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手从他脸上放了下来,对他微微一笑,就像当初我们第一次见面,我红着脸,声音好小好小,小到像是怕惊醒他一般。
这场梦一梦五年。
他嘴上的笑同样没有停,他说,“会的,你也一样。”
你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有水光闪了闪,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哭了,不过最起码我们都是在笑的,笑着分手,总比哭着走好。
他说,“宋文静,我没想到你说的那样洒脱。”
我说,“我昏迷的这几天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情。”
他表情一僵,我继续笑了笑,“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如果当初我没有缠着你去参加苏茜的生日会,事情会不会不同了。”
他迟疑了一下,问,“你...知道了?”
我点点头,“知道啊。”
之后我们谁都没说话,他沉默了很久,终于呼出一口气,说了一句,“那时候我觉得欺骗你是对你好。”
我说,“是啊,至少现在去想那些事情,没有那种疼痛感。”
于是我们对话终止这里,因为林母在病房里唤他,林安航匆匆说了一句再见,便转身入了病房,他将门关注那一刻,带动着风。
我站在那里直到门完全合上,转身同样入了房。
我在医院修养了一个星期,因为我姐也没有时间来照顾我,我妈病情又反反复复,便提前出院了。
出院的时候曾在一家书店遇见苏茜,她徘徊在一排婴幼儿书架前,我站在外面看见她伸出手在那些映着婴儿笑脸的书上停了停,之后放下手走向了杂志区。
她随便拿了几本杂志,付完款出来的时候看见我站在门口,她脚步一停顿,不过很快就若无其事从我身边别了过去。
这样似乎很好。
☆、35. 这个世界还有很多美好
之后我和林安航快速办理了离婚手续,房子是林安航的,当年我嫁给他的时候他早已经买好了房子,说的上真正分家还真没什么东西可以分。
倒是有一台全自动洗衣机那是我和林安航共同买过的一个东西,当初我买的时候因为卡里不够钱,付了一半现金后,我打电话给林安航找他求救,他开车过来给我刷卡付掉的,用半年,几乎也没怎么用过。
因为我喜欢手洗,除了冬天的衣服特别难洗之外,夏天的短袖衫,林安航的衬衫,我几乎都是一件一件用搓衣板帮他搓的干干净净。
洗完后,晒在阳台我总有一种幸福感,那是一种说不出的幸福感。
不过那台两个人合资买的洗衣机,最终被我带走了,被辜负的人总想着占一点小便宜来满足自己,在这个家生活了五年,我带着这台洗衣机,然后还有我所有衣服,化妆品,包包,书。
大包小包开始挪,我姐来帮我接的时候,看见我搬过来的那台洗衣机尖叫了很久,她质问我,为什么就光带了一台洗衣机,说太没用了,离个婚,就分了一台洗衣机,说出去她都为我丢脸。
我笑了笑,没说话。
最后想了想,觉得是这个道理,确实有点丢脸,便又跑回家把家里一台笔记本也搬了回来。
等看到自己生活了五年产生出来的东西堆满在自己度过整个青春的闺房之时,心里有一种无法言说的酸楚。
而我搬家的整个过程,林安航都没有出现,也没过问,我不知道往后他一个人生活,会不会习惯没有洗衣机的日子。
当然,他可以重新再次买过一台更好的,说不定那玩意儿顺风顺水转的更加好,把他的衣服洗的更加干净整洁。
不过我们离婚那天本来约好是上午十点到达民政局门口的,我一早就到了,林安航却是在民政局关门的最后一个小时姗姗来迟。
我在那里等了他一天,他到达的时候,眼睛是红的,我故意不去看他,只是说了一句,既然到了,咱们就进去,还有一个小时,有许多手续要办,也不知道时间还够不够。
林安航站在我后面说,“既然怕时间不够,咱们就明天。”
我转过身看向身后的林安航,“我等了你这么久,不能白等。”
他没说话,最后我们两个人在民政局工作人员的见证下,宣布五年的婚姻破裂,中间还夹着两个孩子的死亡。
这场婚姻灭亡。
民政局关门的时候,天也是快黑的模样,林安航提议去吃一顿散伙饭,我觉得这是个好提议,别人送个别都还要来一场践行。
咱们这可是离婚,没有一场散伙饭来送别一下,确实有些不合规矩。
我们来到一家小餐馆里,林安航点了很多的酒,我因为才引产没喝,他却喝的痛快,喝到最后他忽然伏在桌上痛哭了起来。
他哭着说,“宋文静,不知道为什么,我会那么难过,我从来没想过我们会离婚,真的,一次都没有,就算你引产,我以为我们至少还能将就着过的。”
我手中拿着筷子敲了敲碗的边缘,看着这个男人伏在我面前痛哭,我笑的眼睛都是红的,“这事情不能将就,林安航,我从来不是爱将就的人。”
他说,“我明白。”
我说,“你明白,还哭?”
他说,“我只要想到以后我们之间在也没有关系了,我就觉得特别难过。”
我给他倒了一杯酒,安慰他说,“别难过,就当做是一场毕业。”
他喝了很多,之后醉倒在桌上,我打了一个电话叫苏茜过来接,苏茜来的时候我正把已经凉透了的半碗饭吃了干干净净。
她站在门外看到醉倒的林安航,漠然的站在那里说了一句,“喊我过来干什么。”
我指着对面的林安航说,“他醉了,你把他搬回家吧。”
苏茜说,“他和我没关系。”
我将手中的碗往地下一砸,苏茜身体就是一惊,我看向她说,“苏茜,你能不能别那么拧巴,当初是我的人的时候,你心心念念不放,都不惜对不起我,如今不是我的人了,你又在这装什么清高,你到底看种了这个男人,还是看种了他是我的男人?”
她被我呛的说不出话来,我砸完碗,将筷子一放便去前台买单,也没管站在门口的苏茜,买完单出来的时候,苏茜正扶着林安航在大街上拦车。
夜晚的城市,说实在话,真没多少星星,只不过是这座城市的霓虹灯特别的亮,一圈一圈绕起来,万家灯火似乎不会熄灭一般。
苏茜扶着林安航站在那里,我站在他们身后看了许久,觉得他们两个人怎么看怎么般配,其实我早该这么做了。
便也释怀一笑,在苏茜即将拦车那一刻,我走到她身边说了一句话,“我把他还给你了,以后你们是生孩子还是结婚,都和我没关系,苏茜,这一切都和我没关系了。”
她侧脸看了我一眼,我从她身上冷冷收回视线,转身便将停在面前的车拉开车门最先坐了进去,车门关住。
风从半开的窗口吹了进来,头发纷飞,后面相互扶持的身影越离越远,我在心里说了一句,再见。
在车开走了很远之后,我坐在车上狠狠捂着脸哭了一场,车上的司机大叔都被我哭怕了,他问我哭什么。
我说,“师傅,我离婚了。”
那师傅说,“为什么离婚。”
我说,“他不爱我。”
那师傅又道,“你们这些小年轻,说什么爱不爱,等你们到了我们这个年纪就会明白,爱情那玩意儿,还不如一杯酒。”
我听着是这个道理,便又开始窝在车上大哭,那师傅将我送到目的地,人特好,没收我车费钱。
我说了一声谢谢,那师傅让我记住车牌号,以后别再拦他车了,他还要养家糊口,说完便将车门一关,踩了油门车子飞奔而过。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美好,不能因为一段失败的婚姻,就觉得是这个世界的世界末日。
☆、36. 就是来恶心你的
和林安航离婚后这几天,我住在家里,把自己从林安航家里拿过来的衣服放在那台全自动洗衣机里面全部洗了一遍。
整整洗了三天,第四天的时候正打算洗一个床单,它就罢工了。
我踢了它两脚,发现还是没用,我姐回来的时候见我在捣鼓那坏掉的洗衣机捂着肚子在那里笑了整整半刻钟头。
她嘲笑我说,“宋文静,看你弄回来的什么东西,我早说这破洗衣机拿着没用,这可是你用了五年的青春分出来的家产,没几天就给你罢工,这么多年,你算是白给林安航给睡了。”
我瞪了她一眼,她笑的特别张扬,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离过婚就带了一台洗衣机回了娘家,而且还是刚到家没满四天就坏了。
我有点生气了,但也没有明说,将洗到一半的床单往家里原先一个海尔牌子的洗衣机扔了进去,继续洗。
从林安航那里带过来的从此以后就没有修理过,一直放在那里,任由它被岁月腐蚀。
既然是多余的,它也起不到任何作用了,不如就让它这样,好与不好,都与我无关。
我姐见我脸色不好,也明白是刺激到我了,跟着我进了房间,殷勤的说,“宋文静,姐错了,不该嘲笑你,洗衣机坏了就坏了,为了恭喜你恢复单身,姐带你去吃顿好的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