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遮住太阳的月亮 (钟花无艳)


“表妹,莫怪我穷追不舍,我这个人,好奇心忒重,见不得旁人私藏好东西。”裴承秀翻手揭开盒盖,不忘笑着揶揄吕珠。
吕珠登时火大,寒露珍贵,又是为李淳风所采,万不可落入裴承秀之手。然而,实不能与裴承秀硬碰硬,虽心有不甘,也只能放弃阻挠之念。
就在这个紧要关头,一道光芒在呂珠深幽黑眸刹那迸发,亦在同一刻,当裴承秀完完全全揭开黄花梨提盒,盒子里装着稀世凝露,变成了几类寻常的药剂:钟乳、硫黄、白石英、紫石英、赤石脂。
裴承秀看得愣住。
过了好一会儿,裴承秀投眸望向呂珠,表情不复先前的吊儿郎当,而是极为严肃:“珠儿,这些东西合在一起服用,是五石散。”
刻意压低的声线,阐述了事实,也藏着一部分隐情。
呂珠神色镇定:“我知道。”她当然知道五石散的用法,情急之下以移花接木之法将寒露变化为五石散,仅是起了摆布裴承秀之念头。
“你知道还用?!”裴承秀见吕珠如此沉得住气,自己反而沉不住气,情急之下差点跳起来,脱口责骂道,“魏晋以来,常有谣言称‘服食五石散有益于延年健体’。世人不知真假,纷纷以身试药,滥用五石散——结果呢,五石散不仅无益于健康,反而极大损伤身体发肤!你偷偷摸摸服食这些东西,是活得不耐烦了么?”
呂珠被骂,脸色不改,一声不吭。
见对方由始至终不说一个字,裴承秀停住,转念一想,紧绷的语气勉强放缓,再道:“珠儿,你来自洛阳乡下,定是不懂这些个旁门左道。且告诉我,你从何得知五石散?”
见裴承秀负气不已,呂珠不禁心生讶异。
犹然记得上一世,石崇在金谷园大设华宴,吩咐美姬以五石散招待贵宾。孙秀坐首座,未有任何犹豫便把五石散掺入美酒之中,一饮而下。
魏晋至今,仅相距几百年的光景,原以为孙秀的转世一定也喜好服食五石散,不料,竟判断错误。
呂珠快速思索着,戏弄裴承秀之心意不改,不一会儿,缓缓道出一个人名:“张氏。”
裴承秀以为自己听错,重复一遍:“张氏?”张氏,二哥之妾室,相貌不及梁洛纱,手段却极厉害,深得二哥宠爱。
见裴承秀信以为真,呂珠故作娇羞,实则有意挑衅裴承秀,道:“张氏说,我出身卑微,仓促之间代替表姐出嫁,只怕名不正言不顺。倒不如先行服食五石散,令女子玉门小方,尔后在床笫之间承欢,讨李淳风之欢喜。”
一席话,让裴承秀的情绪在短短一瞬间从难以置信到瞠目结舌,再从瞠目结舌到恨不能自插双耳!
真是万万没有想到,妾室张氏的.狐.媚.手段如此超群,不但花样百出,还深谋远虑,做到了先天下之忧而忧,循循善诱呂珠表妹施下三滥手段迷惑李淳风!
彼时,裴承秀吐血的心情都有了!
女人心细如绵,到了这份上,简直是绵里藏针!从今往后,万勿再腹诽梁洛纱醋海生波以致失心疯,哪怕是换成她裴承秀本人,遇见张氏这么一个敌手,只怕也按捺不住心头怒火,醋兴大发!
长这么大,从来不曾听过如此不入流的言论,裴承秀呼吸猛的一滞,胸口竟一阵一阵的揪疼,很难说是为吕珠心疼,还是为李淳风郁闷气结。
“珠儿,张氏支使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你的自尊、你的颜面呢?!!”实在气不过,裴承秀抿了抿发干的唇,完整的一句话被她分成支离破碎的三段,丢给吕珠,“你先回房,我去找张氏理论!”
见裴承秀暴跳如雷,吕珠再一次暗暗吃惊。既错愕于裴承秀为她打抱不平,亦拿捏不准裴承秀是否因李淳风之缘故才大发雷霆。
回忆上一世,亦是石崇大设华宴的仲夏之夜,绿珠亲眼目睹石崇与众美姬因服食五石散而浑身燥热、脱衣裸袒。绿珠无法接受这些靡乱之事,又气又恼,孤身一人前往后花园,放声大哭。
没料到,哭声竟引来了一位酒客。
这位酒客,正是孙秀。
大约是自制力极强,同样服食了五石散的孙秀并不曾宽衣解带,也没有借酒醉行无耻之事,仅是站在远处目不转睛凝视绿珠,许久之后,转身离开。
没过多久,绿珠便听到了孙秀试图向石崇索要自己却被石崇直言拒绝的传闻。
……
看着裴承秀一张小脸气得煞白,柳眉紧皱,眸子里盈满了愤怒,呂珠忽然有了一种错觉,似乎,此时此刻站在她面前的,并非孙秀的转世,而是记忆深处那一道躲藏在后花园失声痛哭的霓裳魅影。
难道,裴承秀是绿珠?
被脑子里一闪即逝的古怪念头吓了一大跳,呂珠勉强收住游移散乱的思绪。
再一抬眼,只见裴承秀怒气冲冲的迈过门槛,直向张氏小院而去。
吕珠张了张嘴,欲唤住裴承秀,劝她不必与张氏置气,可是,出于对孙秀转世的厌恶,吕珠隐忍不发,不肯说一个字。
目光,缓缓流转至被裴承秀弃于一旁的黄花梨木盒,吕珠怔住,忽而,唇角一勾,抿出一抹含义复杂的嗤笑——
裴承秀即是孙秀,孙秀即是裴承秀。
这桩事,她一定不会看走眼。

☆、第二十章 难言之隐

二更时分,秦.王.府议事厅内依然灯火通明。长孙无忌、尉迟敬德、李淳风受召见之命而来,齐聚此地,与秦王李世民商议要事。
长孙无忌是秦王妃的长兄,与秦王是郎舅关系,自然是第一个发言。分析完当下的朝堂形势,长孙无忌叹息一声,面有忧虑,道:“殿下,齐王正暗中指使六部官员上疏弹劾天策府,您务必早做应对之策,万不可大意。”
“再者,太子之心腹屡次向圣上进言主张严惩程咬金。依臣之见,圣上优柔寡断,万一听信太子之言而赐死程咬金,亦不是不可能。”
李世民坐在书桌前,单手捧着一本《孙子兵法》研读。听完长孙无忌的进言,缓缓放下兵书,侧脸望向长孙无忌,以及长孙无忌身旁的尉迟敬德。
李世民思索片刻,唤道:“敬德,你前几日曾对本王提起过一柄神剑,说此剑乃稀世珍宝,并打算携剑登门拜访裴寂、且将此物赠送裴承秀?”
尉迟敬德身长修八尺有余,身量魁梧,跨步上前,沉声道:“殿下,微臣正有此意。”
长孙无忌听完一问一答,摇头,不看好:“敬德,我知你耿耿于怀玄武门前械斗之事,然而,既已得罪裴承秀,也不必登门拜访讨好她。她这个人啊,和她父亲一样,全长安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仗着与太子交情匪浅,飞扬跋扈,无法无天。你啊,何必自讨没趣与虎谋皮?”
尉迟敬德沉默一会儿,平静道:“毕竟是我伤裴承秀在前,毁其容貌在后,久久不曾登门致歉,已是我之过失。若能与她、与裴寂大人冰释前嫌,于天策府于我,皆大欢喜。”
一袭白袍的李淳风正孤身立于窗边,抬眸仰望苍穹。听见长孙无忌与尉迟敬德的对答,他由始至终保持沉默,仿佛置身事外,神色平静观望长空之中的明月。
长孙无忌见尉迟敬德如此坚持,也不再反对,片时,复提议道:“这样罢,裴承秀是已故平阳公主之伴读。平阳公主虽逝,驸马柴绍仍然健在。听说,柴绍驸马与殿下交情甚好,不妨请柴驸马出面,向裴承秀讨个人情?”
此话既出,长孙无忌与尉迟敬德如有默契,一同静候李世民的回答。
此时李世民起身,缓步走下书桌,来到长孙无忌身旁,苦笑一下:“平阳公主成亲之时,裴承秀尚且年幼,并不能记得驸马柴绍的面容。再来,裴承秀曾出言不逊得罪过驸马,本王纵使巧舌如簧,亦不敢劳驾驸马。”
长孙无忌惊疑:“殿下,裴承秀还得罪过柴绍?”
李世民颔首:“此事说来话长,大约是武德初年,裴氏长女裴承玉未被纳为赵王妃之前,姿容艳丽,招来不少登门提亲之显贵人家。裴寂爱女心切,有意在众多公子之中挑选一位文质彬彬者配幺女裴承秀。”
“没过多久,长女裴承玉嫁做赵王妃,裴承秀亦与一位关陇门阀子弟有了婚约。就在裴寂为承秀筹备婚事之前夕,裴承秀听闻驸马柴绍在长安郊外蓄起了新欢,竟然骑马奔至平阳公主的陵墓,跪在公主墓前大哭一场。”
“那时的裴承秀,年少气盛,行事亦百无禁忌,居然提笔作了一首打油诗,讽刺驸马柴绍与人.偷.欢。”
长孙无忌忍俊不禁,笑出声:“殿下,敢问打油诗具体之内容?”
李世民轻叹,唇边亦浮起一丝好笑:“据传言,那首打油诗是如此书作——【风吹雨打窗,月夜柴门响。不敢问来者,鸡鸣狗汪汪。烛照影爬床,男盗女亦娼。只恨一心人,年年死光光。】”
长孙无忌与尉迟敬德听完皆愣住,李淳风却在这一刻垂下凤目,长长的眼睫适时地遮住眸子里一闪而逝的浅淡笑意。
“此打油诗横空出世,长安城中一片哗然。裴承秀不仅得罪了驸马柴绍,还得罪了全天下所有娶了三妻四妾、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的男人。这些男人之中,甚至包括那一位关陇门阀子弟,他与裴承秀的婚事亦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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