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谈话又陷入了沉默,云初夏喝了一口啤酒,又瞟向帝君凰。
他刚才说的“错觉”是什么意思?
正思虑间,帝君凰忽然站起,蛮横地将她从座位上扯起来:“走!”
“帝君凰,你干吗,你弄疼我了!”云初夏的叫喊并未得到他片刻的怜惜,就被他丢进了车里。
车子迅速发动,驶离了热闹的街道,帝君凰一边开车一边不断地朝外看着,神色严肃地可怕。云初夏揉着手腕,对帝君凰此时的怪异感到疑惑。
他是在躲避什么人吗?可她想不出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竟让他来躲避。
车渐渐驶入车辆较少的道路,帝君凰透过反光镜看到了云初夏审视的目光,他的眼睛又移向前方,声音也变得命令式:“我走以后,会让桑经继续跟着你,你去哪里,都要向他报告,他同意了,你才能去。”
云初夏心中似是被狠狠锤了一下,她转头看向窗外,车窗上的自己可悲的让人可笑。
她微微握紧手,冷冰冰道:“让我去坐牢,你岂不是更放心?”
刺啦一声,帝君凰猛然将车停在了路旁。
气氛冰冷而凝固,帝君凰抓住她的肩膀,一把扯过她,脸色沉得不能再沉了:“你觉得我是在圈禁你?”
“你又什么时候给过我自由?”她面色平静,肩膀被他捏得骤然疼起来,她面色还是未变。
如果圈禁她就能解决一切事情,他说不定真会把她放进一个全封闭的牢笼里,把她只放进他一个人的世界里。
帝君凰忽而放开了她,望着漆黑的外面说道:“随你怎么想,在我出差这段时间,桑经会24小时跟着你,你不想桑经被我辞退,你尽可以想办法让他滚蛋。”
就连桑经都成了他威胁她的把柄,云初夏心中更是觉得可笑可气。
桑经是他的人,他要怎么处置都是他的事情,与她何干!
————
再次见到桑经,云初夏表示——心情很好。
虽然桑经又是帝君凰被派来监视她,比以往更甚,但桑经于她而言更像是朋友。桑经走后,云初夏整日面对帝君凰,心中也甚独,如今“瘟神”离开——
‘我离开,你很高兴?’
帝君凰感觉得不错,她听到他要离开两周,心情顿时就轻松下来。
当面对一个又爱又恨,又整日被用野兽盯住猎物一样的目光追随,大约,是个人就会觉得被困在牢笼中,压抑而不得自由,现在野兽终于出去觅食了,她也得到了片刻的自由。
清晨,阳光照进屋子,毛巾被斜斜地搭在她都身上,她枕着胳膊望着一处发呆。
早晨九点十五,她辞职后的第十天。
那段,她挥洒时光和汗水的快递生涯,似是发生在很久很久之前。仅仅几天,她又恢复了从前的懒惰。她从床上爬起,走到窗边,看到有请来的园丁师傅正在修建曹木。
然后,目光微微一顿。
水管喷洒出一片水雾,在阳光的折射下,散出迷人的光彩,而拿水管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桑经。
而桑经似有某种感应,也转过头来,二人的视线穿过玻璃交织在一起。
桑经就那么望着她,直看到窗内的她露出笑容,他才猛然回头,似是受到什么惊吓一般。
她收拾好走下楼,习惯性的朝着楼下的沙发出看了一眼——每天早晨她下楼时,一般都能看到帝君凰在下边——如今却空空如也。
她推开屋门,热辣辣的阳光便刺了过来,她抬手遮住了眼睛,看到桑经还在帮着浇水,她走了过去:“我来帮你吧。”
桑经似是吓了一大跳,“啪”的一声,手里的水管便脱落在地,水管像蛇一样舞动起来,水更是乱喷,直接照着云初夏喷冲过去。
“哇!”云初夏连忙一边躲一边挡,桑经慌乱中又捡起了水管。
此时,云初夏已经成了一个落汤鸡,身上的衣服湿了大片,水顺着衣服滴答滴答地往下掉。她抬手看看自己跟下雨一样,甚是无语道:“桑经,你是觉得我太热了吗?还是,这是我们再次见面,你打招呼的方式……”
她抬头看向桑经,桑经脸上出现少有的慌乱:“少夫人……”
云初夏拧了拧裙子上的水,笑道:“我跟你开玩笑的,这一大早上就洗了个澡,还真是凉快。”她又微笑地说道,“桑经,欢迎你回来。”
桑经再次失语,随后也露出一个极浅的笑容:“谢谢少夫人。”
云初夏拎着裙子:“我要先去换身干净的衣服,一会儿再聊。”
桑经点头,看着她离开,又转身继续浇水,脸上却又微微弯起笑容。
当被帝君凰告知,自己又要来“监视”云初夏,桑经内心是复杂的,但在帝君凰说明缘由后,他的心中又豁然开朗——他终于不再是为了监视她而监视她,而是少爷要保护他保护她——她又知道少爷的用意么?
她应该是知道的,否则不可能这般“安静”。
但她安静,不代表别人安静,真真应了那句话“阎王不在家,小鬼闹翻天”。
云初夏之后曾经给木彬彬打过电话,但木彬彬都直接挂了她的电话,看来对她还是很生气。
木彬彬喜欢她哥云明宇,她是知道的,所以彬彬替云明宇生她的气,她也理解。
但又有谁能理解她呢?
如果说恨,她该恨的人实在太多,林诚白、帝君凰,甚至她的父母……如此一来,在她身边,除了该恨的人,竟然没有一个值得去爱的人,她还真是悲哀呢。
从她重生后,她就该活在仇恨之中,但她不愿,不愿将生命耗费在仇恨之中,如果可以和帝君凰离婚,她一定会离开这里,远远地离开这里,再也不想回来。
当她给云明宇发短信说要见一面时,云明宇简直无法言说的激动,和初夏约好时间,他恨不得时间立刻就到。
他与她已经太久时间没见,有太多的话想要告诉她。可是因为帝君凰,他们之间就是咫尺天涯。
云初夏下了车朝咖啡馆走去,而桑经将车停在一边等着她,一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云初夏推门进入,就看见一个许久不曾见到的故人——宣正仁。
他正坐在一处与一个女子说着什么,身上穿着笔挺的西装,头发弄得也很时尚,还戴着一副黑边眼镜,看上去很斯文很知识分子的样子。
宣正仁抬眸看到她,表情就是一僵,随后又似没有看见她一般,与那女子继续聊了起来。
云初夏朝着另一边走去,选了一个靠墙的角落位置,背对着宣正仁。
宣正仁正在听对面的女子讲述自己的婚姻如何的不幸,如今他已经是一名律师,现在正在处理一宗离婚官司。但自云初夏进来后,他就不时常地看向云初夏。
终于,与那女子聊完,他做了一个收尾:“今天就先到这里,你的情况,我现在已经了解了,之后我会再联系你。”
“谢谢。”女子与他握手离开。
宣正仁望着不远处的背影,他松了松领带,吞了吞口水。
他慢慢走到云初夏对面,神情异常紧张地叫道:“夏夏。”
云初夏靠着沙发仰头看他,让他不敢接触她的目光,她淡淡地问:“现在还好吗?”
宣正仁猛然对上她得眼睛:“夏夏……”
云初夏打量着他的打扮,拇指抚摸着咖啡杯说:“你现在是律师了?”
“……嗯。”宣正仁再次避开了他的眼睛。
“是他介绍的?”
宣正仁微不可查的点头,云初夏浅笑:“那很好啊,恭喜你了,你一直想当律师,现在终于如愿了。”
“夏夏……我……”宣正仁欲开口,云初夏却不看他:“你走吧。”
“夏夏……”宣正仁艰难地开口,“我知道你怪我,我是不应该出卖你。但是,有些话,很久之前我就想对你说了……”
见云初夏没有反应,宣正仁一咬牙继续说了下去:“我知道,我现在没有脸再见你,再对你说什么。但,夏夏,人这辈子图的是什么呢?不就是活出个人样来?什么是人样?不就是有钱、有车、有房?你们家是开公司的,你从小生活优越,什么都不缺,你根本不知道像我这样一穷二白的男人是多么渴望成功,而我只需要一个机会,就一个机会而已!其实,你嫁给帝君凰一点儿也不吃亏,有多少女人做二奶、小三儿,就是想攀高枝、被人养着,你跟了帝君凰,你比那些女人不知道幸福多少。你要是离开,你想过你会过什么样的日子?你说你不怕苦,不怕穷,你体验过才会知道没钱没背景没工作会多么痛苦……”讨见边才。
啪——云初夏狠狠抓住了宣正仁的领子,手劲儿之大,几乎让他呼不出气儿来。云初夏只觉得心痛得喘不上气儿来,她紧紧盯着宣正仁,冷冷质问:“我们大学四年的友情,比不上车、钱、房!是谁说过要和我、彬彬做一辈子的朋友,又TMD谁说过,为了朋友可以赴汤蹈火?!宣正仁,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宣正仁吗?他虽然是爱钱,但他不会出卖朋友,更不会像现在一样利益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