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在卿尔尔耳朵里真是刺耳,她一秒都不想再待下去,抱着时媛快步往房间走去。
第二日,这件事情还是传到了梁老爷子耳朵了,至于传到梁老爷子耳朵里的“事实”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卿尔尔不用费脑子想就已经能够猜到了。
过了正午十分,卿尔尔才出了房间来到堂屋里,她是被王冬梅亲自来叫出来的,只说是梁老爷子有事情要当着全家人的面说。
她从未想过因为昨晚上的冲动,而导致这样一个让她难以接受的后果,很多年后的她曾回想起来,要是自己当天没有那么要强,没有那么较真,事情也许就不会发生,后来的日子也不会像这样下去。
她怀着忐忑的心情去堂屋里静静地坐着,等着婆家这群长辈对她做出“宣判”,她想无非是要把昨晚上的事情拿到明面上来说,要是说要为了昨晚上的事情来斥责她,她也不在乎,她现在已经是破罐子破摔了,百毒不侵,都已经对她和她的女儿做到了这个份上了,她哪里还怕那些伤不了人的斥责!
“孙媳妇,叫你出来,也是想把这件事找你商量看看,于归那不争气的臭小子做的糊涂事,我是真的从心里觉得愧对你叔叔,可是眼下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怪谁都没什么用处了,现在要紧的事找一个对大家都好的解决方法。”梁老爷子说。
“哦?爷爷想到的什么万全的法子了?”卿尔尔说话时笑着的,话却是刺着人心的。
“青青!”粱于归喝住了她。
梁老爷子朝粱于归挥了挥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继续说:“孙媳妇,我知道你心里头怨着呢,这家里头你要怨就怨我吧,我知晓,把时盛认回来对你很不公平,可我已经是一只脚在棺材里头的人了,指不定哪天就过去了,最近我老是能梦见于归的奶奶,人老了,等你到了爷爷这个年纪的时候,或许就能体谅爷爷了,时盛再怎么样也是梁家的子孙,爷爷这次就算是做的对不住你,也要把时盛接回来。”
“爷爷怎么说这样的话?我昨天就表过态了,要接时盛回梁家这个事情孙媳妇也并没有要拦着你啊。”卿尔尔依旧笑着,话说的客气,找不出错,却也进不了心。
“不管你心里头怎么想,以后会不会怨爷爷,但是你既然这样说了,我就把和你们阿爹阿娘商量的法子跟你提一提。”粱于归听到梁老爷子这话,立马站了起来,刚唤了声“爷爷”,就被梁老爷子凌厉的眼神制止了,挥手示意他坐下,又朝卿尔尔说:“我和你们阿爹阿娘想了很久,也商量了很久,这个事情无论如何都是亏欠了孙媳妇你,想想亏欠孙媳妇的弥补在时媛身上是最好不过的,过得几日,把宴席办了之后,于归也差不多要到外地去工作了,时盛自然是要留下来的,城里边的环境要比乡下地方好上很多,再加上时媛也很黏她阿爹,就让于归把时媛带到城里边去,等到读书上学的时候也正好在城里接受好一些的教育。”
卿尔尔如五雷轰顶一般震惊,要是换做以前,她可能就被这表面上说的好听的话给哄骗过去了,可这会儿她心里跟明镜似得,老爷子这打的什么如意算盘:他们想要把时盛留在家里边,就要把时媛赶出去,说的好听是让时媛去城里接受更好的教育,其实是为了把时媛送出去,他们定是认为昨晚上时媛欺负了时盛,时盛回来第一天就这样,以后这样的的事情还多了去了,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让两个孩子待在一个屋檐下。另一个方面,老爷子说了这么多话,却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到过要让卿尔尔也跟着去外地,没有提也就是说要让她留在老家,而她留在老家唯一的意义就是为时盛这个突然蹦出来的曾孙子正名份,只有她这个名义上的阿娘也在老家,在外人眼里才会觉得时盛是她亲生的,她留在家里边是为了照顾这个宝贝儿子。
真真是会算计,简直是荒天下之大缪,把她和她的女儿的利用价值都算计全了,居然还能把话说得这般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竟像是处处为她们母女着想一般!
☆、第68章 反抗
她的天一时间都塌了一样,梁老爷子在家里边的地位是不容置喙的,他要是铁了心思要干的事儿,就算是全家反对,他也得按照自个的意思给办了,更不要说这件事只有卿尔尔一个人心里边不舒坦,许是人人看准了她没那个跳出来反对的胆量,拿捏她起来就是这般称心如意了!
卿尔尔收起来先前假意的笑容,脸上严肃却也平静,她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堂屋中间,直直地跪了下去,膝盖碰撞在地板的声音几乎在空旷的屋子里都能听见回声了,这一幕在她看来也真像是个笑话,昨天跪在同样地方的是他的丈夫和她丈夫的私生子,风水轮流转,隔了一夜,现在却换了她跪在这里。
“爷爷,我嫁到梁家来,除了几年前读书以外,没求过您什么,我知晓,嫁来七年,却没让您抱上曾孙子,好不容易生了个孩子,却是个女儿,让全家人围着我忙里忙外了大半年,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就算嘴上不说,心里头早就落了埋怨。现在把时盛从外头接回家里来,圆了您老人家的心愿,我没资格说些什么,我现在什么都不求,只求您把时媛留给我,她还小,不知事的,只要您让她留在家里边,您让我对外边的人说时盛是我生的,我就说是我生的,您让我在家里边把时盛当儿子对待,我就把他当亲生儿子一样对待,您说什么我做什么。”卿尔尔说话间就已经心如死灰,这是她最后可以拿来作为交换条件的妥协,她想之所以说要把时媛送到外地去,就是想要逼她就范,逼她妥协,逼她心甘情愿接受时盛这个“便宜儿子”。
梁老爷子站起身来,拄着拐杖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遭,他哪里听不出来卿尔尔话里的意思,怒气已经有了要爆发的预兆,直视卿尔尔说:“孙媳妇,你这话是在指责我老头子不近人情,硬是要活生生拆散你们母女,逼着你认了时盛这个儿子?孙媳妇,好心好意都让你给当成没心没肺了,做什么都是在算计你和时媛是不是?退一万步说,我好歹还是梁家当家作主的人,轮得到你一个晚辈当着全家人的面来教训我?!”
难道不是吗?正当卿尔尔忍受不住,想要开口的时候,一旁坐着的粱于归眼见情况已经有些不妙,立马站起来挡在卿尔尔面前,对梁老爷子说:“爷爷,青青她不是这个意思,时媛太小了,她是怕我没时间照顾好她。”
“你是她阿爹都照顾不好她,谁还能照顾得了她?我说的话都能讨价还价?我当着全家人的面儿把话搁这儿了,这事情没得商量,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梁老爷子多年没使过的硬脾气被卿尔尔一激就上来了,上一次他发这么大脾气的时候还是粱于归死活都要到外地去的那次。
半晌,屋子里都没有一点动静,梁老爷子消停会了之后,人也不像先前那般冲,只是脾气还是在的:“孙媳妇,你要继续跪着就跪着,跪到你想通为止,就算是你叔叔跑到我面前来,也万不敢像你这般没大没小地说话,我本想的也不过就是让时媛跟着她阿爹在外边多受些好教育而已,没得那么多考虑,如今看来,时媛是绝不能在老家待着的,于归,明日你就回那边去,把时媛带上,除了逢年过节之外,不许把丫头带回来!”
老爷子一声令下,便转身离开了堂屋。
跪在地上的卿尔尔怎么都不相信自己听到的,她说的话都是自作聪明吗?老爷子本来对时媛没有恶意,只是想单纯地让她待在她阿爹身边,也是想从另一方面补偿时媛,可如今被她这么一说却把这个事情推到了没有退路的地步,甚至以后时媛想要回来都得逢年过节,让她如何能够接受,这居然是她一手促成的结果,她歪坐在地上,这两天流的泪水好像比她这辈子都要多,浸湿了她的脸庞,两眼渐渐无神,喃喃自语:“怎么办?我的时媛,不要带走我的女儿,时媛,时媛啊,不要,不要………”
第二天,天还没亮,梁家人就把粱于归和小时媛送出了门,小时媛哪里懂得家里发生的事情,只听爸爸说要带时媛出去和爸爸住上一段时间,她自然是高兴极了。
卿尔尔并没有问过,粱于归和小时媛第二天什么时候走,再加上昨日哭的多了,脱了力,一觉竟睡到了第二天天亮,醒来之后才知道粱于归带着时媛已经走了。
另一头,粱于归第一次带女儿去外地,实在是有些手足无措,女儿从小到大都不是他亲手照顾长大的,虽然时不时会回来陪她玩闹,可终究没照料到她的衣食住行,他心里头琢磨着要是实在不成事的话,还是得去高帅那边,向他媳妇多取取经,他家也是个宝贝小公主,平日里看高帅宠的那样子,都要到天上去了,那小姑娘比时媛还大上两个月呢,年纪差不多,应该也能玩到一块去。
时媛的这些个事情都还是后话,他一到了b城,心里头就隐隐有些担忧家里边的事情了,也不是担心时盛过得不好,在家里边好歹一大家子的人顾着他,没得什么不好的,反倒是担心卿尔尔一时半会接受不了这个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