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文才瞪她一眼,却是将她的手拍掉,对梁祝二人道:“茶钱也付清了。我们现在就分道扬镳好了!”
☆、第41章
祝英台道:“马文才,你们家不是有的是钱吗?”何至于这么斤斤计较?!
马文才脸色一沉,登时露出不耐烦的表情,要拉着梁月离开。梁月拉住他,道:“文才兄,现在大家都身无分文的,不宜分头行动啊。”
要说之前她跟着马文才和祝英台两个,是怕路上祝英台露出端倪被马文才发现。那么现在,真的是不得已要呆在一起。包袱抢都被抢了,说实话,这个时候再埋怨谁谁谁都无济于事。马文才听她语气笃定,用力捏着她的手,却破天荒地没有反对。看来他也是意识到现在这种情况实在不乐观。没必要弄的更加狼狈。
“是啊,文才兄。”梁山伯也开口了,“现在天色也不早了,我们身上又没银钱,不如去山上凑合一宿。再说了,五柳先生也是隐士雅客,居住之处必定不是闹市。说不定我们还会有意外收获。”
听梁山伯说起陶渊明,梁月又想起今天早上自己问梁山伯是不是有什么主意的事情了。
于是道:“对了,大哥,你可有什么办法找到五柳先生?”
梁山伯轻轻一笑,道:“五柳先生性情淡泊,乃文人雅客,第一,绝对不会隐居与闹市之中。另外,听闻五柳先生喜酒,我们若是有好酒佳酿,五柳先生又巧在附近的话,指不定会被吸引。只不过现在的话……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快点赶路吧。”
投其所好!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啊。
梁月也觉得这主意很赞。不过就和梁山伯考虑的一样,现在大家又没钱,去哪里弄什么美酒佳酿吗?还是先找个地方落脚慢慢想主意好了。马文才的目光在梁祝二人身上一番流转,心里想起了之前书院佣仆罢工的事情。暗道,梁越也曾和自己说过佣仆罢工和祝英台没有关系,今日看祝英台也就是面子上光鲜了一些,遇事全无章法,又一惯没有理由的乱同情心,莫非那主意还真是梁山伯想出来的?
他又在心中琢磨着,人性本贪,为何梁山伯这穷酸的能鼓动佣仆罢工?为何自己想出的办法没有用?但是,也仅仅是思考了一瞬,马大爷就嗤之以鼻。就算是梁山伯出的主意,背后只怕还是少不了祝英台的财力支持。至于今日之事……都怪这些贱民太过贪婪!
这么想着,他的脸上又露出不屑的神情,昂着脑袋,走在四人最前头。
梁月在后头和梁山伯商量着今天晚饭的事情。
梁山伯就跟梁月说,他吃过野菜,能辨别不少的野菜。另外他还会设一些陷阱,说不定可以抓到小兔子……梁月一脸好奇,就和梁山伯说,设陷阱的时候一定要带上自己云云。马文才不屑地又是一声冷哼,他想,这梁越什么都好,就是喜欢和梁山伯这个贱民交好这一点让人讨厌!又是野菜又是陷阱,真是下贱!
祝英台听着听着,心里就不是滋味。
山伯这些话不是应该和自己说才是吗?
一路上,马文才和祝英台沉默不语。梁月倒是和梁山伯叽叽喳喳,有说有笑。一派出来踏青的模样。到了山上后,梁山伯就找了几根木头去挖坑弄陷阱。梁月趁机问梁山伯能吃的野菜长什么样。正好前不久下过雨,泥土都是新的,不远处的沙土上就长着几根灰菜。梁山伯告诉梁月那些菜能吃,梁月便高高兴兴地挖了。
沙土很松,几乎不用挖。梁山伯又告诉梁月,不必连根拔起,菜梗老的不好吃,而且带了泥土也不好洗,只要择一些嫩的就可以。梁月听了满口答应。正择了几根,马文才上前几下都给梁月弄散了,嘴里道:“梁越,你有这么饥不择食吗?!”
梁月看他不帮忙也就算了,现在还捣乱。心里生气,道:“文才兄,拜托你尊重别人的劳动成果好吗?!再说了,现在不找点吃的,还等着晚上挨饿吗?!”
马文才哼了一声,拿着弓箭钻到一旁的灌木丛里了。
梁月看他的包袱还放在地上,知道他没有撇下他们自个儿走。心想让他去发泄一下心里的火气也好,省得还捣乱。梁山伯终于弄好了陷阱,抬头对一旁干站着的祝英台道:“英台,运气好的话,等会儿就应该能抓到一些野兔野鸡。”
祝英台神情淡淡地点点头就没看梁山伯。似乎在逃避他一样,反而去找她平时最不对头的马文才了。梁月心中感叹,祝英台现在只怕身在局中迷茫。不过感情这种事情只有当事人自己想明白了才行,别人多说无益。是以她低下头继续择菜。
梁山伯无奈一笑,到梁月身边,道:“阿越,我们去远一点的地方择菜吧。”
是为了能更快地让猎物掉入陷阱!梁月一下子就明白了。笑着应了,又与梁山伯说起寻陶渊明的一些具体事项。没多时,忽然听到祝英台的一声尖叫。梁月就担心她出了什么意外,立即和梁山伯循着声源赶过去了。
只见马文才手中紧紧握着弓箭,眼底说不清是什么神色。
却无端让梁月想起那天他躲在柜子里的神情。
于是,她的脚步就硬生生地停在了马文才身边。至于梁山伯快步走到祝英台身边,而祝英台身子另一边则是大黄的尸体。大黄的脖子上插|着一根羽箭,正是马文才的。祝英台指责马文才不应该这么对待和他一起长大的马。她认为这是马文才的朋友,马文才的伙伴,就算被盗贼盗走了也不该就这么杀了它。
祝英台一定没看懂马文才眼底的难过。杀了大黄,他一定是最难过的那个。
不过这次倒是连梁山伯都看出了马文才眼底的难受。也是,他一惯会为别人着想,最是会换位思考。所以他不像祝英台那样责备马文才。就是一下下地拍着祝英台因为哭泣而颤抖的后背,以作安慰。
马文才看着大黄的尸体,道:“就因为它和我一起长大。是我的朋友和伙伴,背叛了我的它,才该死。”
马文才一惯的占有欲强烈,梁月心底暗暗叹息,怎么这孩子就生了这副性子呢?至于是好是坏她也不知道。大黄她也是知道的,还和它玩过几次。就这么被马文才射杀了,她心里也很是失落,却因前世宿疾,时刻告诉自己要看淡生死。因此没像祝英台一样为了大黄哭泣。说实话,别说是大黄了。就是马文才这个人,也不见祝英台怎么接触了。今日竟能为了大黄落泪,让梁月不由感慨,祝英台的确是个善良的好姑娘。
马文才的身子轻轻发颤,若不是靠的很近,梁月也不会发觉。梁月没能忍住就伸手握住了马文才的手。最终因为他的手掌太大,梁月只是捏住了他的四根手指。马文才身子一僵,然后低首看着梁月。
祝英台哭的差不多了,又要开始埋葬大黄。梁月捏了捏马文才的手,道:“文才兄,你别难受了。我也去帮忙。”
马文才冷哼一声,嘲讽道:“一个背主的畜生,不值得入土为安!”
梁月没理他,反正他一惯就这么嘴硬。
梁山伯最是体贴,不说谁是谁非,却在关键时候帮忙。
等埋葬好大黄都已经很晚了。饥肠辘辘的梁月看着放在一旁没几根的野菜登时苦了脸。好在陷阱那边,梁山伯似乎有了大收获,喊大家过去看!原来是一只瘸腿的灰兔子掉在了陷阱中!梁月立即两眼发光,兴奋地扯着马文才的袖子,道:“文才兄,今天不要饿肚子了!我早就饿惨了!”
马文才嘴角松动,竟似有些笑意,说出的话却不是那么动听:“别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样子,给爷丢脸!不就是几只野兔吗?等会儿去打给你吃。”
梁月连忙摆手,道:“不用了,深山老林的,万一遇见野兽怎么办?我吃很少的,一点就饱。”马文才挑挑眉,眼底又泄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梁月正想叫马文才拿兔子去拔毛的时候,祝英台却挨着梁山伯,怜惜地道:“山伯,这只兔子已经瘸了一只腿,多么可怜?我们不要吃了它好不好?”
……
梁月听了,立即眼冒绿光,对祝英台道:“英台,我们已经快一天没吃过东西了!好不容易才抓到一只兔子,要是、要是不吃它,我我我……”
祝英台不赞同地看着梁月,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道:“阿越,你怎么也和马文才一样心肠这么硬?反正我们少吃一点东西也饿不死,为何一定要吃这只可怜的兔子?我以为你是一个善良的女……善良的人。”
梁月欲哭无泪!她心肠硬吗?她心肠硬吗?!
于是她看向抓着兔子的梁山伯,露出可怜兮兮的模样:“大哥……”我要吃兔子!
祝英台这个时候已经存了赌气的心思,跺脚道:“山伯!”
梁山伯真是左右为难。那厢,马文才毫不犹豫地就搭起了弓箭,对准梁山伯手里的兔子。
祝英台立即跳出来,挡到梁山伯跟前,道:“今天谁要是吃这只可怜的兔子,我就和谁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