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艾的发丝飘散开来,瀑布似的印染在纯白色的床单上,像是妖娆的藤蔓,又像是缠缠绵绵的绕指柔。一时间,季凡泽只觉得心脏被紧紧地缠绕住,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胸腔里炸开来,饶是他含着她的双唇不停地吮`吻,亦无法消解。
不知是他的唇太烫,还是她的唇太凉,以至于刹那间冷热交替,钟艾感觉自己的嘴唇都快要被他灼伤了,一簇簇小火苗从唇间燃起一直烧到别处,把她的脸烤成一片霞红。
黑夜,让五感失去四个,只剩下一个,随之令所有的感官都敏感了。
季凡泽扣住她的双手,英挺的身躯完全将她笼罩住,他的气息侵占她的每一寸发肤,带着甘冽的沐浴露清香和丝丝缕缕的炙热,这个瞬间,钟艾的天地间,仿佛只有他存在,任他主宰。
不知吻了多久,钟艾柔软的身子忽然顿住,狠狠地绷紧了。
她感觉到这个男人某处的变化……这种清晰的触觉让她既惶恐又羞涩,舌头不由得微微发僵,就在她不知该何以为继的一刹那,季凡泽倏尔慢条斯理地退开,转而浅啄她的嘴角,流连地轻吻着。
“你等我一会儿,我出去买个东西。”他咬着她的嘴唇,低哑的声线里透着诱哄的意味。
钟艾怔了一下,当即警觉,他该不会是要去……买小雨伞吧!
她想要开口阻止他,可季凡泽已经翻身下床。给她掖好被子,他迅速穿上西裤,又套了件衬衫,便匆匆离开酒店房间。
房间里静下来,钟艾用被子蒙住自己的大红脸,心里纠结得要命。
果然她不该给那男人一点甜头啊。作为心理医生,她虽然没有实战经验,但她自认为尚算了解男人在那方面的需求。他们就像是上了发条的永动机,永远都不知满足,得到一点就想要更多……凭她对季凡泽的了解,这男人平日里状似一副不食人间女色的高冷模样,可实际上呢,他的流氓技能MAX。
季凡泽没有出去很久,不到十分钟便回来了。
一进屋,他便看见钟艾裹着被子,蜷腿坐在床上。一盏床头灯亮着,铺洒下温黄的暖光,在这般光影映衬下,她的小脸上还带着未褪的潮红,像朵蘸着露水的桃花瓣,可面色不是一般的严肃。
“你怎么了?”季凡泽语带疑惑,他过来揉了揉她的头发,再自然不过地脱掉衬衫。
钟艾刚才就欣赏过他的美好身材了,但还是会不经意间再度被他晃了眼,她娇羞地敛了敛目光,视线落在季凡泽鼓鼓囊囊的西裤侧兜上。
……完蛋了,他真的买了!
钟艾脑中的某根弦绷紧欲断,她急忙说:“我们应该好好谈一谈了。”
“嗯?”季凡泽在床边坐下,眼角挂着浅浅的笑意。
“你别笑了。你现在一笑,特别像狼外婆。”她很认真的好吗,钟艾作势嗽了嗽嗓子,凝眉道:“科学调查表明,男人平均每六分钟想一次性,平均每天用一百五十分钟幻想跟性有关的问题。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但是……”
看着她被他吮吸得微微发红发肿的小嘴儿一张一合,季凡泽眼里弥漫的笑意加深几分,他不置可否,洗耳恭听。
他不确定以前自己每天是否幻想过她说的那些,就算有,也是不经意的,根本不记得了。但自从遇到钟艾以后,他确实会想到这个问题。尤其是今天,他想了很多,甚至远远超过平均值。
他想要她。
刚才抱着她,吻着她的时间里,他没有一秒钟不想要她。
心心念念全是这个念头,差一点他就要控制不住了。
钟艾边说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季凡泽脸上的表情,殊不知她还没瞧出端倪,他已经掀开被角,把手伸进被窝,看起来一点反思之意都没有。
难道她在对牛弹琴吗?
钟艾忽地往回缩了缩腿,伸手按住被子,她沉眸瞧着季凡泽,硬着头皮继续道:“我觉得我们应该整理一下彼此的价值观了。我和你现在虽然是男女朋友,但你这种才亲完就要那个……进度实在太快了,我接受不了……”这么直白地说出口,钟艾不免觉得尴尬,可她必须把这男人的邪念扼杀在摇篮里啊。
“呵呵。”季凡泽只报以一声低笑,愉悦的,调侃的,“宝贝,你想太多了。”
就在钟艾疑惑地皱起眉的一片刻,却见他不紧不慢地从西裤侧兜里掏出一盒OK绷和一小瓶碘酒。她完全懵了,这是什么情况啊!
不容她思忖,季凡泽已经把她的脚丫拽出被子,指着上面那颗磨破的水泡,微勾嘴角:“我刚才看见你的脚破了,所以下楼去买药。消一下毒吧,不然会感染。”
“……”钟艾哑然。
她的反应瞬间迟钝了,只怔怔地看着季凡泽帮她上药,心里顿时百感交集。也不知是该感动他的细心,还是为自己刚才说的那番话羞死。
她颇有些不好意思地垂着脸,快速跳转了话题,“谢谢你啊。这颗水泡是今天我在大学上下山的时候磨出来的,后来一忙,连我自己都不记得了……”
不料,季凡泽的心思却已经不在这上面了,他揪住刚才的话题不放:“你以为我买什么去了?”
他带着一点点散漫劲儿的尾音,听起来漫着戏谑,那张俊脸也适时地凑到钟艾面前,仿佛在说精`虫上脑的人是她。
“……”这人怎么这么坏啊!
?
☆、蜜方三十五
? 被雨水洗过的城市,在清晨,带着露水的味道。如水流般波动的天空湛蓝澄明,一缕晨曦钻进虚掩的窗帘,在酒店房间内晕染开透明的微光。
钟艾睁开睡意朦胧的双眼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动人的晨光。但只是一刹那的失神,她整个身子便僵住了,最后一点睡意随之荡然无存。
她侧睡在大床一侧,有人从身后贴着她。
房间里的冷气很足,可钟艾整片后背都热热的,仿佛贴在一块烧红的烙铁上。宽大松软的被子里,她微微蜷缩着身子,一个男人把她紧搂在怀里,彼此像两道紧紧镶嵌在一起的半弧。最要命的是,有奇怪的东西抵在她腰上。
意识到那是什么,钟艾的脸蛋腾一下烧红了。她僵着身体,一动不敢动,只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拍了拍自己脸。
会疼,不是梦。
可她根本不记得自己昨晚和季凡泽是以这样的姿势入睡的啊!努力回忆了一下,她非常清楚地记得那个男人在帮她上完药之后,就乖乖地跟她头对脚躺下了……果然,流氓的本性是永远不会改变的。漫漫长夜,不知道季凡泽趁她睡着的时候玩过什么花样,钟艾下意识地摸了摸身上的睡裙,还好,全在。
就在她紧绷的神经刚松弛下来的一刹那,一副低哑的男声悄然从她耳后传来,带着晨醒时特有的性`感声色,悠悠擦过她的耳垂:“你醒了?早安。”
钟艾耳朵一麻,还在忖度到底要不要追究他点什么的时候,就想起自己昨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行为。为了不再给季凡泽取笑她不纯洁的机会,她只得硬着头皮,把心里所有的涟漪都用一个深呼吸强压下去。
“……早安。”钟艾干干地咧了咧嘴巴。
季凡泽一次次越界,这女人却越来越不会大惊小怪了,拜这个好兆头所赐,他弯了弯唇,把脸又向她靠了靠,埋进她的发丝。他的手臂也微微用劲儿,把她搂得更紧,像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大早上要不要这么煽`情,钟艾到底是被枕边人弄得羞涩了,她红着脸掰开他的手,一骨碌从床上跳起来,“我要迟到了,今天还得开会呢。”
臂弯里一空,季凡泽不情愿地坐直身体,靠在床头睨着她,“别去了。你不是昨天都演讲完了么,一会儿咱们出去转转。”
温煦的晨曦照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更显五官清隽生动,他柔软的头发染着光泽,眼角带着一点点慵懒未散的睡意,整张面庞看起来都柔和许多。
不期然的目光碰撞,看得钟艾心头一跳一跳的。
不得不说,这一刻的感觉很奇妙。平时钟艾自己一个人住,一起床,床上就空了。通常她都是忙忙叨叨地梳洗完毕,然后咬上块面包直接出门。可现在,床上还有个人,仿佛这个小空间不止是她的,也是他的。
也许,爱情很多时候并不复杂,就是一种简简单单的分享。
在她左右,有他的存在,有他的气息,一寸寸入侵,久而久之,变成一种习惯。钟艾和季凡泽交往的时间不算长,她觉得自己在渐渐了解他之余,更多的是感到一种怦然心动。就像这个美丽安好的早晨,她会因为彼此相拥的睡姿而心如小鹿乱撞,又会因为看到他晨起时的帅气模样而晃了双眼。
钟艾僵僵地站在床尾,抻了抻睡裙又捋了两下蓬乱的头发,才扯回神思。她对季凡泽抱歉地笑了笑,说:“今天我可能不能陪你了,我想去听听别人的讲座。这次机会难得,既然都来了……”
呵,他千里迢迢来找她,结果却连个破讲座都比不上。季凡泽颇有些郁结难平,他忽然什么都不想说了,眸色微沉,指了指椅子,“你把我的裤子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