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麻木地听着她的口令,吸气,呼气,双眼空洞地望着天花板,苏幕,我们的约定呢?
你如今在哪儿——
手臂上如针刺的一疼,朦胧间,我看见护士在我眼前晃过,我想挣扎,手臂却被人按住了,她们要做什么?我疲惫地努力维持清醒,却敌不过愈加沉重的大脑……
可是,梦里好累,能不能不做梦,能不能不睡觉……
我再次醒来,病房里没有别人。
我望着手臂上的针孔,还有那一块淤青,我将袖子放下来,现在才晚上八点,估计他们都以为我还在镇静剂的药效时长内,所以也就没人再来看着我了。
我推门出去,走道上静悄悄的,头顶是一排照明灯,散发着浅米色的光芒,倒不是很刺眼,又能起到照明的作用。
一路走过去,一个人都没遇到。
只是到了护士站附近才听到交谈的声音,我扶着墙望过去,她们正在看液晶屏上的新闻,春城,暴雨,满目疮痍……情况愈发糟糕艰难了。
我转身疾步往外走去,冷不丁地撞到一个人,我低着头说了声对不起,绕开他就要继续往外走,我要去找他!
已经两天了!我必须要去找他!
“站住!”背后传来一声威喝,寂静的走道似乎都响起了回声。
我咬咬牙,未理,继续往前走,而且脚步越来越快。
“陈之冰!你再不站住!我就没有你这个女儿!”
我咬破了嘴唇,僵硬地回过头,望着那张焦急的脸庞,我真想吼一声我本来就不是你陈明义的女儿!
可望着他眼角深深的细纹,我的话就梗在喉咙里,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陈明义放软了姿态,慢慢向我靠过来,“跟我回去。”
我摇着头往后退,眼眶热得像在灼烧一般,“我不,我不能。”
“听话!”
我咬着牙拼命摇头,眼泪从眼眶里甩出来,“不行!我没有办法……”我呜咽着说,磕磕绊绊,我自己也不知道想表达什么。
我缩在墙角,整个人不住颤抖,“求求你,我必须要去找他……求求你们……”
他长叹一声,终究没有抓住我,“你去了也于事无补,苏家派出了这么多人,他们都会倾尽全力去找他,你去了只是添乱。”
这种时候任谁来劝我,我也是听不进去的,如果我不能自己去,我绝对没有办法安心!倘若他真的遇到意外,我也绝不会独自回来……那一秒,这样的想法在我的脑海里愈加清晰,更加笃定。
生死不弃,这是我爱他的方式,即便他不爱我。可是那又如何?爱他本来就是我一厢情愿,我会为我的爱情买单。
我抬起下巴望着那张威严的面庞,坚定地开口:“爸,无论如何,这次我肯定要去。”我站直了身体和他对视。
陈明义脸上划过种种复杂的情绪,末了,沉吟道:“不行!这次绝对不行!我绑也会把你绑回去!直到事情平息!你休想踏出家门一步!”
听到这样果决的答案,似乎在我意料之中。
我没有办法了,如果他们都不许,我插翅也难飞。
在陈明义惊诧沉痛的目光下,我扑通一声跪到地上,膝盖和地砖相撞,疼痛直袭大脑皮层,痛得我眼泪直往下掉,他要来扶我,我膝行着往后退硬是不肯起身,我恳切地望着他,“爸,我知道您是为了保护我,可是如果没有他,就没有今日的陈之冰,当初,所有人都不要我,是他一直带着我,陪我玩逗我开心,将我从深渊里拉了出来,回想这么多年,最美好的还是那几年他和我相伴的时光,爸,你能明白吗?”话至此,我已泣不成声,将头伏在地上嘤嘤而泣。我这样逼他,何尝不是任性?我知道他吃软不吃硬,所以才这么逼迫他,但事已至此,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我伏在地上微微颤栗着,静静等待他的回答。
良久,我等得都有些麻木,肩膀蓦地按上两只大手,我大喜过望,低着头擦掉眼泪,哽咽道:“谢谢……谢谢……”
他将我扶起来,声音沉重缓慢,“你的性子从小到大一点也没变,以前,爸爸做错了很多。”
我鼻尖又泛酸,忍不住抬脸看他,“爸——”却猛地撞进他眼里,他的眼睛竟也有些发红。
他深吸一口气,拍拍我的肩膀,“得了!你去吧!”
“谢谢爸!”我几乎要喜极而泣。
可下一秒,我爸又加了一条附加条款,“但是得让小四跟你一起去!”
“四哥!?四哥跟我走了,那您怎么办?”四哥太贵重了,陈明义从不外借的——
陈明义哼声道:“怎么?没了小四我还不能成事了?”
我嘴角抽抽,笑得很丑,“当然不会了,谢谢爸爸把四哥借给我,我保证物尽其用。”
陈明义伸手过来用大拇指擦掉我脸上的泪痕,晃了晃手里的保温盒说:“吃夜宵吗?”
“吃啊!还真饿了!”我笑着挽住他的手臂。
☆、117出发春城
本来打算在家休养两天再出发,但这样的情况下,我又怎么安心地躺着睡大觉呢?于是,我每顿都把阿姨做的补品吃个精光,吃完就是睡觉,和猪一样,好好地养了一天,翌日下午就出发了。
四哥傍身,我确实踏实不少,但想到苏幕不免又是一阵紧张害怕。
在s城多耽搁一分钟,我的不安就会加深,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
老爸虽然答应让我去春城,但是条条框框的规矩立了一大版面,四哥作为执行者,四哥又是个唯我爸命是从的木鱼,因此车后面塞满了陈明义同志所说的出门旅行探险必备物品。
我望着后视镜不免唏嘘,若真是背上这些装备,我直接给压趴下还差不多,就别提找人了。
于是,我打算跟四哥打商量。
四哥带着黑黢黢的墨镜,面部线条冰冷严肃,一本正经地开车。
我磨叽了半天,眼见着车子开上了机场高速,总算开口,“四哥,这些东西咱不用全带上吧?那个,我们也不是去旅游的,没必要过那么精细,我很糙的,能适应恶劣条件,甭太在意我哈。”
谁料四哥冷硬如铁,脑子就跟计算机输入程序一样死板,直直地用我爸的话威胁我,“老板说,如果你有任何异议,我随时有权力打道回府。”瞧他这说得一板一眼,有模有样,活生生吓傻了宝宝我!
我抬头挺胸,“我”了半天啥也说不出来,我能说啥!他都颁出圣旨了!我只得抽了下嘴角,表现出一脸乖巧的样子,“四哥的话,我听,必须听,就当我没说——”我心里那个郁闷啊,就差去咬棉花了。
越野车在机场外停车场停下来,原本飞往春城的飞机全部停运了,我们这次是好不容易联络到一架货运机才能去春城,还是陈明义同志以前东跑西跑交到的江湖朋友,要不我们有钱也坐不上人家的货机,因为是运送物资的飞机,所以机舱空间有限,师傅看到我们后面的一大摞东西直摇头,“不行,我这里大概只能塞下你们两个,带些应急物品,其他的就不必了。”师傅的口气很直断,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我在心里乐开了花,表面还得装得很淡定,累死我。
四哥自然斗不过人货机师傅,只得拿了两只背包带在身上,我要背一只,他还不肯,搞得我两手空空很不好意思,话说我才是那个提议出来的人,现在却成了一个闲人。
机场的风有些大,呼呼地吹乱了我一头长发,我赶紧找个根皮筋把头发全部挽起来,这才觉得清爽不少。
我们这里并不在乘客区,周围零散地停着几架半旧不新的货运飞机,我们要坐的那架飞机在最外面的滑行道上,飞机是老牌厂家产的,长得虽一般,但心里还是有谱的,货机装满了物资,里面的人慢慢退出来,师傅让我们上去,我顺着梯子爬上去,耳边轰鸣声不绝,一阵阵热浪吹得我口干舌燥,只得眯着眼睛往上爬,四哥跟在我背后。
我们进到里面,师傅朝我们做了个手势,我们也依样画葫芦回敬。
因为老爸不爱麻烦人,因而找这位张师傅帮忙的时候也没说我是他女儿,这样就不会特殊照顾,只当是顺路帮个朋友。
等到舷梯收起来,机舱关闭,货舱黑漆漆一片,四哥打了手电,我们才找了个地方坐下来,这里又闷又热,还有股怪味,刚一坐下来,我就隐隐不舒服了,胃里已经在翻腾,为了这个,我中午特地把阿姨做的饭都倒了,就喝了点水,其他什么都没吃。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有晕机的毛病。因为一旦说了,老爸就更加不会同意我去春城,现在才是第一步,不过是晕机罢了,我一定会忍过去的!
听到前方的广播,知道飞机已经在跑道上运行,很快,我就会到春城,只要想到这里,我就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会克服的。
苏幕,等我!
四哥拿了手电筒起身,我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而且我待在这个幽闭的机舱里,整个人都不舒服,也没有那么多心情去关心他。
没过多久,隐隐感觉到光亮透进来,我忍不住抬头去看,只见四哥揭开了舷窗上的帆布,他扇着眼前的灰尘,有一扇窗的光亮已经足够,视野瞬间开阔起来,能看到外面的蓝天白云,心情自然也舒服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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