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不只是她艾荞,她受够了。
她再贱,也不会三番两次拿热脸贴他的冷屁股。这五年,她每天都活在煎熬里,顾北扬从来没有在乎过她的感受,就连艾荞不要他了,他都不愿意施舍给她一丁点的爱,够了,真的够了。
愤恨的火花在嗓子眼里打转,暗沉的眸子狠狠瞪过去。
第一百三十六章:你还有没有别的家人?
顾北扬逃避地别开头,说:“我说过,我不会爱上你,你不该对我有所期待。”
“呵,你们都想要幸福是吧,想得美。”她咬牙切齿地红了眼,“我告诉你,我不好过,艾荞也别想好过。”
毁了她的一切之后还可以拍拍屁股心安理得地去过自己的好日子,哪有这么好的事儿。艾荞,我不好过,你也别想舒坦。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一次,干脆就来个鱼死网破,要哭大家一起哭,要死,大家就一起死。
安翎咄咄逼人的靠近,顾北扬被她的话激地心慌了起来,以他对安翎的了解,他真的怕她来一招玉石俱焚。
他厉声警告,“你的事情跟艾荞一点关系也没有,她从来没有伤害过你,不管你有多少的仇恨和委屈,都冲着我来,不准你动她。”不然,他绝对不会再坐视不理。以前错了很多次,这一次,坚决不会再让艾荞受到任何伤害!
他想走,脚却生硬地挪不开步子,颓废的坐回椅子上。
面前的安翎,无动于衷的大笑了起来。“怕了?精彩的还在后头呢,你等着看吧。”
她憋回吃痛的呻吟,甩开抓在臂上的手,不着痕迹地揉着,径自离开。
艾荞是没有直接伤害过她,但却是破灭她幸福的帮凶。反正已经无所顾忌了,再也不用收敛隐藏,怕顾北扬翻脸。这次,大不了就一起下地狱。
狰狞的脸庞扬起鬼魅的笑,眼里熊熊燃起的烈火,势要把人烧的一干二净、尸骨无存。
……
“安伯伯,谢谢你请我吃点心。”艾荞说完,冲着对面的安进远浅浅一笑。
那一刹,安进远有片刻的晃神。
这么浅涩无瑕的笑容,挡不住地似曾相识,在记忆里,不同的一张脸却是相同的笑容。那个让他一辈子难忘的人,也像艾荞一样,笑起来身旁带风,眉眼有些淡淡的光。
多少个乌漆抹黑的夜,安静的微笑化作一道光,给了他无尽的温暖。
他耷拉下脸,有些失魂落魄。
艾荞看着他的细微变化,觉得有些纳闷,却又不知道该不该问,她怕冒犯到别人的隐私,毕竟她和这个“安伯伯”并不熟。
“你笑起来真好看,你的母亲想必也是一个漂亮的女人吧!”
他徐徐的话传到艾荞耳朵里,起初还很温和,却突然变得爆烈,苦苦的皱起眉头。
“我也不知道。”她酸涩地开口,“自我有意识以来,我就是一个孤儿了,我不记得我的母亲长什么样,也不记得家在哪里。”
她一边说着,一边有意无意地敲打桌檐,空洞的眸子里是让人看不懂的东西。
安进远觉得有些抱歉,连忙道歉起来:“真不好意思,艾小姐。”
艾荞回神过来,立马挥手解释,“哦,没关系,是我失态了。”她不好意思地摸摸耳朵。
安进远很礼貌地笑着看她,越看越觉得奇怪。
明眸皓齿,眉目清灵,长相虽不像,举手投足间却莫名的带着些熟悉的感觉。
真的是她,还是错觉?
奇怪,太奇怪了,他必须验证一下才行,不然无法安心。
“艾小姐今年多大了,除了过世的父母,可还有别的家人?”
艾荞从咖啡杯里移掉目光,对上安进远的探究,不知不觉间突然湿了眼眶,说:“26了,家里……还有个哥哥。”安进远问什么,她就照着回答什么,私人的事,她不想过多的讨论,可是长辈问话,不说也是很不礼貌的。
闻言,安进远低头深思。
安静不可能再嫁给别人,就算她再嫁,也不可能有个哥哥,那她就不是那孩子。
哎,可惜了,多好的孩子。
他握着的手紧了一紧,然后送开,“看你这样子,抱着一堆东西,是工作不顺心,辞职了?”
艾荞难为情的点点头,“嗯。”
不知道为什么,一跟这个安伯伯说话,她就很紧张。
她招来服务生续杯,然后双手交扣住咖啡杯。
“年轻人,多经历点磨难是好事,千万别太灰心。事在人为,只要你有心,迟早能找到一个好的容身之所。”
艾荞点点头,轻松的打趣,“我知道的,上帝施加给我磨难是为了更好的锻炼我。或者,它在嫉妒我过得太一帆风顺,所以想给我的生活添点作料。”
安进远满意地笑笑,说:“你还真的很乐观。”浑身充满了正能量,真不像是孤儿长大的,倒像是向日葵,寻着阳光成长。
“不是有句老话常说,越怕的东西越不能逃避。”她若有所思的张张嘴。
其实,她也没有那么勇敢,只是习惯了一个面对和承受一切,习惯了把阴暗搁浅在没有人能看到的孤独角落罢了。
她一直希望有一个人可以带她走到阳光底下,可以让她尽情沐浴飘散着栀子花香的空气,旋转、放纵,实现最美的绽放。
可是,那个人出现了,这个愿望依旧只是虚无的梦,连衰败的机会都没有。触不到真实的门,便没有真实可言。
第一百三十七章:想要离开
抱膝靠墙床头,关上那盏唯一带来光明的灯,皎白如玉的月光被隔绝在窗外,室内暗沉一片,只静静的响着有规律的呼吸声。
手指间互相不安心地挑逗,艾荞疲惫的阖上双眼,眉头舒开。
今天一天明明什么也没做,却累的连动都不想动,连呼吸都没有力气。
“别忘了,我们已经分手了,我和你,现在是自由的两个人,再不是共同体。”
“如果可以,我宁愿从来没有爱过,顾北扬,我累了,放过我吧。”
“好,你不是想分手吗,我答应你,跟你分手。”
“小荞,答应我,好好爱自己,千万别被任何的难过击垮,不管步入多么忧惧的绝境,多么的举步维艰,都不要害怕,我在这儿。”
“如果没有顾北扬,你会不会喜欢我?”
“你能不能答应我,一辈子只把关越当成哥哥看待?”
“子夏,你放心,不管我爱的是谁,我都不会和关越在一起的。”
终于彻底结束了,顾北扬,安翎,子夏,还有……关越,她倒吸一口气,这些以后都将是不相干的人了。
明明最该轻松的时候,为什么会那么难过,那么舍不得?
就像是要突然舍弃身体的某一部分,思想习惯了,身体怎么都适应不了的感觉。眼泪也跟着作怪,笑着笑着就流了下来。
借着手机的光,她僵硬地从屉子里拿出一个纸袋,袋子里的东西掏到床上,只是护照和三天后飞往苏州的机票。
是的,离开。
等她处理完苏洛的事情,她就一个人背起包,回去苏州。
想一想,有多久没有回去看看了,那个小时候的家,那个曾经和关越有过共同记忆的地方?
也不知道福利院被拆掉之后建成了什么,至少那片土地没变,记忆归于尘土,想念也不会散吧?
说是舍弃,她还是舍不得,想走遍每一寸和关越共同的足迹。未来的几十年,只能依靠这个来生活,才能提醒自己不要忘记,虽然再感觉不到心脏的跳动,但自己还是一个活着的生命,还在呼吸。
压在机票上的手不自觉用力起来,头深深的埋下,雪白整洁的被子在手指缝里扯出一条条生硬的褶皱。
第二天的苏家,照常演绎着早餐进行曲,苏易提前出了门,饭桌上此刻只剩下苏洛和苏母。
苏母瞟了一眼苏洛,故意咬一口生煎包,然后咳嗽两声,不满意地皱起眉头,说:“去,帮我把前两天刘阿姨送我的豆瓣酱拿出来。”
老妖婆,麻烦事还真多。苏洛在心里暗暗吐槽一句,咬着自己的早餐,丝毫没有意识到苏母的意思,无意间抬起头,才看到她直直瞅着自己,像看罪人一样看她。
怎么了又?
“去啊。”
苏母憋火的提醒一遍,苏洛这才明白过来,她指的那人是自己。她快速的用筷子不断地戳着盘子里的生煎包,小声嘀咕:“为什么要我去?”
“黄嫂请了病假,家里就我们两个人,不是你难道是我。”苏母指指自己,然后理理衣襟,脸上的陪笑一分分僵硬成了不满。
这犟丫头,还真是难以驯服啊,幸亏之前有先见之明,没有轻易地让她进苏家的门,生米还没煮成熟饭,就还有反悔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