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贾家,想想王家,还有史家这一年来的倒霉日子,京城的勋贵们一个个都觉得需要去去晦气,这趁着年节,做些善事就是很好的机会。
也就是在这个年关的时候,张中行得罪人了,在没有得罪勋贵,没有得罪大官的情况下,居然还是得罪了人,而这个人真要说起来,张中行还真是知道,那就是马道婆!
说起来和马道婆结仇,那真是冤死了,你道是为什么?不就是因为人家张中行提倡的那个什么积德积福的事儿嘛!原本吧,说起来这马道婆在京城女眷中那也属于知名人士,当然这个知名人士的格调有点低,是属于那种神婆类型的,给人说说神神叨叨的事儿啦,办点祈福,打小人,解说一些鬼打墙之类的杂事儿的类型。
高门大户的女眷要说起来这手上没有一点狠戾手段的人还真是不多,而真正心狠的,办了这狠辣的事儿,没有半点心里负担的也不多,所以有时候问问这马道婆一些念经,祈福之类的事儿,还是很有用的。最起码心里安慰上很有用,还有几个像是赵姨娘要对付贾宝玉,凤姐之类的手段,马道婆也不是没有在高门大户的后院里推销过,也很有些人心动并且心动的。为了这个,马道婆的收入那真是不少,整的好了,一笔买卖就能攒下几百两银子,哪怕不是这样的大活,光是给说些经文,点个长明灯,也能有个五十,一百的收入。
所以别看马道婆外头看不出来什么,可真要说起来,这婆子还真是个富户,最起码她家那三进的院子那可是她生生自己挣出来的。若不是她花钱有些大手大脚,吃饭什么的从来都不会自己做,总是喊人送来,还要养着两个徒弟,这日子绝对的滋润。
可是这样的滋润日子,这半年来却是越来越不对劲了。刚开始,不过是出场的次数少了一二回,这年头,这生意还真是不稳定,有好有坏也不是没可能,马道婆那真是没怎么在意,反正她当时刚做了一笔大的,帮着整死了一个小妾,这样买来的妾室,死了都没人在意的,她这活计做的利索的很,都没人注意就直接五百两入手了。有了这银子,她一时半刻的倒是也不愁吃喝,所以对着其他小生意倒是放松了很多,不是主动找她的,她走动的也不怎么勤快了,先顾着享受了!
可是过了三个月,她的生意越发的淡了些,这个时候她听说京城里来了一个道士,很是厉害的时候,就觉得不对了,心里多少有了些危机感,觉得自己的地盘让人闯入,很不爽!只是还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来头,所以没有怎么动作,只是想着查探一二。那时候贾家正改动风水呢!外头谁不知道啊!查探的最佳地点可不就是贾家嘛!她因为以前和贾家关系不错,和王氏走的近,对贾家很是熟悉,索性就来贾家探消息。她当时很自信,想想自己,就是老太太那里也是有名头的,是贾宝玉的干娘,当年贾宝玉爱哭,这满京城的贴纸,喊名字的法子还是她出的,所以她去贾家打听一下风声挺方便的。说不得还能直接把生意来回来。
到了贾家她立马发现了,这事儿有些不对啊!这贾家变天真是快的不行,不说王氏没戏了,就是老太太也没有以前的权威,可是这和她没关系是吧,大不了以后把工作重心放到邢夫人头上就是了,可是在看看贾家,好像这风向不对啊!怎么不信她这一套了,改信风水了?抢生意抢的让她没话说!这风水她一窍不通啊!
这样的认知让她很有些危机感,不过因为针对的对象不同,一个是专门针对女性顾客的,一个是和外头老爷们说话的,她也实在是想不出什么招来排挤,再说了,她那个时候对于王氏突然的遭遇还有些心虚呢,谁让当初周姨娘那怀胎七个月小产的事儿是她做的呢!这会儿她正怕让贾家的人知道,然后把她也送衙门呢!所以一心想着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正极力的隐藏自己呢!甚至还自我安慰的想着,这风水和她的活计其实不怎么相关的,这风水几年玩一次就不错了,她这可是可以长期营业的,自己也该大度些,给人家一条活路,好歹都是讨饭吃的,总不能做的太绝了。
再说了,人家说不得做几单生意就要走人的,没必要为了这么些银子得罪了人。她可是京城这三教九流里的大姐大,不能没有气度,让别人小看了去。如今风头太紧,自己还是先顾着自己的事儿,小心为上,所以不甘了半天,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维护了一下客户就走了。
可是她这里放弃了,不代表张中行的影响就不在了,没有多久她又发现,原本的小生意,那个什么祈福的活计也少了,这让她很气愤,觉得张中行太过分了,你这是当好人了,什么积福积德的,劝着人做善事,合着就我一个坏蛋啊!专门让人做孽的?当然这是小活,可是也正是因为张中行一门心思说什么因果,说什么王氏的罪过要报应到孩子身上,弄得那些太太们连着以前那些大活也不怎么找她了,不知道是她们突然良心发现不干了,还是一时半刻全都收手了,在没有确定这真有报应之前不干发狠,生怕害了孩子这绝对是真的。她们弃恶从善不打紧,这让马道婆怎么办?她可是吃光用光花光的三光人士,存银子的事儿从来不干的,这没有了生意,她吃什么,喝什么?
连着两个月,每月只有些点长明灯,后院里烧经书,做些个打小人的小活计,一次不过是十两,二十两的,这日子怎么过?她大手大脚的花惯了,这一下子让她节衣缩食的,还真是不习惯的很呢。
掰着指头算算,这半年,自己要真是算计起来,这损失大概都能有个三五千两了,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这仇怎么算都是天一样的大了,更过分的是,明明这过年是马道婆能捞一笔的好日子,就等着给那些大户人家做上几场血盆经的法事,给女眷们去去晦气,也她自己挣钱钱花花的时候,这张中行又身体力行来了一个赠米送面活动,把满京城的官宦们都带动了,这下可好,人家在这方面有了支出,自然在这后院的小法事上就缩减了用度,这一来损失的还是马道婆。生意比去年直接下降了三成以上。
一而再,再而三的坏了马道婆的好事儿,你说说,这马道婆能不气愤,能不记恨张中行?当然这也和张中行没有经验有关,说起来他以前那段日子,走南闯北的,在各处挣钱,走动,做任务,那属于流动作业,属于走江湖的,就是一时半刻的在某一地做了大买卖,当地的那些三教九流也不会在意,这年头这样的又不是没有!没有张中行也会有别人,都是做一票就走的,没必要和人家结仇,所以就是真抢了人家生意,也没人来和张中行过不去,可是这一次,张中行在京城呆的时间太久了,这才让马道婆感觉有些忍不了了,更要紧的是,作为地头蛇,这外来的道士念经,居然都没有拜过码头!这简直就是无视她,住在这里这么长时间,简直有了直接占地盘的可能,还没有对上过,也没有说个分明,这让马道婆更加不忿了。
最最重要的是,她看到了那一车车的往玄真观送的东西,这真是让人眼馋啊!她在京城这么多年,咋就从来没有这么好的待遇呢!人家怎么就从来没有这样的东西送来?想到这些,她都妒忌了!不是妒忌别的,就妒忌张中行是个男人,她觉得就是因为张中行是个男人,对着的都是当家的老爷,这才能得到这样的尊重,而那些女眷,到底是说话声小了些,连带着自己也降低了档次,没有了地位。
想到这样的理由,她硬是把张中行前些时候传出的神医的名声都给忘到了脑后,把那什么风水的事儿也半点不去想,一门心思之想着自己委屈了,要赔偿,最起码这送来的礼,自己就该分一半,作为他这个外来道士拜码头的礼节。至于张中行到底是个什么水平?有没有背景?道术怎么样?这会儿她是半点都不想去想了,就想着那些年礼,就想着自己能分多少了!
这个时候的马道婆年纪其实真心不大,算算就知道了,贾宝玉十来岁的时候她也不过是个四十多岁的样子,那么倒过来数数就知道,这会儿她也不过是三十出头,还能称得上是年轻气盛的年纪。最关键是她师傅也不过是刚过世了三五年,独自一人在京城撑起了一片天,四处走动关系不错的时候,也是正自我感觉良好的时候,作为女性自我独立,还属于能挣大钱的典范,她觉得自己很该有点威风和排场。
马道婆既然是道婆,那么自然很清楚,这也是道家的人,或者是半个道家的人,虽然有些歪门邪道,可是看她在原著里的行为,不是画符就是做巫蛊就能看出来,这人的专业真要扯起来,那就是道门和巫门的结合体。这会儿她想着和张中行对一对,自然,用的就是道家的规矩。
首先那就是送帖子,告诉张中行自己才是这地方的地头蛇,你这半年怎么呆着不走了?要是想在这里扎根,做生意,那怎么也该来拜个码头吧!你这样的不守规矩,自己可是有权利收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