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陆小凤和陈有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紧挨着猫在窗边,一起听起了好朋友和亲姐姐的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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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过药之后,花满楼将纸条拿给陈圆满看,并如实说了司空摘星去陵川药庐偷血莲未果,顺道从青衣楼的人手下救了她的事情,陈圆满听了,很久没有说话,但花满楼可以察觉到她的情绪起伏很大。
花满楼知道她此时的心情绝不会好过,想也知道,如果自己的父亲陷入麻烦,生死未卜,好不容易查出一条线索,现在忽又横生枝节,使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任谁的心情都不会太好。
“七哥,”陈圆满终于开口,神色凝重,“其实之前我就已经觉得救我的人也是来偷血莲的,只不过,我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是你和陆大侠的朋友。”
花满楼连忙解释道,“圆满你别误会,司空摘星虽然是我们的朋友,但我和陆小凤绝不会帮他偷东西,他也绝不会让我们帮他偷东西。他是名满天下的神偷,做事有自己的一套原则,我们不好干涉。但他除了喜欢偷东西之外,人品还是很好的。”
“我自然不会怀疑你和陆大侠,而且若司空摘星不怀好意,也不会救了我,然后立刻来通知陆大侠这件事。我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每个事件中的人,竟然好像相互之间都有很紧密的关系,而且都和青衣楼有关。如果司空摘星跟青衣楼不是一伙的,那他还会受雇于谁?我们可不可以去找他问清楚?”
“我们暂时也没有头绪,而且关于司空摘星到底受雇于谁,如果他肯说,陆小凤一定问得到,可所谓盗亦有道,他也不能随便把主顾的消息透露出来。况且他行踪不定,如果不是他自动现身来找我们,我们是很难找到他的。”花满楼为难道。
陈圆满的心情很复杂,现在救她的灰衣人忽然间变成了花满楼和陆小凤的朋友司空摘星,也确实是为了偷血莲而来,而且在地窖又出现了写着陆小凤和花满楼名字的纸条。这些天她所经历的人和事,好像忽然之间全部有了联系。可新的线索明明就在眼前,却不能亲自去问清楚,这种感觉就好像百爪挠心,令人焦躁之极。
花满楼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圆满,你别心急,司空摘星并不是一般的小偷,能出得起大价钱请他偷东西的人并不多,等我们把大金鹏王和青衣楼这边的事情理清楚一些,再去查一查他那边的线索也不迟。”
陈圆满想了想,“七哥,我觉得这纸条不是青衣楼留下的,而且他们根本没发现有这纸条。”
“嗯,”花满楼点点头,“我之前也猜测会是他们放的,因为我忽略了青衣楼放火烧药庐的时间,如果真的是他们留下的,那他们就绝不会放火,一旦火势起来,纸条势必会被烧成灰,这样我和陆小凤根本就看不到纸条,他们又何必多此一举。”
“但若不是青衣楼放的,也不可能是司空摘星背后的势力,难倒还有第三方?”
“很有可能。”
陈圆满的眉头皱得更深,两股势力已经够他们头疼,现在居然还有另外一方,而且隐藏得更深,她现在根本没法确定,父亲是否还活着。一想到这儿,一向冷静的她内心也不禁慌乱起来。
花满楼并未多说话,只是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他的手温暖而有力,这令陈圆满纷乱的思绪稍稍安定了些。
察觉到陈圆满稍稍冷静下来,花满楼道,“不管怎样,现在既然只有青衣楼比较容易入手,那我们就尽快启程先去查这条线。”
现在他们掌握的线索太少,而笼罩在头顶上的迷雾又太大,但越是处于这种境况下,他们越不能自乱阵脚。
“其实查这条线又何尝容易,你们不是说霍休和独孤一鹤的武功天下没几个人能胜过,阎铁珊又财大势大,就算你和陆大侠的武功再高,可我们依然算是单枪匹马,对方人多势众,去了又能有多少胜算?”陈圆满说出了晚宴上的担心。
花满楼闻言笑道,“我和陆小凤不是没经历过这种事情,但每次都能全身而退,也不知道是陆小凤那家伙运气太好,还是我运气太好。而且你不是也说过,你的运气一向也很好,那我们还怕什么?”
“我……”陈圆满无话可说,她确实这样安慰过花满楼,这种拙劣的安慰之辞说起来容易,可每个人心里也都清楚,现实没那么简单。
但是,看着花满楼真挚的笑容,陈圆满忽然没办法再说下去,只得叹了口气道,“我曾经救治过一位老婆婆,她教我缝制了一个护身符,她说这种护身符很是灵验,曾经保佑她当兵的儿子从战场上安然无恙地回家。其实我一直不大信这种东西,但因为是老婆婆的心意,所以缝好之后,我就放在身上不曾取下过。现在,我忽然有些理解她的心思了,或许只是求个心安。有个念想,总比什么都没有,心中空虚慌乱来得好。”
她从贴身的衣袋中取出护身符,放在花满楼掌心,说道,“七哥,我们结拜的时候很是匆忙,也没有交换过什么信物,现在,就当是我这个做妹妹的送给你,希望这次查探,能够一切顺利。”
花满楼虽然看不见陈圆满的表情,但他可以感受得到掌心的护身符还带有陈圆满的温度和心意,心下不禁大为感动,说道,“谢谢你圆满,你不必太过担心,我和陆小凤会尽力将事情查清楚,也会保护你和有馀不受伤害,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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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陆小凤看着,觉得十分羡慕嫉妒恨,他明明也很危险好不好,为什么没有姑娘那么体贴地送他一个护身符或者关心他一句呢?
陈有馀在他身边,听到他下意识地发出“啧啧”的声音,忙将他拉到远离厨房的地方,问道,“大叔,你和大哥哥真的打得过霍休和独孤一鹤么?”
“你没见过我打架?”陆小凤不屑地反问。虽然他心里也没底,但是还不想在这小姑娘面前失了面子。
“见过,”陈有馀诚实地答道。
“那不就得了。”陆小凤一扬眉。
虽然陈有馀觉得他蛮厉害的,三五下就把铁面判官和勾魂手打趴下了,可是霍休和独孤一鹤应该比他们要厉害吧……
她又接着问道,“那大哥哥呢?”
“他……”陆小凤忽然意识到,刚才陈圆满那番担心多半是和陈有馀一样,没见过花满楼真正的实力,这小子总是隐藏得太深。
做为花满楼的朋友,为了他的终身大事,陆小凤觉得自己当然得做点儿什么。
红包不好送,让你在姑娘面前展示一下武功还不是小菜一碟?
于是陆小凤摸着胡子,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喂,你还没回答我呢!”
陆小凤没转身,也没说话,只伸出一根手指,举过头顶晃了晃。
“诶,这是什么意思?”陈有馀又傻了,怎么又搞这个,“是打不过还是怎样啊?喂!”
没人回答她,她的声音和纷纷扬扬的雪花一起在空中飘落。
陈有馀看着陆小凤走远,深深地觉得,这大叔行事还真不是一般的奇怪。
作者有话要说: 下雪了,怎么能没有炸鸡和啤酒XD
☆、第二十章
大金鹏王的府邸地处江南,靠近丘陵,本是极少下雪的地界,却不知为何,从昨晚起雪夹杂着小雨,一直不停地下,且势头渐猛。
陈有馀昨晚冒雪听墙角,被冻得够呛,回到房间钻进被窝缩成一团,呼呼大睡到第二天早上。等到她醒来,姐姐陈圆满早已经将自己的被褥叠好,出门去了。
一定是去厨房给大哥哥熬药了吧,陈有馀心想,还从没见过姐姐对哪个男子这般用心呢。
陈有馀穿戴好准备下床,看到枕边放着一件石青色的厚袄裙,不禁心头一暖,一定是姐姐怕她冻着吧。于是她高高兴兴地将袄裙套在身上,虽然因为是姐姐的衣服,她穿着大了点儿,不过还是很好看啊!
她欢快地出了门,刚迈出一只脚朝厨房的方向走去,眼珠一转,随即就改变了方向——不如先去找大哥哥问个早安!
其实她很好奇陆小凤昨晚在窗户底下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姐夫?终身幸福?大哥哥不是姐姐的义兄么?怎么会变成姐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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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满楼一向起得很早,今天也不例外。
他推开窗,静静坐在窗边,一边伸出手去接雪花,一边听雪落下的声音。
他依然清楚地记得幼年眼睛完好时,用手掌接住一片片自空中飘落的雪花,并欣喜地发现每一片雪花都有着令人惊叹的美丽,即使是后来长期生活在黑暗中,他也从不曾忘记用心去感受生活中每一点细小的乐趣,并由衷地赞叹造化之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