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黎抓抓头发说:“我应该先干什么呢?现在就感觉时间不够用了,每天都很累,但好像又什么都没干。”
“要注意休息啊,过一阵子你就对活动失去兴趣了,跑会的时间可以腾出来看看书。哦,等等。”庄宁在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厚厚的大信封。
“什么?”曾黎问。
“给你的。”庄宁微笑。
“给我?什么东西啊?”曾黎纳闷地接过。
“打开看看。”庄宁抱着胳膊看着她。
曾黎打开信封一看,一沓沓粉红色的人民币。她把信封放回桌子上摇头说:“我不要!你已经给我够多了!给我买了那么多衣服,办美容卡什么的,还满足我的虚荣心。我……”
庄宁打断她说:“这是你应得的!安然的书又加印了。你表现很好,给安然加了不少分,很高兴我没有找错人。”
曾黎摇头道:“可是……”
“别可是了,这是你的钱,付出了劳动,就要拿报酬,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庄宁起身把信封塞给曾黎,转身去了洗手间。
曾黎捧着那沉甸甸的信封,站在偌大的书房里,心有些发慌。真是不小的一笔。她从来没有一次拿过这么多钱。
“我的劳动,值这么多钱吗?这是年收入吗?”曾黎自言自语,她觉得自己不该拿这笔钱。等庄宁从卫生间出来,曾黎从信封里抽出一沓,然后把剩下的钱塞回给庄宁。
“我贪心一点,拿一万,算我给你当助理的工资。我真的不能拿那么多,还欠你很多钱,车还没赔给你。”
庄宁拗不过她,只好又拍给曾黎两叠说:“好,其余的钱我拿回来,算你赔给我的,关于车祸这事我们各不相欠了。”
曾黎犹豫了一下,知道那是不对的,但还是点头同意了。再看一眼那大信封,万分不舍,她毕生都在为之奋斗,说不要就不要了,曾黎顿时觉得自己伟大起来了。
庄宁看出她的不舍,微微一笑说:“以后安然的版税,我们五五分,小稿费什么的你就拿着吧。毕竟没有你的努力,我也拿不到这么多。”
曾黎咽了一口口水,半天挤出一句话来:“我只要十分之一就可以了。”
庄宁扑哧一笑道:“傻丫头!你跟钱有仇啊?”
“拿多了心里不踏实。”曾黎垂下眼帘,心怦怦直跳,庄宁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四六!说定了!哦,对了,这台电脑的IE收藏夹里有个訾怡的博客,你去看看她的文字,很有感觉。”
“子怡?”曾黎挑了挑眉毛。
“嗯,此言訾,心旷神怡的怡。”庄宁点头。
“姓章吗?”曾黎问。
“不姓章!”庄宁被她逗笑。
左丘明买了曾黎的书,一遍一遍地读,原来曾黎的内心世界是这样细腻,她隐藏了自己。真是错怪她了,还以为她是没心没肺的傻大姐。
左丘明到各种文学网站,给安然拉票,洋洋洒洒写了很多篇书评。很快,他就混成了安然后援会的版主,他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地做一件事。
他发动所有好友,希望能一传十,十传百,让大家买安然的书,给她写评论。但大学生的钱都是用来抽烟喝酒的,哪有闲钱来买书。左丘明用自己的零用钱买了很多本拿来送人。他没有炫耀的意思,除了寝室的三个哥们,他没对别人说安然是他暗恋多年的姐姐,他只是觉得这样做对曾黎有好处,虽然微乎其微。他是那么地想为她做点什么。
突然想到姐姐左丘玟,她也是那么疯狂地做庄宁的粉丝,不求回报,她甚至不愿意靠近他,只远远地欣赏着。如果不是那次车祸,庄宁可能都不知道有她这么个人存在。
但他却时时刻刻都想和曾黎在一起。只是他们的差距越来越大了,不仅仅是永远都无法解决的年龄问题,她只把他当弟弟,把他当亲弟弟,这怎么解决?还有工作、身份。如今她已经成了名声在外的作家,而他还是个对未来没有一点规划的大学生。
曾黎的出名,对左丘明确实是个不小的触动。他开始考虑自己的未来。他能给曾黎什么?现在只能匿名给她当粉丝,以后呢?他拿什么养活她?
正为这件事发愁的时候,他收到了一份快递,很大一个盒子,挺沉,是家里的地址,心想肯定是姐姐左丘玟良心发现了。打开一看,最上边是一大包零食,当下便分给了宿舍的兄弟几个,下边是几件很贵的衣服和新版帆布鞋,衣服下竟是一台价格不菲的迷你笔记本电脑。左丘明觉得不太对劲儿,姐姐不会一次给他买这么多东西,而且全是很贵的东西。盒子底部有一本安然的书,翻开,扉页上的字写得龙飞凤舞:
亲爱的小明宝宝:
你老姐我发达了,大亨了,没有忘记你。
别老和我作对!
你将来要孝敬我的哦!
没有落款,但分明就是曾黎寄来的。
左丘明险些疯掉,在他看来,花女人的钱,接受女人的馈赠实在太丢人了。她以为他买不起吗?想济贫?哦,她要他孝敬她,要他别老和她作对,原来是拿这些东西来贿赂他的。
马上打电话给曾黎,她竟然拒接!再打又关机。
左丘明二话不说,把刚分出去的零食收回来,在哥们儿们的愤怒声中,将所有东西都装回箱里给曾黎快递了回去。
第二部份
第十一章 堕落吧
曾黎接到快递后,给左丘明打了一个电话,没想到一接通,这小子就冲自己发了一顿脾气,然后关机,拒绝再与她通话。
曾黎看着茶几上的东西和字条想不明白,小时候他都追着她要这要那,为什么现在不要了?想和她保持距离?没门儿!这弟弟不能白疼!小崽子,气死我了!摸摸那自己都没舍得买的小笔记本,曾黎叹了口气,收起来下次回来再说服他。
突然想到今天是庄宁拆石膏的日子,曾黎急忙收拾下,直奔仁和医院。
还好,曾黎来的不算太晚,赶到医院时庄宁正好从诊室出来。
“你怎么来了?”庄宁冲她笑笑。
“大夫怎么说?”曾黎盯着他的胳膊看。
“据医生说,庄某的胳膊长得很好。”庄宁一边说一边朝曾黎眨了眨眼睛。
“疼不疼?”曾黎又问。
庄宁笑着摇头,转了转自己的手腕。
趁他不注意,曾黎伸手碰了碰他黑不溜秋的手臂,只轻轻地搓了一下,一层厚厚的老皮搓下来,露出一小块白皮肤,她撇了撇嘴说道:“真脏啊!”
“这都是谁害的?”庄宁把自己的胳膊藏到身后,不好意思地说。
“好像蛇皮啊!”曾黎笑嘻嘻地说,“我想弄点留念!”
“不行!”庄宁坚决不同意。
“别这么小气嘛!”曾黎扑过去,“你怎么这么……”
一追,一躲,不小心,曾黎和庄宁撞了个满怀。曾黎被撞得眼前直冒金星,惨了,脑震荡了。
“你没事吧?”庄宁单手扶住她,关切地问。
“有点晕。”曾黎抬头冲庄宁摇了摇头。
“小心点!”庄宁笑笑,松开了手。
曾黎感觉有些混乱,刚才庄宁的脸近在咫尺,太近了,她甚至能感到他的呼吸。从庄宁的眼睛里,曾黎并不能看到任何慌乱,黑色的眸子平静如水,仿佛一切都是顺其自然,没有什么尴尬,也没有害羞。
这一刻,曾黎只觉得混沌至极,她突然又想到很久以前强吻左丘明的那个梦,不对!明明是左丘明先凑过来的。太真切了。他亲了她,趁她喝多了酒。但是她好像也回吻了他?太可怕了!不论是谁主动的,总之是和左丘明接吻了。曾黎摇摇头,希望这不是真的。
曾黎想回家,但庄宁又偏偏让她给自己做个蛋奶布丁,说是对他打石膏的补偿。这样一来曾黎便只好硬着头皮跟他回家。
在去往蓝海城的路上,两人的话都不多,气氛似乎有些尴尬,曾黎有时用眼角瞟瞟庄宁,还是那副微笑的样子,也许在他眼里一切都在掌握中吧。
车很快,本来拥挤的南三环,今天也一路畅通无踪。两个人到家之后,打开门,一前一后进了屋子。
房间里的变化让他们惊呆了,特别是庄宁,眼睛睁得大大的,以为自己开错了房门,进了别人的家。只见客厅里原本放餐桌的地方,现在放着一张巨大的斯诺克球案。
“恭喜拆石膏!看我送的礼物不错吧?”陈狄持一根球杆立在一旁,得意扬扬地说。
“你这是想把我这里当娱乐室啊?”庄宁喊。
陈狄也不生气,呵呵笑着说:“我的梦想就是拥有一张斯诺克球台,我家放不下才搬过来的。你大病初愈,应该多运动运动,不然你这胳膊可能就半残了。”
陈狄送来的球台其实并没有发挥太大的作用,因为自从那天庄宁和他扛着球杆打了四个多小时之后,一连数日陈狄都再没有来过。
庄宁每天早饭后进入他的专属工作间写作,不许曾黎打扰。他开始管她叫安然,这让曾黎的心里有些不舒服,好像他叫的是别人的名字。当然,这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曾黎安慰自己说:“时间久了就会习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