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朗接通电话要臭骂,却听到那边说:“把车开到宴厅这边来。”
听声音他知道是谁,当即埋怨道:“兄弟,你整什么幺蛾子,我这儿忙…”
“赶紧把车开过来!”
手机剩忙音在嘟嘟作响,彭朗傻愣,他的兄弟竟然…火了。他不敢耽搁,抛下美女跑了出来,等看到易濯更傻愣。他兄弟抱着昏迷的女人,而且衣服还滴着水,有比这还诡异的么?
彭朗惊奇地揶揄:“大冬天的,你俩去跳水玩出问题了?”
易濯没理他,打开后车门将应予放进去,礼服一松有些脱落,他整理一下,起身的时候说:“把外套脱给我。”
“啊?”彭朗还处于蒙楞的状态,没听清。
“外套脱给我!”
受上一声吼,彭朗清醒了,连说了好几声哦,立马脱了递出去。
大衣裹在应予身上,易濯坐到后座上揽住她,催促道:“开车去医院。”
彭朗不敢耽搁,立即上车,一脚油门开出去。
易濯的气场很不对,浑身散发着要砍人的气息,直觉告诉彭朗,这事儿不简单。
☆、第50章 童忆
车子急刹在医院门口,易濯抱着应予去了急诊室,护士急忙取来被子给应予盖上,医生检查后表示急救措施及时正确,人没什么大碍,担心的话可以住院观察一晚。
于是应予转到病房,易濯探到被子里脱下湿透的礼服,去卫生间开了热水,自己则脱了上衣,抱起被子里的人往卫生间走。
两个护士看着一阵懵,都是年龄不大的小姑娘,瞧着在眼前移动的精壮身条,羞的脸发红,不好意思地退出去,在走廊上你一言我一语谈论,没一会儿“俊男靓女深夜游湖事件”在值班室传出不同版本,病房的香艳一幕也被添油加醋,谱写了一部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不少姑娘艳羡不已。
事实上,易濯没杂七杂八的心思,被子铺地上,他给应予冲了热水澡。这时候坦诚相见是一定的,但不存在旖旎之色,单纯地清洗,从始至终痞帅的眉眼都很阴沉。
被子重新掖紧,易濯也去冲了个澡,彭朗送来新的衣物,他换好衣服和彭朗在门外简单交谈了几句,没透露太多,回来看到应予坐了起来。
“有没有哪儿不舒服?”他走到床边观察着问。
应予眉头紧皱,眼神呆滞地问:“这是哪儿?”
“在医院。”
被子忽地掀到一边,应予要下床。
易濯按住她,扯过被子裹住说:“你要留在这儿观察一晚。”
“我不要待在这儿!”
应予积攒的淡定不翼而飞,病房里的窗帘厚重密实,完全不透光,陌生和压抑像沉重的大石,压的恐惧感疯狂肆虐。她赤脚落地,快步向大门走,被拦腰抱了回去。
易濯强行按着乱动的肩膀,拿过床头边的衣服说:“可以走,先把衣服穿好。”
厚实的开衫罩在微微颤动的人身上,易濯像伺候孩子似的给应予套上袖子,然后细致地穿好外套和鞋,挽着她的手往外走,神情冷峻,没有多余的话。
****
家门外,应予当着易濯的面按密码开了大门。等易濯进门,锁落了下来,报警器一并打开,她还去开了玻璃墙那边的报警器,点亮了小院里的灯。什么都做完了,她仍然紧张,在客厅里转圈,眼神扫着房间的每个角落。
深夜格外静谧,晦暗的屋子仅有急促不稳的呼吸声。
易濯静等了很长时间,等到应予不再那么紧张不安,才问出想要问的话:“你刚说她又要杀你。‘她’是应允?”
应予停下踱步转头看他,眉心拧了一下,承认道:“对。”随后她缩进沙发一角,神经紧绷。
在湖里挣扎的时候,她以为自己又会坠入无尽的黑暗。可怕的不是死亡,是求生的信念被剥夺。
易濯坐到边上问:“她为什么杀你。而且你说的是‘又’?她这是第二次了?”
“她…”应予急声回复又突然停止,颓然地倚在沙发上,“说了你也不会信。”
她想说的话自己都觉得荒唐,说出来只会被认为是胡言乱语,怎么可能有人信。
易濯却回道:“你不说我怎么信。”
应予先是犹豫,后看着笃定的双眼,启唇道:“我被应允推到水塘里,等我醒来发现回到了二十二岁,也就是说我在湖里…淹死了。”
亲口叙述要比压在心里回想更难以接受,她停顿着做了结束语。
易濯在黑暗中沉了脸,越发显得寒凉。
应予不意外他的反应,她不过试一试,然后失败了。
“是不是很荒谬?你肯定不会信。”她苦笑着自嘲,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把这话说给他听。
“我信。”
简短有力的一声让应予诧异,如果有个人平白无故地跟她说这些,她肯定觉得这个人神经错乱,他却说相信。
“理由呢?”
“你不会无缘无故报复。”易濯又做补充:“你还是个以牙还牙的人,受到的伤害有多大,报复的程度就有多深。”
应予并没有因为这番契合她性格的分析而感到认同,相反她觉得他不过是在敷衍,敷衍她的蠢话。
“这说明不了什么,况且我不认为你很了解我。”
“我的了解比你想象的要多。”易濯侧过身正对着她,抬手抚平紧蹙的眉头,问出酝酿已久的话:“我是叫你钟黎好,还是cherylchung好?”
应予很是惊讶。钟黎这个名字她只用过半年,后来被钟妈妈强行改了回来,没几个人知道她用过这个名字。他是特意去查的?还是……
“你到底是谁?”
“我找了你很久,你倒好,现在还没记起我是谁。”易濯不掩挫败,他还等着她自己发现,压根儿不可能。
这话太难以置信,应予提高警惕:“你找我做什么,我们有过交集么?”
“我会告诉你,但是作为交换,我想先知道你的事。”
应予似是太想知道原因,不做其他思考,一口气说了出来,无所谓秘密不秘密了。
“我和薄少承交往了好几年,他背着我和应允好了,我们的感情全部被他抹掉了,我像个傻子一样被他们耍。而后我去找他们对峙,和应允吵了起来,当时我站在水塘的沿上,她突然推了一把,就像今晚那样。”说到这儿她顿了顿,沉默片刻才道:“在水面上挣扎的时候看到薄少承就在不远处站着,我向他求救,他没管我。”
“应允是故意的?”
“我小时候下海被呛过,很怕水。她明知道我不会游泳还推我下水,肯定是故意的。”
“那薄少承和她串通的?这岂不是谋杀?”后面的疑问是易濯的自语,难以相信的设定。
“具体我也不清楚。这次应允是铁了心要推我下去,不过我没看到薄少承。”应予该说的说完,道:“该你了,你什么时候认识我的?那个名字我记得是刚升中学的时候用过。”
易濯从思考中回神,回道:“不记得有个被你欺负的小男孩了?”
“我欺负的人多了去了,男的女的都有,你是哪个?”
“……”易濯无言以对,半晌才给提示:“被你泼牛奶的那个。”
应予迅速在大脑里筛选,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一时对不上号。
“你到底欺负了多少人,还得想这么长时间。”易濯要无语望天了。
“多得数不清。”应予一边想一边回。
“你还真…”易濯无语外又比较庆幸:“亏着找上门的就我一个。”
应予蓦地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个人,不过…”她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旁边的人,特别看了那双长腿,很怀疑地说:“那是个小矮个吧,感觉还没我高,怎么可能是你。”
“不是我,我能找上门?”
“那你怎么长的,打激素了?”
“我哪儿有钱打那东西。”易濯更正:“喝牛奶喝的。”
“你没钱?”应予才不信。
“来不及告诉你,出国以后我喝到的第一瓶牛奶是你送的。”
“那时候你出国多少年了?”
“四五年了。”
“国外到处是牛奶,你一次也没喝过?”
“没有。”易濯双眸暗了暗,“喝不起。”
这事儿要从应予十一岁的时候说起,她刚入中学又是同学当中年龄比较小的,再加上是黄皮肤,难免有个别居心不良的想欺负她。其实自从去了国外,应予在学校里就没少遇见这种挨欺负的事儿,不管是白的欺负黄的还是白的欺负白的,都有可能出现。不过她向来是欺负别人,因为她知道自己要是被踩上一脚,有的人就会有样学样的都来踩她。所以她一般都挑那种领头的踩回去,还是双倍奉还,一次两次那些大孩子也不敢招惹她了。但她不会无故地欺负人,有个人例外,那就是易濯。
易濯是高年级的插班生,年龄也比同级的孩子大上两岁,人长的倒不像个年龄大的,干瘦的模样很营养不良,他总是待在角落,几乎不跟其他孩子交流。不合群的人会很显眼,因而易濯就成了被欺负的对象,他与应予完全相反,每次都是逆来顺受,从不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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