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走”
站起身子,齐怀渊扬声一喝,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帝王般威严肃穆的气势。
一群训练有素士兵押着龙虎等人朝门口走去,齐怀渊跟在后面,刚走到门口的时候,一个清泠泠地声音突然在他背后响起。
“大公子好大的威风。”
齐怀渊背影一僵,转过身去,只见西鸢萝正施施然从楼上下来,面上的神情是从未有过的冷漠,看着他的眼神不但有嘲弄和鄙夷,分明还蕴含着无尽的怨怒。
齐怀渊方才凌厉的气势一下子蔫了。
“鸢萝,你怎么下来了?”
西鸢萝走下楼,嘴角一弯,冷冷地道:“大公子这么大阵仗到我家里抓人,我难道不该下来?”
齐怀渊眉头紧蹙,朝着冉再青所在的方向瞥了一眼,后者立刻心虚害怕地低下了头。齐怀渊瞬间了然,必定是她用了什么方法通知了鸢萝。不由得叹了口气,这下倒是难办了。鸢萝势必是要保龙虎的,依两人目前的关系,他自然不敢逆着她,但眼下的情形,他又确实不能留龙虎在她身边。这可如何是好?一向杀伐决断的他,此时却瞻前顾后,踯躅不定起来。
“鸢萝,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
齐怀渊颇为无奈。他知道龙虎还在查俞静娴背后的两个帮凶,可是那些人岂是他能够对付的了的?怕只怕,到时候害了他自己不说,还连累鸢萝。
谁知她的这句话非但没有使得西鸢萝谅解,反而怒气更炽。
“把你那些骗人的鬼话统统收起来,我再也不会相信你所说的任何一句话。”
说完,她走到方才齐怀渊所坐位置的案几旁,拿起那一沓厚厚地资料,说道:“齐怀渊,我告诉你,龙虎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我授意的,你要抓,就先抓我……”
“鸢萝”齐怀渊大声喝止住她,“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竟然敢说一个黑社会头子所做的事情都是她授意的?她简直疯了。
“我知道”西鸢萝神色凛冽,态度十二万分的坚定,“你今天,要么放了龙虎,要么就连我一起抓。”
西鸢萝毅然决然的态度,令齐怀渊不得不有所忌惮。看这情形,今天龙虎他是铁定带不走了。闭上眼睛默叹一声,也罢!谁让自己骗她在先,没保护好她在后呢。与其加深两人之间的裂痕,还不如索性依了她。
“好,我可以放了龙虎。但其他人,我必须带走。”
西鸢萝张嘴还欲说什么,却被齐怀渊率先截断,“这已是我最大的让步。”
西鸢萝闭上嘴巴,愤愤地撇开脸,不再看他。
两名士兵听见齐怀渊的话,松开龙虎。龙虎扭了扭肩膀,冷冷地盯着齐怀渊。
齐怀渊踱步上前,走到龙虎身边停住,以一种冷硬地只有两个人能够听见的音量说道:“我不会放过陷害鸢萝的人。想要你的兄弟活命,就别乱来。”说罢,他头也不回地朝门外走去。
门外陈格非正急冲冲地跑过来,一看见齐怀渊立刻就扯开嗓子大喊大叫起来:“齐怀渊,你抓了龙虎没有?我告诉你,你要抓了他,我跟你没完。”
齐怀渊哪还有心思应付她,理也不理,径自从她身边越了过去,一脸的铁青。
陈格非也不管他,站在边上焦急地看着一个个被押过去的人,直到人都走完了也没看见龙虎,这才松了口气。但还是不放心,又跑进屋里去看,只见龙虎好端端地站在西鸢萝边上,这才彻底安下心来。
“龙虎”陈格非叫他的口气颇为熟稔,走到他面前,关切地问:“你没事吧?齐怀渊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但龙虎只是冷淡地回应了两个字,“没事”。
西鸢萝轻啜了口茶,疑惑地望向二人:“你们认识?”
在她的印象中,陈格非跟龙虎应该没有交集才是。
龙虎绷着脸不做回答。陈格非走到西鸢萝面前坐下,说:“在北阳的时候,龙虎他救过我。”
陈格非个性爽朗,言谈举止向来都是大大咧咧地,但此时,却面带了几分羞涩,似是少女含春。西鸢萝一看便知其中缘由,不过这是别人的事,她不想多问,更何况现在也没那个心情。
“陈小姐,上次的事,我还没有好好谢你呢。”
让佣人给陈格非上了顶级的雨前龙井,西鸢萝真诚地向她道谢。
陈格非此时的心思全在龙虎身上,加上那天的事她压根也没放在心上,此时听西鸢萝道起,便毫不在意地说:“没事,不过举手之劳而已,你不用放在心上。”
西鸢萝微微一笑,面露感激:“对你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但于我却是救命的大恩。”
陈格非手一挥,说道:“什么大恩不大恩的,我本来就看那个俞静娴不顺眼,老早就想对付她了……”话说到一半,她突然顿住,用手摸了摸脖子,低声道:“不过现在人都已经不在,我也不应该再说她了。”
西鸢萝淡淡一笑,颇有些疲惫的样子,说:“大恩不言谢。你的恩情我铭记于心,将来若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你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办到的,决不会推辞。”
“都说了不用谢了。”
陈格非喝了口茶闷闷地道。她为人性子直爽,跟西鸢萝的温婉内敛相比,委实不在一个世界。虽然西鸢萝诚意十足,句句肺腑,但奈何两人关系本就生疏,也没什么共同话题,场面难免有些清冷僵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会儿,西鸢萝实在撑不住了,就说:“实在对不起,我身子不舒服,想先上去休息。陈小姐不介意的话,让龙虎陪你去前面庭院走走,可好?”
陈格非闻言顿时双眼放光,兴奋地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不介意,当然不介意。”
西鸢萝不由得笑了,她早就看出,陈格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龙虎脸上粗犷的线条几乎扭到了一起,显然是很不乐意,但最后还是点头答应,领着陈格非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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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佳佳和吴宝宝很快就尝到了担惊受怕的滋味。
连日来,许家和吴家接连不顺,先是在几次会议中,许国伟和吴立东都被挑刺,点评批评,丢了老脸,再是两家人手底下好些个官员莫名其妙被以各种名目罢官,有的甚至莫名其妙就消失不见,一时间两家的底下人心惶惶。如果这些还不足以动摇浸淫官场多年两大家族感的根本,那么两下去的两件事,可是彻底让他们乱了阵脚。
先是吴宝宝的父亲,原本任职某省省委书记,即将调任京城,但一夕之间,却被停职调查。
再是许佳佳的父亲许国伟,任财政部长,风光无限,可突然有人举报他贪污纳贿多达几千万美元,证据确凿,当场被捕。
好在两大家族中的中坚人物吴立东还屹立不倒,只不过他已年过七旬,这一届大选过后,不论如何,他都是要下台的。
吴立东浸淫官场多年,嗅觉灵敏,这一连串的打击,他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有人在背后刻意打击他们,而能有这般魄力,这般雷霆手段的,除了齐家,别无他想。
事件发生之后,齐主席曾企图保过他们,但似乎又在忌惮什么,最后作罢。既然如此,那就只剩下一个齐怀渊了。能有这般手段,又让齐主席都投鼠忌器的,也就只有他了。只是他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里得罪他了?
为了家族,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好舍下老脸,登门拜访齐怀渊,跟一个年龄可以做他孙子的晚辈卑躬屈膝,小心翼翼地委婉询问,他们家到底哪里开罪太子爷您了?
齐怀渊全程黑脸,末了,给了他一句话:“吴老,您养了个好孙女。”
吴立东急冲冲赶回家,逮着平日里宝贝似的孙女逼问,到底做了什么事惹怒了大公子?让他这么对付自己家。
吴宝宝再也不敢欺瞒,老老实实将如何帮助俞静娴设计陷害西鸢萝导致两人婚礼取消的事情交代了个一清二楚。吴立东听完之后,身子一软,颓然倒地,口中喃喃了几句,“完了,完了……”然后双眼一闭,晕死过去。
几天之后,许家和吴家跟当年的俞家一样,一夜之间失势,从天堂跌落至凡尘,许佳佳和吴宝宝也从娇贵的官家千金,沦落为寻常百姓,要为将来生计担忧,惶惶度日。
而齐家,经齐怀渊这么一闹,无异于自断一臂,还令许多忠于齐家的人寒心担忧,就连齐氏夫妇,收拾起残局来也是颇为吃力。
经此一事,齐家愈发坚定了不让西鸢萝进门的想法,将解除婚约一事提上了日程。为了担心齐怀渊抗拒,夫妻两个商量之后,决定先将齐怀渊调去边疆,过个三年五载,等到时候回来,事情也就模糊着过去了。
谁知齐怀渊却不吃这套,竟公然违抗军令,放言在没有跟西鸢萝完成婚礼之前,绝不离开京城。
这一下,齐怀渊他老爸真的怒了。当即下令将他关押起来,同样放言,军令如山,他不服从也得服从,否则就算是押也会把他押到边疆去。
齐怀渊在军中势力虽大,可再大也盖不过他老爹去,但齐怀渊毕竟是齐家唯一的儿子,再怎么样,也不会真的以军法论处,所以一时间,父子两个,竟是相持不下。
这头齐家自乱阵脚,汪英伯那头却是笑翻了天,眼瞅着他们父子两个鹬蚌相争,他就可以渔翁得利了。离大选还有几个月,此时开始筹谋,尚有胜算,但自从白翠浓被西崇明关起来之后,他可以说是断了财路。思来想去,就想出了一个绝妙的毒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