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月收拾书本的时候,梁山伯凑过来道:“阿越,你今日怎么了?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梁月道:“嗯。今日下课的早,我回去补会觉就是。”
梁山伯关切地道:“正是此理。阿越,明日实地演戏,你今日可要养足了精神。嗯,对了,明日你便紧紧地跟在我身边吧。”
祝英台听着听着眉头就越发紧皱了,看向梁月的眼神再度怪异起来。
马文才闹出一声很大的动静,然后拿着书本离开。
梁月淡然地收拾好东西,荀巨伯道:“阿越,你又与马公子闹别扭了?”
梁月一愣,摇摇头不说话。祝英台却是道:“阿越性子本与我们才合得来。马文才嚣张跋扈,自然不是能长久相与之人。”
梁山伯叹气道:“我本以为你们二人已是和好。说起来,阿越……该不会是你昨天吃馒头的时候没有分马公子一半,他才生你气的吧?”
……
荀巨伯奇怪地道:“什么馒头啊?”
梁月涨红了脸,哭笑不得。一旁的王蓝田唯恐天下不乱,嘲笑道:“梁越,你真是墙头草啊?昨儿还抢着伺候马文才,怎么他的大腿抱不住了就来和梁山伯他们搅和在一起?”
梁越自然不会理他,就是没想到他跑完三万米,今天腿还没残。显然梁祝几人也不打算和这王蓝田多费唇舌,一道收拾了东西就离开了学堂。留下的被人忽视的王蓝田眼露阴霾,心中狠道,若是不除去马文才,自己在书院难以立足。就是这些个贱民都不把自己放在眼底!还有那梁越,昨日那罚跑之仇,他可是记在他头上了,不除去他,实难消他心头之恨!
梁山伯将梁月送回宿舍后,又说要去看看王兰姑娘的腿伤。原来上次祝英台受了箭伤,王兰为她上山采药的时候扭到了脚,梁山伯心里感激王兰,就想要替英台做些什么。这便想着去照顾王兰。梁月见梁山伯憨憨笑着:“……还有,英台啊,娇生惯养的,身子从小就娇弱。我呢,跟着王兰姑娘学习一些医术,方能更加周全地照顾英台。”
“大哥待英台真好。”
“我也关心阿越……”梁山伯伸手揉揉梁月的脑袋,“不过真奇怪,你与英台虽都是我的好贤弟,给我的感觉却是截然不同。你就像是手足一般……而英台,除却手足……”
梁山伯似乎也找不出什么样的词来形容,一时陷入了沉思,脑海里又浮现了祝英台的音容笑貌。梁月笑笑,转开话题道:“大哥为人憨直,只是有一事,小弟还是觉得要提醒一下大哥。”
“哦?何事?”
“大哥虽是请教兰姑娘医术,可兰姑娘毕竟是个女子。”
听着梁月点到即止的话,梁山伯恍然大悟,笑道:“多谢阿越提醒。倒是大哥糊涂了。”
梁月点点头。毕竟祝英台此刻想必已是对梁山伯产生好感,而荀巨伯对王兰何尝不是?要是梁山伯和王兰走的太近,到底对他们四个人都不好。只是事关王兰名声,梁月心知肚明却也不会点破。
梁月在宿舍内小睡了片刻,心里念着明日是实地演习,万一自己或者是大哥他们受了伤就不好了,还不如现在先去王兰那里拿点外伤用药。快到医舍的时候,梁月见梁山伯正扶着受伤的王兰在散步。而祝英台躲在灌草丛后,一脸吃味地看着两人的背影。
“英台。”梁月打招呼道。祝英台赶紧收拾好情绪,问道:“阿越,你怎么来了。”
梁月莞尔一笑:“适才大哥跟我说,兰姑娘为了给英台你采药而扭伤了脚,他便想要替英台你多照顾兰姑娘,算是报恩。明日正好是两军对峙实地演习,我就想着来跟兰姑娘讨一些外伤的药,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你。”
祝英台敛下眉目,不知道在想什么,只道:“兰姑娘如今不在医舍。我这里有虎骨膏,阿越想要,便给你吧。”
梁月笑道:“想必英台拿此物是给兰姑娘的吧?明日便是实地演习,英台却将此物给兰姑娘,真是好风度。想来有这般好的东西,兰姑娘的伤势也应该会好的很快。大哥也不必总是往人家姑娘这么跑,不知道的还以为什么呢。”
祝英台眼睛一亮,这才露出一抹笑容,道:“我也想兰姑娘早日康复。阿越,我这便将药膏送给兰姑娘,先告辞了。”说完,就追着梁山伯和王兰的方向去了。
梁月微微一笑,虽是没拿到外伤用药,却也觉得心情不错。
正是夕阳无限好,她也打算散步的时候,却被一个高大的人影挡住了视线。
“梁越,没想到你真是有风度啊。”马文才一脸嘲讽地笑着。
☆、第27章
“文才兄有事?”梁月对马文才欺瞒她的事情仍心有芥蒂,故而也不似以往亲近。马文才冷笑一声,道:“梁山伯不就是无关痛痒地关心你几句,偶尔给你送些吃食吗?你至于眼巴巴地上赶着凑?论兄弟情义,他与祝英台是你比不上的,至于……呵呵,美色当前,自然见色忘义,人之本性。你倒是大度的很,还学着安慰人家祝英台。”
“你怎么总是针对大哥?”梁月听他句句冲着梁山伯去,心中更是不悦。
马文才偏偏还道:“梁山伯一介贱民,我根本没将他放在眼底。”
梁月深吸一口气,道:“文才兄若是故意找茬,想吵架,恕我不奉陪了。”
说罢,梁月转身离去。马文才盯着梁月的背影,狠狠地一扯边上的藤蔓,愣是扯断了一根。两人回到宿舍后,也是互不说话,直到快要睡觉的时候,马文才对梁月扔来一件衣服,乃是棕色的校服,正是明日武术课上要穿的。梁月抬眼不解地看着马文才。马文才冷声道:“和王蓝田同宿舍的人想要换到梁山伯那一队去,所以找你换衣服。”
“我不同意。”梁月想也不想就没答应,低头开始铺床。马文才彻底怒了,上前一把掐住梁月的下巴,逼她看向自己,喝道:“梁越,我说的话,你敢不听?”
“你放开我!凭什么要我听你的话?你此前隐瞒我,骗我你的手受伤了,害我平白担心!你……”梁月也急了,一股脑儿将心里的埋怨都说了出来,“你知不知道我以为真的是我害的你受伤,我自责了多久!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可是对于我来说,我最怕的便是身边的人受伤、生病!你这般欺瞒我,还要我听你的话,你做梦!”
马文才手一僵,脸上的怒气也渐渐消失了,一双眸子明灭不定地看着梁月。
“谁让你好骗。”他勾唇。
梁月一把甩开他的手,哼了一声,不去理会他。马文才则自顾自地道:“好了,小越,你莫生气了。这几天的事情,算是我错了。”
“明明就是你的错!”什么算了,还有……还有借着教她练剑的名义吃她豆腐,这笔账她还没算呢!马文才干脆举起双手做投降状,道:“好好好,便是我错了。然明日实地演习,两军交战,难免有所失误,你若换到我的队伍中,我便能保你周全。”
梁月铺着床的手便是一僵,只觉得马文才说完这席话,自己心底的怨气也少了不少。
“既是两军交战,岂有战前临时倒戈的道理?”梁月放低声音,“文才兄熟读兵法,当知没有这样的道理的。”
马文才诧异地挑挑眉头,挨近她道:“果然要与我为敌?”
梁月不习惯他靠的近,肩膀往后缩了一缩,道:“只是演习罢了……何况,何况我不想穿别人穿过的衣服。”事实上,她是不愿意和梁山伯站到对立面。马文才他……他虽然极好。可是她也不能因为他就拿剑指着自己的哥哥。
马文才看了她一会儿,然后无所谓地道:“随便你。”
梁月兀自松了一口气,见马文才神情之中似乎有些委屈的意味,等熄灯后,仍是介怀在心,便对马文才道:“明日实地演习,文才兄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因梁月的地铺就在床边,马文才侧了个身,然后挪了挪身子,便到了挨着梁月地铺的那一侧。两人一人在床上,一人在床下,两两对视着。借着月色,梁月见到马文才薄唇一弯,说的话却不讨喜:“你觉得我需要人担心吗?倒是你,不然明日一到战场上,便先让我了结了你。与其让你死在别人的手里,还不如死在我的手里。”
梁月闻言,猛地坐了起来,不想马文才此刻也探出了脑袋,两人“碰”的一下,脑袋就撞到了一处!梁月瘪嘴道:“马文才,你没事探什么脑袋?!”
马文才也被撞的眼冒金星,咬牙切齿地道:“梁越,看你软软的,怎么脑袋壳这么硬?!”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好一会儿。梁月见马文才捂着脑袋瞪人的样子竟有些平日里少见的可爱,这便忍不住笑了起来。马文才一拍她的脑袋,道:“笑甚?还不快些困觉!”
翌日晴好,正是演习的好日子。
学子分为两队,清一色蓝色校服的由谢道韫领队,这队便是梁山伯和梁月所在。马文才那队棕色的便由陈子俊带队。双方对峙布阵,谢道韫先是声明了“点到即止”的规则,然后才宣布开始。对面的马文才朝着梁月诡异一笑,眼底只有两人才明白的揶揄之色,梁山伯便误会了,对梁月道:“阿越,英台,等会儿你们要紧紧跟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