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快要融化在他的柔情里,很想大声地说出“愿意”二字,可有些疑问,始终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不行,她不能带着猜疑之心嫁给他,她要亲耳听他告诉自己,他的心里,只住着她一个人。
“你的画里,那个只有背影的女子是谁?为什么你会偏偏喜欢上我,是因为我长得像她吗?”她焦灼地望着他。
华辰表情一僵,千言万语在胸口涌动,喉间却泛起苦涩。前一世的记忆,连他自己都分不清真假,又该如何对她说起?
如果确有其事,脑海中存有那些记忆,他最清楚不过,人生会变得何等错乱不堪,他不能让夏诺跟自己一样,变成记忆的俘虏。
或者告诉她,一切只是捏造的幻象,那不是记忆,而是严重的心理疾病。最初的心动,所有的主动接近,都源自于他的心病?
华辰沉默不语,他无法回答她的问题。
他不回答,是代表默认?她的心中涌起无尽的悲凉,原来沈晴说的没错,自己真的是别人的影子。爱,是一心一意。我怎么能心甘情愿,一辈子做别人的影子。
她抽出被他抓着的胳膊,转身背对着他,“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我需要冷静。”
华辰想伸手拉她,却怎么也使不出力气。进退两难间,他没有解释,也给不出挽留的理由。
何夏诺浑身冰凉,唯一残存一丝温度的,是滑落眼角的泪。
莫非命中早已注定,他离幸福,还是只差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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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旗朝,天宝二十三年,正月十三。
金国国都,金宁城。
“王上,大事不妙,王一行于鹰嘴崖上,遭乌穆罕暗算,王伤重,昭阳公主坠崖殒命,反贼乌穆罕逃逸。”金国臣子一路小跑至殿前,气喘吁吁地回禀道。
“什么!”王座上的也先那步猛然起身,双目瞪得溜圆,棕黑色的络腮胡,一根根竖了起来。
金王纳闷道,自己已将乌穆罕谋反之事,提前告知王,他应早有准备。王身边的暗卫,个个身手不凡,怎会落至如此局面。
旗国皇子伤重,千里迢迢前来和亲的公主,惨遭金国王爷暗害,此事若传回旗国,必将震惊其朝野上下,引起巨浪滔天的仇恨。
众臣面面相觑,流露惶恐之色,一老臣颤颤巍巍道:“王上,此事若处置不当,我大金必与旗国永结仇怨,他日旗国以此为由,举重兵讨伐,可如何是好?”
金王听后扶额叹道:“众爱臣可有高见,化解此番危机?”
“启禀王上,老臣有一愚见。吾敌之敌,吾友矣。王上何不借此机会,倾力襄助王夺取东宫之位。他日王登上帝位,必将感念王上的恩德,与我大金交好,共生共荣。”王座下,一位花甲之年的老臣,拱手回禀道。
化不利为有利,倒不失为个好策略,金王思索了半晌,点了点头道:“来人,立即备好车马,本王要亲自赶赴樊昆山,恭迎王殿下。”
☆、第111章 一世随缘
心神俱裂,加之手臂上的伤口溃烂,王被接回金国皇宫后,高烧不退,昏迷了三天三夜。
一众人等吓得束手无措,金王找来都城中最好医者,仍旧无法医治王的病。
也先那步气恼不已,抬手将面前的矮桌掀翻,“庸医!不过是皮外伤,如何三日都不得苏醒?”
医者伏跪在地,颤颤巍巍地开口回禀:“启奏王上,王殿下气息微弱,脉象紊乱,似是,似是一心求死之象。”
“一派胡言,还不快快退下!来人,在城中贴出告示,如有能医治王之症者,赏金万两。”金王声如洪钟,目若鹰隼,高声下旨道。
“启禀王上,殿外有一老妇求见,声称能医治王之病。”
“宣上殿来!”
老妇一袭纤尘不染的白裙,款款步入店殿内。她体态绰约,步履轻盈,从身后看,宛如一个风姿灵动的少女。
金王眯起眼看着她,将信将疑地开口道;“你能医治王的病?”
老妇负手伫立,神情倨傲地回答:“正是。”
“看你的装束,不是我金国人士?”金王剑眉一挑,问道。
“只要能医治王爷的病,老身是何方人士,又有何干?”老妇仰起头,傲然冷笑一声。
“放肆,觐见吾王既不跪拜,还敢如此出言不逊。”旁边一个体格彪悍,腰佩大刀的大臣斥道。
金王一摆手,“也罢,带她去王房中探视,若真是口出狂言,本王定不会轻饶。”
王宫偏殿的暖阁里,王平躺于榻上,面色苍白,眉心微皱,干裂的嘴唇紧紧抿着。玉儿呆坐在榻前,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老妇为王把过脉后,从袖中取出一个红色的锦盒,对身边的玉儿道:“将此药以温水化开,喂王爷服下。”
王服下老妇的药丸,气息与脉象逐渐平稳,一炷香后,悠悠转醒。他缓缓睁开眼睛,鼻尖有龙延香的气味,眼前宝蓝色的床幔上,用金丝绣以雄鹰的图案。
玉儿凑近前来,惊喜地叫了声:“王爷醒了,王爷醒了。”
缓缓开口,声音嘶哑干涩,“玉儿,本王身处何处?”
玉儿又忍不住哭了起来,一边用手帕擦眼泪,一边说,“回禀王爷,此处是金国的依兰宫。”
王顿了顿,猛地坐起身,掀开身上的锦被,口中唤着阿颜的名字,欲冲出房外。
“王爷,且慢。”老妇背对着,伫立于窗前,一头银丝随风轻扬。
王听见呼唤声,转过身,失神地望着窗前的背影,声音嘶哑地问道:“你是何人?”
“王爷,请容老身一劝。世间万事皆有法,芸芸众生均安天命。阿颜已死,前路漫漫,王爷仍有重任在肩,何不打起精神,重整旗鼓,为了大旗百姓,为了阿颜。”清亮空灵的声音,在屋内回荡。
“你到底是何人,你……”疾步向她走去,眼前人竟化作一团紫色的仙泽,向窗外飘然而去。
眼眶通红,双手慢慢握紧成拳,泪水从眼中滑落。
乌穆罕终于被活捉于金国边境。金王对其用尽极刑,乌穆罕究竟熬不过皮肉之苦,供出了全盘的阴谋。
算上白芷颜,白相一家四十四条鲜活的生命,全部陨落于万荣的魔掌。
王如一头暴怒的雄狮,一拳狠狠锤向桌案,深黄色的梨木桌案,瞬间四分五裂,超强的声压在空中震荡回响,慑人心魄,“本王定要踏平万家的一草一木!”
后史记载:
大旗天宝二十二年,惠帝驾崩,左相万荣与金王弟乌穆罕串谋,意图篡权,自立为王。
惠帝嫡长子赫连,联合金王也先那步与旗国诸王,举兵围剿,一举破万荣之阴谋。万荣走投无路,于府中自缢身亡,史称“相王之乱”。万相之妹贵妃万氏,突发癫狂之症,居于冷宫三月后暴毙。
相王之乱平息后,诸王拥立赫连为帝。
旗帝,大旗朝第七世皇。十九岁登基,文治武功,励精图治,开创了大旗惠盛世之局。对内休养生息,对外大力推行陆运及海运贸易,以和平通商等手段,平定边境诸国的乱局。
旗帝即位后,中宫之位虚悬,在位期间后宫单薄,一生未有子嗣,终年二十九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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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界,南斗星宫。司命星君焦眉皱眼的坐于案前,头顶一团惨淡愁云,全因这日天帝降罪下来,罚他连降三级,从南斗六星君之首,降至排位最末的星君。
这责罚的缘由,还要从千年前,天宫太子入凡间历劫说起。
太子梵晔即将飞升上神,天界仙规,神族若要进阶上神,均需入凡间,历两世人道轮回。
司命星君领命,编写太子梵晔在凡界的命格,他****冥思苦想,这凡人命格,既要让太子殿下参悟人间至苦,又不能让他感到太苦,真真是一门苦差啊。
一日,星君大人正欲提笔,西海龙宫的公主敖小鱼找上门来,主动提出要伴随太子殿下左右,入凡间历劫。
太子殿下既救其一命,星君大人念及敖小鱼拳拳报恩之心,一脸郑重地点头答应,如此一来,自己也可节省些气力,免去另找仙使伴驾的麻烦,心中不禁窃喜。
伴驾的仙使已有,可这命格迟迟不知该如何落笔,敖小鱼走后,星君大人抬眼望了望身边立着的童子,张口问道:“旺财,本大人考你一考,太子殿下历劫的命格,你有何见解?”
童子闭眼吁了口气,干咳两声道:“大人,小仙的名字是善财。”
“你刚来没几日,本大人记性不好,莫怪,莫怪。”星君讪讪干笑两声。
太子殿下乃百万年才出一只的白羽凤王,属鸟族,敖小鱼是龙宫公主,真身乃一条彩尾灵鱼。这鱼与鸟,一个翱翔在天空,一个逍遥于海底。
童子记起前日读过的凡间话本,话说这鱼与鸟,乃有缘相爱,无缘厮守的族群。他对星君大人道:“大人何不写一出爱恨别离的本子?
星君大人想了想,也不失为一个好注意,伸手捋了捋胡子,眯眼笑道:“旺财,你与本大人的想法不谋而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