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看的直皱眉头,拿着筷子敲她的碗,身影略带严厉,“吃那么快做什么,小心噎着了。”
说完又站起身急急忙忙地去找水。
蓝娴舒抬起头转过身看着外婆蹒跚的脚步,眼泪还是没忍住。
还是没变,一切的一切都还是以前的样子,即使这里的路不再是灰尘漫漫,这里的天空不再是记忆中的蓝,这里的房子不再是曾今的低矮,这里的情感却还是依旧。
她的外婆还是依旧。
即使她老了,头发全白了,走路慢了,她依旧那样的爱着她。
以前的时候她总是在埋怨,外婆的自私,外婆的独断,外婆的种种,后来离开了,时间久了,开始学会在回忆里面找温暖的时候,最想念的,不过就是外婆的身边。
像是在苍茫大学独行了许久的人找到了一间暂时避风的茅屋一般,点着昏暗的灯火,心中却依旧那么的明亮温暖。
这便是她记忆中的外婆。
蓝若灏捏着筷子,目光微微抬起,自碗间看过去,看的有点痴迷。
☆、197.第197章 我很喜欢这里
其实很多时候,最初的开始,他怨恨家里是因为他们在娴舒很小的时候就将她送到乡下,让他唯一的妹妹吃了那么的多的苦。
但是现在,看着这样关系的外婆和娴舒,他却开始有点庆幸。
舒儿在外婆身边,虽然生活的质量不是很好,但是至少在感情上,外婆给她的很多。
海家那样的家族,物质已经泛滥了,缺少的偏偏就是感情。
没有将他的妹妹培养成还未成年就一身名牌到处攀比的个性,他还是微微的心存感激的。
甚至是,甚至是在自己妈咪身边长大的他,都开始有点羡慕了。
沈知秋一举一动之间虽然看着淡定……
蓝若灏慢慢地撇过脸去看她。
一双筷子夹着一颗青菜,低垂着眼睛,脸都快掉到碗里去了。
蓝若灏叹气,沈知秋心里怕是最不好过的吧。
吃完饭,外婆要去午休,蓝若灏拉着蓝娴舒想要出去逛逛。
这样的小村庄,冬日的萧条让这里看起来那么的安静,安静之中又是说不出来的味道。
走在窄窄的小路上,一家一户开着大门,里面偶尔是狗吠的声音。
他们走的很慢。
蓝若灏转过脸去看她。
她的目光澄澈,宁静,像是他第一次看到她时候的感觉。
仿若一朵小小的雏菊,绽放的安静祥和。
以前他年轻,看到这样的她,觉得是小家子气,甚至有点小心翼翼之后的害怕。
现在看着这样的她。
村子的风刮得柔和,偶尔有树枝摇曳的声音,轻轻地,有点悦耳。
便是着种感觉,她的安静她的活泼,她的一点一滴,都像是小小村庄的写照。
那么的柔和。
蓝若灏笑的满足。
他喜欢这样的妹妹,此刻浅浅笑容,目光亮亮的妹妹。
看着她的眼睛,仅有一只眼睛的她,一直都是自卑的,很多时候,在没有蓝蓝的时候,他甚至都是觉得她都是自弃的,或者或许只是为了那么多的牵挂。
他的妹妹,没了左眼,即使看起来还是那么的正常,对着她的眼睛甚至很仔细才能看出来那只永远没有情绪的眼睛。
即使在他看来,她还是当年的她,她还是可以微微骄傲的她。
她也已经悄然消失了。
走了很久,蓝娴舒才慢慢地转过脸去看他,眼睛里满是笑容,声音也是脆脆的,“这就是我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看起来很简单吧。”
是很简单,他们不到一个小时就将这里走了一圈。
蓝若灏慌乱地点头,声音有点抑制不住的低沉,“我很喜欢这里。”
那一瞬间,他看到了她脸上的一抹而去的僵硬。
即使她还是浅浅的笑容,即使她看起来还是脚步轻快,他还是看到了她那一瞬间的伤感。
蓝娴舒走的匆忙,脚步有点凌乱。
那句话,以前他也是这样说的。
他长长的刘海垂在眼帘,嘴角的弧度那么的明显,声音也是低沉的迷人。
“这里很美,我很喜欢这里。”
她依旧记得当时听到这句话时候心跳的感觉,像是加上了马达一般,咚咚的跳的飞快。
☆、198.第198章 控制不了
可是现在再听到这句话,更多的却是一种无法言说的讽刺。
蓝娴舒笑得牵强,蓝若灏跟在她的身后,看着那样失神的她,有点无力。
回去的时候,外婆家的门侧边停了一辆车子,在蓝若灏车子的旁边,黑色的,线条很漂亮。
蓝娴舒远远的看了一眼,没有多想,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蓝若灏的视线在上面稍稍停留了一小会儿,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转身看着蓝娴舒逐渐消失的背影,没有更多的探究,跟着走进了大门。
蓝娴舒走进大厅的时候,大厅里只有沈知秋一个人,外婆可能还在午休。
沈知秋坐在木质的沙发上,目光时不时地看向客厅外面,似有想说但是又有点说不出口的样子。
蓝娴舒在她的身边坐下,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怎么了?”
沈知秋摇头,转过脸去,不说话。
蓝若灏站在厨房的门口,看着里面忙碌的身影,嘴角的弧度明显的嘲讽。
“怎么,那么急急忙忙地就跟着来了?”
叶之宸扭头看他,目光沉静,“我不知道你们在这里。”
原本是想在早晨见过蓝娴舒之后再自己开着车来看老人,没想到的是,在小区门口看到他开着车,集体出行的地方原来是这里。
他推开大门,满手拎着东西,熟门熟路地走进大厅将东西都放下,拿着杯子喝水的时候,听见身后门推开的身影,转身,连对方是谁都没去看,声音带着几分的轻松。
“外婆……”
那不是外婆,是沈知秋。
那一瞬间,叶之宸觉得自己都静止了。
如果她出现在这里的话,那么她呢,她也在,是不是?
心里几分惊讶,更多的,还是惊喜。
沈知秋看到他的时候,只是些许的惊讶,听外婆说了那么多,也知道这些年他都做了什么,只是没想到的是,他那么快就出现在这里了。
如果说只是在外婆的嘴巴里听到那些,沈知秋更愿意将它当做是听故事。
既然不能原谅,那么就淡忘吧。
叶之宸手脚忙乱地将杯子放在桌子上,恭恭敬敬的,“沈阿姨,您好。”
沈知秋看着他,点点头,转身走进刚刚出来的房间。
这里,即使住着她的妈妈,但是对于她来说,却是个陌生的地方,而他,却更像是这里的主人。
沈知秋那么安静地离开了。
叶之宸站在那里,看着关上的房门,扯了扯唇角,发现自己,真的笑不出来。
蓝若灏当然知道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但是真的,从内心里讲,他是真的不希望自己听到的看到的,是真的这样。
从一开始的放纵支持到现在,现在……
三年前那件事发生之后,他就那样地告诉自己,既然做不成朋友,做不了陌生人,那么就单纯地恨他吧。
恨,其实也是维系关系的一种,既然无法跨越某一道天堑,他们就真的互相怨恨吧。
只是现在,蓝若灏,你还要恨他吗?
连蓝娴舒都控制不了自己去恨他,那么他呢,他还要放纵么?
☆、199.第199章 谁放过谁
还是没忍住,蓝娴舒站起身,走出客厅,厨房就在房子的边上,客厅的门口就能看到厨房的门。
厨房的门,被蓝若灏挡着。
蓝若灏就那样站在那里,看着他熟练地打开水龙头,将袋子里的青菜一颗一颗的掐掉黄叶子和根,然后姿势优雅地扔进水池里。
他的手冻的红红的。
摘完了青菜,然后将手伸进水池里,一颗一颗地洗干净。
他做的认真,蓝若灏看的无声。
他承认,在未知的三年里,他变了很多很多。
只是,那么的多的改变,是在伤害之后,既然伤害已经形成了,拿那些改变,来给谁看,还是要他们之间的谁,去感动,去可怜?
“你没必要做这些。”
叶之宸将洗干净的青菜放在一个小盆子里,水池里的脏水倒掉。
打开水龙头,再接水。
低着头看着水流进水池里,水花溅起落在他的大衣上。
大衣上一点一滴的水渍的印子。
叶之宸的声音轻轻地。
“我只是习惯了,因为习惯了,所以很多有必要没必要的都已经不重要了。”
她刚离开的时候,在她的墓前跪了两天,在幽闭的房间里躲避了一段时间,被妈咪拉着走出房间,再一次感受阳光的时候,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里。
这个她曾近的家,那么依赖的地方,她最爱的外婆,她一直想着要回来的地方。
他想替她守着。
守着守着,这里也便成了他心里的那个家。
蓝若灏的呵呵的笑两声,“所以说,你就没想过真的放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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