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月看她这副护崽子的样子,也轻轻叹气,道:“算了。你想放了这只兔子就放了好了。”反正饿一顿也没事,而且何必为了一顿饭惹祝英台生气,让梁山伯为难呢?马文才收起弓箭,狠狠一拍梁月的脑袋,道:“没用的东西!”然后对梁祝二人扬扬眉头,道:“道不同不相与谋!我们走。”
说完,拉起梁月就走。梁月略略纠结了一下,然后毅然决定先跟着马文才走!
继续和祝英台呆在一起,她怕自己会矛盾死。因为她一边想着自己应该是个善良的人,但是善良的人不能吃兔子吗?应该可以的吧……好吧,被祝英台一责备,她觉得自己也不懂了。
梁月稀里糊涂地想着,手被马文才抓的紧,后面的梁山伯叫了几句,她也没心思搭理。
走了好一会儿,四周都乌漆墨黑的,忽然马文才停下步子,用弓箭指着地上的东西,道:“这不是你和梁山伯的包袱吗?小越,这是什么东西?”
梁月目瞪口呆地看着马文才挑起的——没用过的月信带!
☆、第42章
是拉,她出门的时候,偷偷塞了月信带在包袱里。谁让她这个时候月信还没完呢?后来,梁山伯为了让自己省力,就主动提出帮自己拿包袱了。她也没想太多,就将包袱和他的放在一起,反正月信带放的好,梁山伯又不会去翻看。可是没想到啊……
那盗贼能将马留在这附近,说不定就是在这附近分赃的。可能看月信带这种女人的玩意晦气,所以拿了他和梁山伯包袱里的钱,就把包袱扔在这里了!
对着马文才狐疑的眼神,梁月立即将地上的包袱收拾好。
一派严肃地道:“文才兄,看来这盗贼就是在附近分赃的啊。我们要不要报官?”
然后将包袱往怀里用力抱了抱。心中念了一声佛,还好她出门的时候多放了几个月信带啊!除了被弄脏的一个,里面还有一些。应该能撑到回去的时候了!自己稀里糊涂忙了一天,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要不是发现这玩意,接下来几天该怎么办?
马文才轻哼一声,道:“都过了这么久了,盗贼必然跑远。穷寇莫追……”他见梁月将包袱抱在怀里紧紧的,抬抬下巴,道:“快点走吧。找个地方歇脚。”
天色已是黑了下来,梁月听着此起彼伏的狼嚎声,觉得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脚下一个没留神,就被横出的枝桠绊了一下,整个人撞上马文才。马文才轻轻将她的胳膊一提,一手搂在梁月的腰上。梁月顿时别扭了,尴尬道:“那个,文才兄,你放开我吧,我小心点就是。”
马文才啐了一口,道:“啰嗦。”
梁月只好闭上嘴,说实话,她也是有些害怕,这样靠着马文才,还觉得安全一点。
走了一会儿,梁月只觉得眼前的道路越发的熟悉起来。似乎她之前就来过这个地方。马文才垂首见她东张西望的模样,轻轻在她腰上一捏,道:“喂,你看什么呢?”
梁月被他这亲昵的动作闹的一阵脸红,不过却也想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来的这个地方了——正是她重生的那一日!她借着梁小妹的身体重生,身边就是死去三五日的真正的梁越。当时,她央着鬼差大哥指点一处风水之地,埋了“梁越”。因为是她亲手埋的人,而且她还打算只要自己在东晋一日,每逢清明祭日就来拜祭“梁越”,所以她对周遭的环境记的很清楚。现在想来,应该就是这附近了!
“小越,你看我抓什么给你吃。”马文才忽然松开梁月,从背后的箭篓抽|出一支羽箭,梁月顺着他拉弓的方向看去,原是一只胖嘟嘟的山鸡!马文才箭术十分好,一眨眼的功夫就射中了那山鸡!梁月想到等会儿就有东西吃了,也不由展露笑颜。马文才几步越过草丛,拿了山鸡。
“我们要尽快找个地方落脚。否则这山上的野兽闻到了血腥味,该要寻来了。”
梁月颔首道:“文才兄,我知道这附近有个破庙。我们去那里歇着?”
马文才挑挑眉头,道:“你来过这里?刚才就在张望。”
梁月点点头,不说话,一手扯着马文才的衣角往破庙的方向去。
破庙倒是离的不远,也是梁月方向感不错,漆黑黑的夜晚也没迷路。庙宇早前是座月老庙,后来不知道怎么荒废的,如今破的不成模样。倒是庙前“月老庙”这块匾额还端端正正地挂着。只有风雨肆虐的痕迹,却没有掉落下来的苗头。马文才将一马当先的梁月拉到身后,自己用弓箭的一头顶开了房门,随着吱呀一声,就是一阵的灰尘扑面而来。马文才不由呸了一声,道:“真是破落的不成形了!”
梁月踏进这破庙,心里就生起了莫名的感慨。也不知道是身为梁小妹为“梁越”悲哀难过,还是触情生情,想起前世种种。总之,故地重游,却恍若隔世。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荒郊野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有此间破庙一处,兴许偶尔也有过路人来破庙过夜,因此落下了一些火折子。马文才是在香案上发现的,随手拿了来,试了试发现这火折子竟然还没潮,才略略一挑眉头,心道看来自己的运气还不错。
梁月又去破庙后头找来一些干的树枝,权且当做柴火,与马文才一起将火生起来。
夏夜不至于寒冷,山里头却总有一丝凉飕飕的感觉。这个时候升起一堆火,仿佛火焰能燃烧到心里,带来些微的暖意。梁月脸上才露出一丝丝放松的神色来。马文才一手提起山鸡,对梁月道:“刚刚来的时候,似乎听见了水声。我拿山鸡去处理一番。小越,你安心呆在破庙中。庙里有火光,野兽不敢靠近。”
梁月听马文才要走,赶紧扯住他的袖子,后来想了想,却是道:“文才兄你要小心。要是没找到水,就先回来。其实我也不是很饿。”
马文才心情大好,拍了拍梁月的脑袋,道“我很快回来。”
趁着马文才离开的空隙,梁月又悄悄去换了月信带。换好之后,梁月又打量了一番破庙,然后在破庙里间看到了一张堆满稻草的破床。不过梁月没打算在那里歇息。荒山、破庙,又是自己亲眼见过怪力乱神的地方,梁月心里总觉得有些毛毛的。倒是在里间旮旯里还有许多稻草,梁月便把外间一处开阔的地方略略打扫了,然后抱了稻草铺上去,最后又从自己的包袱里拿出一副,盖到稻草上。
她想,等马文才回来,吃过饭就可以休息了。
他也算金贵,想必没吃过今日这些苦头吧?铺好床后,梁月又想起刚刚马文才进破庙时一脸嫌弃的模样,嘴角微微抿着,梁月又将香案上的灰尘拂去。香案上的灰尘一除,便露出鲜红的色彩,倒是有几分喜庆。顺着香案往上看,只见月老神像慈眉善目,手中拿着一本泥塑的书。
梁月心里好奇,心知每个地方的月老像都不一样,这便想爬上去看个究竟。
此时,马文才倒是回来了。正好看到梁月掠裙摆的动作,挑眉道:“你做什么呢?”
梁月脸一红,立即放下手里的裙摆,道:“我见月老手中拿着一本书,所以想看看到底是什么。”
“月老?”马文才又是一挑眉,“这是月老庙?”
“是啊!外面不是挂着‘月老庙’三个大字吗?”梁月说完,又立即明白了。天色这么黑,马文才当然不会注意到。倒是他手里拿着的处理干净的山鸡吸引了梁月的主意,便没去细想马文才眼底的神色。兴冲冲地拿了一只羽箭穿过山鸡,就着火烤了起来。马文才一拂袖子,坐到了梁月身边,扫视一眼这月老破庙,他嘴角一弯:“你倒是心细,连床都铺好了。”
梁月不假思索地道:“文才兄又是打猎又是去找水,已经这么辛苦了。铺床什么的是我的分内之事。”
马文才侧过脸看梁月,见她嘴角眉梢都带着温暖的笑意。适才在外头带来的一身寒气瞬间就消散的无影无踪。恍惚间,马文才心里升起了一个古怪的念头——她就像是等晚归的相公回家的娘子。他就是那个相公,梁月就是那个娘子。
心里的念头让马文才的心不由得乱跳。荒山、月老、床铺……可梁月是不是女人?
马文才的眸色沉了一沉。
忽然嘴角递来一块热气腾腾的鸡肉。
烤好山鸡的梁月撕下一块鸡肉往自己的嘴里送。明明一副饿的要流口水的样子,却还是先问他:“文才兄,你尝尝看?”
马文才就着梁月的手吃下鸡肉,然后撇撇嘴道:“嗯。熟了。”
梁月便眉开眼笑,出门在外没带调味料很正常,做出的东西能吃就好!梁月撕了一只鸡腿下来,其余的全部都递给马文才,道:“文才兄,给你。”
马文才接过,慢条斯理地吃起来。梁月不由侧目看他。见他因为半日的山中赶路,衣裳已是狼狈,还有不少的地方被划出了口子,他却一派泰然自若,难掩一身的气质风华。真真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