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浅以前就在耳边说过,人这辈子最不能失去的就是回忆,因为临死时除了它就什么都带不走,当时觉得很不屑,但看着老爷子们聊得合不拢嘴,不得不承认,很多时候他真不如庄浅。
可回忆也分悲欢,若全是悲伤的,即便死时也不想去回想吧?人生究竟要如何才能来得无悔,去得无憾?他希望老了后是和庄浅一起回想这漫长人生路,只是那家伙连话都懒得跟他说,还是那句话,除了柳玉那事,他不至于被判死刑。
等澄清后她依旧不肯回头怎么办?心浮气躁的端起酒杯饮尽,时间不多了,一旦离婚,想再结可不易,为今之计便是打消她这个念头,这一个月他也明白了个道理,对付庄浅这种女人,不能装君子,非得靠实际行动不可。
对,这是唯一的出路,赌一把,死马当活马医,还别说,当了这么久的和尚,真有点迫不及待,若老天开眼,再给她肚子里放个孩子,啧啧,还愁拿不下吗?
“不是吧?都闹到这份上了,你还有心思想这茬?”
走廊角落里,佘玄赢瞠目结舌。
江昊宇颇为不耐地送去张支票:“少废话,拿来。”
“靠,这又不是在医院,能成天把媚药带身上吗?怎么?她原谅你了?”既然原谅了,干嘛还要跟他买药?
“跟你无关,钱你先收着,这次多给你点,没别的要求,效果增强一倍就成。”
佘玄赢咂舌,这叫什么事?那只是XX肾宝,对女人起不到任何作用,笑道:“庄浅要真能跟你那啥,那这关指定能过去。”究竟要不要把实情告诉他们?的确可以让他们意识到那些无数个夜晚并非药物的缘故才交合,而是单纯的被对方吸引,多少能促进点感情。
问题是昊宇每次都爱在大伙面前打肿脸充胖子,有些事最开始不解释就失去了机会,这会说出来,他还不得杀了他?而且更会让庄浅无地自容,苍天啊,他如今是想帮忙都帮不成,他还想多活几年呢。
“要真是那样就好了,最近的烦心事是接踵而来,再这么下去,我非……你那是什么表情?”见好友双目圆瞪,跟见鬼一样,拧眉询问。
佘玄赢张开薄唇,却跟失声一样,难以发音,视线从江昊宇身上又转回正前方的某人。
庄浅双手环胸,嘴角上翘着,透着玩味,就那么好整以暇的斜倚窗口。
江昊宇下意识转身,顿时恨不得即刻人间蒸发,她怎么在这里?而且来多久了?看表情就知道有些事已无法再隐瞒,瞬间穷词,只得尴尬一笑,真是流年不利,怕什么来什么。
某女直起身,颇为佩服的冲江昊宇抬抬眉:“又想做表子又想立牌坊,这下砸了吧?表子做了,却忘立牌坊。”语毕,冷下脸大步越过,直奔卧房。
好你个江昊宇,说你没句真话你还喘上了,自己咋这么傻逼呢?三年了,居然真相信每次是被别人下药的,愣是没往这方面想过,总觉得人家好歹是个董事长,全市首富,都说这种成功的男人向来一言九鼎,不可能来骗她一个小女子。
事实证明不但一直欺诳她,还不止一两件,到这个地步了还不死心,看来在他眼里,她庄浅真是猪脑子,哦不,连猪脑子都不如,猪住得不舒服了还会把碍事的东西破坏掉,而她却从没有过。
江昊宇,我只是爱上了你而已,你却如此来糟蹋,你会不得好死的,最好立马就去死吧,可恶!
真不知道究竟还有多少事瞒着她,倒也没气得发狂,因为那个人已经跟她无瓜葛了,有气也是气自己没脑子而已,被人耍得团团转还帮着人家数钱。
“不关我事,我也是刚刚才看到,昊宇,钱还你,好好想想怎么解决吧,建议你没考虑清楚前,先别冲锋。”佘玄赢把支票塞了回去,唏嘘着撤离是非之地,好险,刚才真以为庄浅会狂化,跑来打他个半身不遂。
绝对绝对不能让昊宇知道他一直在骗他,这些年收的好处不计其数,加起来得有两百多万了,他也不是那么不够义气,是药三分毒,XX肾宝男人也不可多喝,因此有时候会直接给养身的口服液,这么说来,他还是挺仗义的。
江昊宇攥住支票,暴躁地一拳砸向墙面,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好在每次都不是完全强迫,她也有享受不是吗?主要是丢人呐,庄浅以后会怎么看他?变态?居然自己给自己下药。
追个媳妇儿容易么他?就差没把孙子兵法和三十六计搬出来运用了,别说去找那家伙解释了,恐怕短时间里都没脸见人家,仰头望向窗外的清澈蓝天,的确希望此生回忆能多姿多彩、荡气回肠、刻骨铭心,但也不能总把人当超人整吧?
转眼间又过去了三天,游轮也到了海中央,除了偶尔经过的几个小岛,再无陆地的影子,庄浅这三天比较忙碌,被裴青莲带着在那些千金名媛和富家太太身边穿梭,毕竟这里还是江家的地盘,即使人们知道那件丑闻,也都不敢造次。
除了阿谀就是奉承,因此庄浅没再遇到什么难堪,而上船时碰到的那几个多嘴的也不知去了何处,那些声音她没再听到,大伙都选择性将某些丑闻遗忘,日子过得很顺利。
和江昊宇同住一屋也没发生矛盾,她把他当空气,而他也表演着隐形人,可谓极其融洽。
弯腰趴伏在栏杆上,感受着海上深夜时的旖旎景色,远离了城市,月亮真的比较圆了,没有污染和雾霾,高空星辰密集,美得令人窒息,活了这么些年,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夜空,好不可思议。
而且又是夏季,咸咸的海风并不清冷,甚至暖暖的,带着特有的味道直往脸上拍,吹得满头发丝摇摆不定,此刻人们已经回去休息,年轻的则在舞厅狂欢,偌大船板上只有她一人。
闭目贴服着护栏张开双臂,感受那难得的安逸,活着真好,大自然真美。
多久没笑得这么欢快了?抿唇望着又一个小岛出现,虽然距离有点远,月色下黑乎乎一团,但那里一定很美,没被人类污染过的地方是最珍贵的,也不知道上面都住着什么动物,正胡思乱想着,忽见下面出现了个游艇。
好像是刚从底层储物舱滑下去的吧?一开始以为是有人急着离开,所以没太在意,可到了半小时,那个小型游艇只是疯狂的伴随着游轮滑行,并没人上去,莫不是发生了意外?并没人发现出了问题?
船上人这么多,容不得出半点差池,且她还不想英年早逝,秉着以防万一外加散心的心态,慢悠悠走向底层。
“江大董事长,你可真难找啊,知道老子是谁吗?”
“你是……罗彪?”
还没拐弯,庄浅便停住了脚步,揣在裤兜里的双手一紧,罗彪的大名她听说过,前段时间江昊宇跟她说有人在追杀他,并讲了有关此人的事,原来是真的?敛去散漫,伸长耳朵,并不动声色地弯腰将高跟鞋脱掉,光着脚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缓缓靠近。
到了拐角处,不敢再轻举妄动,探出半个头查看实情,卧槽!还有枪,江昊宇如今就被人用枪抵着后脑,可那家伙是典型的不怕死,纵然是这种情况下依旧挺直着腰板,迅速抽回身,后背紧紧贴着墙面,如果都是真的,那么江昊宇今天凶多吉少。
罗彪完全把江昊宇列为杀母仇人,能千方百计混上船,还带着枪,就绝不是开玩笑,非血债血偿不可,怎么办?走人?可公公婆婆如此爱戴她,如今他们的儿子被枪顶着脑门,不走?她犯得着为他自找麻烦吗?搞不好就得去阎王殿报道。
因为他,你现在都成什么了?没被别人的口水淹死都是命大,握紧拳头在心里冷笑一声,不是早就告诫过自己没关系了么?
他是死是活跟你没半毛钱关系,纠结了半天,还没得到确切答案时,身子猛地一震,没有东张西望,乖乖举起双手:“我就是个闲来无事出来散心的路人,哥们儿,我不会多嘴的,放我走吧,我跟你们可无冤无仇,而且对于江昊宇,我也是恨不得杀之而后快,更不会给你们添乱。”
话是这么说,人却不得不往江昊宇那边靠拢,真他妈的倒霉,果然,只要跟江昊宇沾边,就准没好事,以前给他欺骗感情,给他肆意戏弄,到最后还得因他赔上性命,上辈子是刨他家祖坟了还是杀他全家了?生来就是为了克她?
腰眼上顶着的东西容不得她叫板,脑子飞快的运作,该死的,谁来告诉她要如何脱身?她真的不想死,还是跟江昊宇死一块儿,要不要这么坑爹?
江昊宇早就错愕的转过身,在看到庄浅被带出来时,着实心惊肉跳了一阵,不过听到她那番后,又顿时黑了脸,他都被枪顶着后脑勺了,她却想袖手旁观,容不得多想,冲坐在一旁的壮汉怒喝:“罗彪,这事与她无关,你放了她。”
“是啊,放了我吧,我是无辜的,而且对你的事我深表同情,害死你妈妈的人是他不是我。”庄浅强迫着自己必须冷静,扯出个讨好的笑冲那大BOSS讨饶。
江昊宇缓缓扭头,瞬也不瞬的凝视着朝夕相处了几年的妻子,一抹失望稍纵即逝:“罗彪,一人做事一人当,她只是无意间闯进,你别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