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丫回来,不许白白 (鹧鸪天)

　　神书安他妈是个特别争强好胜的主儿，神万天当着外人的面如此说她，她肯定心里不会好受。也顾不得自己会丢脸了，她直接出言讽刺道：“你问我，那我要去问谁？人家一口一个你的名字，吵着闹着说要找你要女儿的……陈嫂。你不用开门了。神万天，你自己去看看？”
　　正准备去开门陈嫂被叫住，她为难的看了看神书安的爸妈。神万天不像他老婆那般强硬，人前他还是懂得稍微迂回些的：“老婆，你就是爱不分时候的开我玩笑啊！人家找女儿，怎么会找到我这里？我只有一个儿子……还让你教育到警察局里去了。”
　　“是吗？你只有一个儿子啊？”神书安他妈估计是疯了，她一点仪态优雅都不要了。可能是被折磨的太久，现在也不想压制了，“你要是只有一个儿子，那在智障学校那个又是什么啊？王八儿啊？”
　　“你……”神万天深深吸了口气，他笑着对陈嫂说，“去，把门开开。看看来的人是谁。”
　　“陈嫂你不用去！”神书安他妈较劲了，“人家点名要找他！你让他自己去！”
　　“你是不是该闹够了？还没完没了了吗？陈嫂去开门！今天你要是不开门！我就开除你！去！”
　　“陈嫂你不许去！谁给你开工资你不清楚吗？你应该听谁的话？”
　　神书安的爸妈争吵不休，陈嫂站在地中间是左右为难。我和王校长是坐立难安，而门外的我爸……他直接用石头把门口的玻璃砸开了！
　　我爸是真急了，拳头那么大个的石头顺着窗户砸了进来。神书安他妈和陈嫂吓的大喊一声，两个人惊慌失措的往后躲。石头砸在地板上咚咚响。打着滑落在了神万天的脚边。踩着满地的碎玻璃。我爸钻着就从窗户里进来了。
　　“神万天！你个混蛋！我女儿是不是被你接到这里来了？”我爸没有看到客厅里坐着的我和王校长，他进来后直接冲上前去揪神万天，“你用不着狡辩！我听保安说了，他说我女儿被一个老男人开车带来了。是你的司机吧？我找了整个小区，这才在你家门口找到那辆车……你老婆也在这儿呢！你别怪我揭你的底！你在外面怎么胡搞乱搞我都不会跟她讲一个字儿的！但是你动我女儿！我跟你拼命你信不信！你还是不是人啊！你个老不正经的！臭不要脸的！我女儿才多大！那是我女儿！”
　　我爸个子不高，他穿上鞋175，脱了鞋也就170。即便如此，他还是奋力的去拉神万天的领子。神万天180好几的个子，被他拉的像是个罗锅……我站在一旁看，眼泪不自觉就掉了。
　　其实在我小时候，我为我的容貌深深自卑过。不能说是因为长的难看，而是长的实在四不像。我长的既不像妈妈，也不像爸爸。家里的亲戚朋友，我是没有一点像的。我姥姥说我手指甲的形状像她，可这对我来说根本算不得安慰。
　　我大姐经常笑话我说，说我是爸妈捡来的孩子。我大姐像我妈，对此她很是满意。而我总是被人笑，时间一长，渐渐的我也认为自己是捡来的孩子。六岁那年有一次我爸发现我为这事儿偷着藏起来哭，他是大动肝火发了好大脾气。因为想打我大姐，他激动把我姥姥家的茶几都踹碎了。
　　二话不说带着我去商场买了一堆的玩具衣服，他把我抗在身上背着我回家。我爸当时对我说的话，我到现在还记得，他说，小乐，你不用听那些人说的话。你是我的女儿，永远都是。爸爸爱你的，不管什么事情你都不要怕。就算等以后小乐长大了，嫁人了，爸爸老的走不动了，爸爸也还是会保护你。那个臭小子欺负你，爸爸照样修理他。
　　这就是我爸，我石小乐的爸。知道我有危险，可以奋不顾身砸窗跳墙的大亲爸。
　　我爸骂神万天，神书安他妈倒是高兴。用手拢了拢头发，她笑的很有正室范：“神万天，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怎么好意思碰你狐朋狗友的女儿？”
　　“老石！老石！”神万天被我爸拽的面红耳赤，他忙着解释，“你误会了，是来我家的朋友……”状讽余弟。
　　我擦擦脸上的眼泪，叫他：“爸！我在这儿呢！”
　　然后，我爸回头看见了我。
　　然后，我爸回头也看见了我另一个爸。

　　☆、057 爸爸好，爸爸妙，石小乐的爸爸呱呱叫

　　“王月朋？”我爸有点不太确定。
　　王校长也很是不敢置信：“石康年？”
　　在我爸还是我爸，王校长只是王叔叔时，他们两个相处的是相当愉快。王校长喜欢茶道，我爸喜欢茶花。我们两家挨着近。时不时的，他俩就凑到一起，一个负责摆弄花，一个负责摆弄茶。有事儿没事儿大家吃顿饭，两家过的像是一家。
　　据说他俩最后一次见面是在我姥姥家后院，闹的是相当不愉快。距今应该……有个十几年了。因为知道王校长是我的亲生父亲，我爸气愤的把茶花整盆扣在了他脑袋上。从那以后，我爸再也不摆弄花花草草，而且也再不喝茶。
　　我爸见我和王校长在一起，他是满脸受伤：“小乐，你过来，你告诉爸爸。你为什么和他来这儿？他让你做什么的？”
　　“爸，是学校的事儿。”我顺从的走过去，拉住我爸的手问他，“你把整个小区都找了一遍啊？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啊？”
　　听我说是因为学校的事儿来的，我爸的表情缓和了些：“我给你打了，但是你电话没人接……你手机呢？”
　　我摸了摸口袋，手机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可能是掉在了后台，也可能是掉在了警察局门口。见我爸跑的满脑袋是汗，为了翻窗户他手指头都划破了。我用衣服给他擦了擦手，撒娇着责怪他：“爸，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啊，这样多危险？下回不管什么事儿，你都不能这样了啊！”
　　“老石，这是你女儿？”神书安他妈眼光挑剔的看了看我。语气不善的问，“我以前还总和你老婆说，你和我们家神万天不一样。不管生意多忙应酬多多吧，你肯定不会在外面轻易留种……没想到啊，你私生女都这么大了？”
　　王校长没有吭声，我爸话说的理直气壮：“你胡说八道什么？这是我女儿石小乐，她出生证明上父亲那栏就是我签的字。她是我在上一段婚内有的女儿，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得来的孩子……今天砸碎你家玻璃的事儿我很抱歉，玻璃的钱我会赔偿的。明天让陈嫂上我家来拿就好了，我要先带我女儿走了。”
　　“石小乐不能和你走，”我爸刚打算带我离开，王校长突然开口劝阻道，“石小乐是我从学校带出来的。等下我需要送她回学校。”
　　我爸腰板挺的直，估计要是没有神书安的父母在，他就把地上的石头砸王校长头上了：“我是她爸，她为啥不能和我走？我给她请假，今天她不用回学校了！”
　　“我是校长，”王校长憋了口气儿。他是少有的严肃。“我不允许给她请假！不然的话，就扣她学分。”
　　“王月朋，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啊！”
　　“我是就事论事！”
　　今天本来是想解决神书安的事儿，结果被我这俩爸一搅合，场面是无比的混乱。神书安的爸妈还在这儿，我拉着情绪激动的他们俩，说：“学校的事儿我们出去说，在同学家里聊请假的事儿，实在不合适。”聊家事，那更加不妥。
　　虽然很生气，可他俩还是有理智的。在我的生拉硬拽之下，我们三人去了神书安家花园的亭子里。刚走进亭子，王校长就笑道：“石康年，你为什么脸色那么不好看啊？你是不是怕我把小乐抢走，她不认你这个爸爸啊？”
　　今天我没有收王校长的钱，他已经觉得很不好受了。现在见我和我爸关系亲密，这更是让他大受刺激。王校长有点生气，或者更多的是不甘心。不甘心自己父亲的地位被夺，王校长是罕见的主动发起攻击：“我明白你的用心，我能理解。你不就是想跟我争爸爸的称呼吗？我可以让给你……毕竟我才是小乐的亲生父亲，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你对她做了再多，石康年，你也只是个养父。”
　　第一次听到王校长主动承认，我感觉自己的神经也有些受刺激。而听到他这样和我爸说话，感情上，我更是无法接受。生父和养父，我夹在感情和伦理中间是倍感煎熬……我想不明白，明明是我妈做错的事情，为什么煎熬的要是我。
　　我以为我爸会发怒，可是他没有。相反的，我爸竟然看着王校长很平静的笑了：“王月朋，你这话说的可就好笑了，本来就是我的东西，我为什么要跟你争？”
　　“王月朋，我和你想的不一样。”经过王校长的一番话，我爸反而释然了，“你想留小乐在这儿，你是为了自己的面子。但我要带小乐走，是因为我在乎她的面子……神万天那两口子是什么人，我太了解了。我刚才那么闹完，神万天那个老婆肯定会想着法的羞辱小乐。我石康年的女儿，我自己都不舍得说一句的捧在手心里，我怎么可能让她说三道四？”状岁吐亡。
　　没给王校长说话的机会，我爸又说：“你甭跟我说什么这个那个的，都没有用。就算我和她妈离婚老死不相往来，她石小乐也是我的女儿，这才是天定的。你想要爸爸的称呼？没关系，我可以让给你。那只是一个称呼，又能证明的了什么？石小乐吃的第一口饭是我喂的，她说的第一句话是我教的，她走的第一步路是我扶的。从小到大她有了委屈受了欺负，她都会哭着来找我来诉苦……王月朋，我们父女俩是有感情的，我们不在乎一个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