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疑惑的扫了一圈,暂时将这个问题压在心底,来到江石跟前,那个钱书,抱着头,正自瑟瑟发抖。
“皮特现在在哪?”
时檀沉沉的质问,声音冰冷。
那个人要是不抓,以后她会永无宁日。
江石扯皮笑,脸上的皮,层层堆起,令这个笑,显得特别的狰狞——本来,这人就长的一脸奸相,配上这笑,越发给人以凶残可怕的印象。
他靠着车轮坐着:
“你觉得我会说吗?”
时檀皱眉,这个人对皮特太过于忠心,据说是因为皮特救过江石的一家,于是江石就用命还,一心一意为他办事——他是皮特身边最有价值的手下。
不过这人做事比较鲁莽,不像皮特那样功于心机,属头大无脑一类人物。
今夜这场劫持就可以看得出江石缺乏计划性组织性,太喜欢冒进,而最终打草惊蛇,失了先机。
至少,表面看是这样的。
“祁大总裁,你果然不是一般的商人,能雇佣大名鼎鼎的火焰盟的人做你的看家狗,真是了得啊你……”
她正想着,江石已把目光落到了祁继脸上,那眼神,渐渐露出了凶光,被灯光一照,显得嗜血而可怖,似恨不得饮其血食其肉之意。
时檀一听,微微一惊,不由得再次转头深深瞅了这三个酷酷的警卫。
据她所知:火焰盟是一个国际雇佣兵组织,组织内的人,一个个身手了得,各有擅长,且行踪神出鬼没,常常为各国缉拿各种要犯,以换取赏金。
这些人最善长的是伪装,最精于卧底窃取各种高级犯罪资料,是某些高智商罪犯份子的克星,更是某些黑道客除之而后快的对象。
他们当中真有人会是火焰盟的人么?
一边思量,她一边把探索的目光落到了祁继身上,白色的灯光下,他西装革履的站着,三颗扣子都解开着,双手插袋,眼神似被灯光逼得幽冷。
在他的身后,一个黑人一个白人,左右矗立,他们再如何高大如何强壮,等站到他身边时,就成了陪衬:
他们显得孔武有力;而他的尊贵,他的优雅,他的卓然不群,被无形的强化,因为他拥有着旁人无法构成的气势。
这种气势,和他从小养成的气质紧密相联。
是的,在人群中,他依旧是一个闪光的焦点,他的出色,毋庸置疑。
时檀看到,祁继的眼神在瞟向她时柔软了一下,紧接着,他沉声有力的下了一个命令:
“杰米,把人带下去看紧,给他止血,好好盘问!明早把盘问结果给我作一次汇报!”
那个白人叫:杰米。
“是!”
杰米答应了一声,上去,一把将那个大块头给拎了起来,转身时,瞄了一眼边上脸色吓得惨绿的钱书,用英文问:
“这家伙怎么办?”
钱书扑通跪下了,脸上全是追悔之色,几乎要指天为誓:
“大少,我也是被逼的。这个人抓了我的老婆,我要是不帮他们,他们就会害我老婆孩子。大少……”
“你为了你的老婆,就有借口害我太太了吗?祁家养了你这么多年,由着你在私底下捞了那么多的钱,你就这么回敬我们祁家的吗?嗯?”
祁继
淡淡打断,眼神就像淬了冰锋似的,最后一个字更是透出了浓浓的危险味道。
时檀不说话,听祁继口气,这个钱书绝对不是好货!
“我……我这是没办法……五天前,这个人梆走了我老婆,他们说了,只要我帮忙他们混进雅苑就行,可谁知今天进来之后,这人又说要把太太带出去才肯放我老婆,我也是一步一步被逼到这个地部的……大少,我知道你本事大,我求你了,求你帮我把我老婆孩子救出来吧……”
这人一句句为他的所作所为开脱,说的那是声泪俱下,让人忍不住为之掬一把同情之泪。
时檀心里却因为这句话,生出了诧异,五天前,她还在英国呢,皮特居然已经计划着要进雅苑来,看来,他的目标一早就锁定这里了。
“汤恩,把钱书也带下去!”
祁继没说要不要去救钱书的老婆。
钱书撕心裂肺的叫着,却被黑人带走,渐行渐远。
现在边上,就只剩下一个黄皮肤男人,这人个头也不小,至少一米八五,收了枪,冲祁继一笑,锐利的目光在时檀身上一扫,居然自我介绍了起来:
“我叫萨满。夫人,以后有空切磋切磋……”
这个男人尊称她为“夫人”,而且还说想和她切磋,看来这些人当真一直知道她的存在——这实在是一个让人觉得很不舒服又会生出无限好奇的认知。
“满,你也下去吧!”
祁继打断了他的话,从中可以看中,他好像不太愿意这些人来接触她——神神秘秘为哪般呢?
“OK,不打扰你们夫妻恩爱。”
萨满露齿而笑,扛着枪离开。
车库一下变得异样的安静,时檀往车库里环视了一遍,江石刚刚射的几枪,毁了好几辆车,今天这样一闹,他损失惨重!
“你不打算报警么?”
时檀问,她是刑警,按着正规来的话,该报警。由警方介入。
男人背光,正低头沉思,她看不清他眼底的神情,事实上,就算看到他的眼神,她也看不清他的心。这个男人的心,太深太深,凭她现在的道行,显然是揣测不出来的。
“你是警察,你觉得要报吗?这些人显然是冲你来的。你肯定比我熟悉那些人。”
祁继故意这么说,转而把这个问题扔了回来。
时檀想了想:“报了,恐怕钱书老婆会没命!那些人的手段很残忍。事情要是闹大,对祁氏也会有负面影响。”
“那就暂时不报。”
“我想亲自盘问!”
时檀表示了这个要求。
祁继直直睇着她:“你确定你现在有精力干好这件事吗?”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很狼狈。
“杰米擅长盘问,这件事交给他没错!你现在需要的是休息,而不是强逼自己再工作下去……这样是出不了效率的。时檀,信我一次行吗?”
职业的本能提醒她,非执法人氏无权在私下对自然人进行盘问,也无权对自然人进行非法拘禁,那是一种犯法。一切应该交由执法部门。但,今天的情况有点特殊,这当中会牵扯到她某些不能曝光的秘密。
她想了想,没有坚持,只说:
“要是不报,你这车库里的车,那修理费应该不斐!”
祁继环视了一圈:“我不缺这几个钱。”
也是!
他徐步走近:
“我会想法子把钱书的老婆找回来。另外看不能不把那个叫什么皮特的人也给揪出来。这件事,我们能不报警就不报了,自己私下处理就行!你觉得呢?”
“你有计划了?”
他的语气很是笃定。
“还没想好!”
时檀定定看了他一眼,可以肯定这个男人没有跟她交底。他似乎已经有了他的想法,可他并不打算告诉她。
她没再问,沉默——他们本来就不熟,他不对她说,也不是什么特别奇怪的事,只淡淡点头,同意了这个决定。
一场风波,算是被及时给平息了,不过,这不代表这件事就这么彻底解决了,事情远远没完,想到那皮特,她的心,就打结:
“抱歉,给你惹了麻烦回来。我以为那个皮特应该死了。结果,他居然还活着。”
这句道歉,绝对诚恳。
祁继勾了勾唇角:“难得你会说这种话!”
语气中微微带了一些笑,似乎并不在意她给他惹麻烦,透着某种纵容的味道。
时檀没听出来,秀气的眉轻蹙,忍不住强调了一句:
“我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不会是非不分!”
“只是面对我时,就特别的反常对不对?”
他笑的戏侃。
平常时候的她,的确是挺好相处的:比如说,她和三哥相处时,就不会像刺猬似的张着刺儿想扎人,特别的乖,特别的懂事。
时檀一下接不上话了,他说的不差。
对于祁继,她不了解,陈见又深,所以,每次见面,她都不给好脸色,像刚刚这样平心静气的沟通,这还是绝裂后的第一次,而这样的转变,皆缘于刚刚这一场惊变:他救她,所以,她的理智跟着悄悄回来了。
“阿嚏……”
一个突如其来的喷嚏,打破了他们之间的沉默,一阵冷冷的风,从车库门外吹来,令时檀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之前出了一身汗,现在凉下来了,感觉一阵阵发冷。
他看到了,脱下了外套,披到了她肩上。
衣服上沾着男人浓郁的气息,干扰到了她的思绪,她忙推。
“不用!”
虽然他救了她,但她还是想和他划清界限,这个原则不能变。
“天冷,你还是披着的好。走了,回去给你处理伤口……你现在的脸色,白的像纸一样,别逞能了?”
男人温声轻斥,带着关切之情。
外套被他裹住了她,她的身体机能在罢工,头在一阵阵发疼,虽然不情愿,可到底还是没把他的衣服给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