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是自己的回答出了问题,正在心内一句一句审查刚才所说的话,到底是哪一句踩到他禁忌了,可还是没有找出问题所在。
正当我心内一直惴惴不安时,他再次毫无预兆问了我一句与先前话题牛马不相及的话,他问我今年多大了。
我脑袋没转过弯,被这话题扰得措手不及,过了许久,才毕恭毕敬回答:“今年满二十六,明年就二十七了。”
他“嗯。”了一声,说了一句:“二十六岁,很美好的年纪。”便靠在后座上闭目养神,车内彻底恢复寂静,这场莫名其妙的话题便结束了。
我感觉自己莫名松了一口气,身体一直保持标准的坐姿望向挡风玻璃前方,再也不敢乱瞟。车到达公司门口时,沈世林并没下车,而是让司机将我放下,找人带我去公司办理入职手续,便离开了。
我握着手中的提包,等车离开后,站在我身边负责人事部招聘工作的以前同事,亲切朝我伸出手:“精微,欢迎回来。没想到我们会再次见面。”
她眼里的笑意含着另一层意思,有猜测有刻意讨好。
我望向她朝我伸出的手,过了许久都没有握上。一直到她脸色有些难堪,我才缓缓伸出手握住,对她微笑说:“我也没想到会再次麻烦你,记得前段时间,我的离职手续就是你帮我办的。”
她笑容有些僵硬,随即又笑面春风说:“乔娜上次将你辞退书发送到我邮箱时,我也惊讶了好久。总之,无论如何都要恭喜你,重新回归。”
☆、015.谢谢你还能来
我重新办理好入职手续,便从公司离开。
站在公司马路边打车时,正好撞见乔娜从外面开会回来。她离我三米远,似乎工作上很忙,她并没有注意到马路边上的我。手中提着一个公文包,目不斜视一直往前走,她新的助理手中抱了一堆文件,满头大汗跟在她身后。
两人走了很远,一直走到公司大门口时,乔娜忽然停下脚步,回过身来看我,视线正和我撞上。她目光里满是不解,大约是疑惑为什么我还会在这里。
我朝微笑了一下,并没有上前和她打招呼,因为有一辆出租车正好停在我面前。
我从她身上收回视线,拉开车门弯腰坐入,车子缓缓开动,我回头一看,便看见乔娜一直没有离开,视线还停留在这辆出租车上。我回过头,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丝冷笑。
在真正开始上班之前,江玲放了我两天假,让我处理好生活上一些私事。
趁着这两天的空隙,我用最短的时间找了一间房子,第二天又去徐婉怡公寓收拾自己的行李,到达那里时,正好撞见徐婉怡的姐夫宋弛坐在沙发上和专心看电视的徐婉怡说着什么,当我推门进入,房间里的两人忽然同一时间转过脸看我。
徐婉怡眼睛内闪过一丝慌乱,反而是宋弛从沙发上站起来和我打招呼。我比徐婉怡的姐姐小几岁,和徐毓并不是特别熟,和徐毓的丈夫宋弛更加不熟。感觉气氛不对,象征性喊了一句姐夫,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等我再次出来时,宋弛还在客厅,目光一直落在徐婉怡身上,听到我拖着行李的声音才收回视线看向我。我对他再次礼貌点点头,他又朝我笑了笑。
徐婉怡看见我手中的行李,问了我一句是不是要搬走。我点点头说已经找到工作和房子了,她也没再说,一副巴不得我快点走的模样。
我也并没和她说告别感谢地话,因为这些话我说了她也不一定会接受,说了反而被她认做假惺惺。
我拖着行李离开时,宋弛在我身后说了一句:“徐毓的妈妈说好久不见你了,说如果我在这见到你,让你明天去阖家酒店一起吃个饭。”
当宋弛那句话一出口时,我就感到奇怪。我和舅舅一家虽然是亲戚,可因为贫富的差距,我和他们家始终保持着不咸不淡的的关系。我没想到他们会主动邀请我吃饭。
我仔细思索了一番,忽然明白过来这场饭局是谁在背后发起的,一目了然。
我回应了一句:“我看有没有时间。”便拖着行李出门离开了。
把所有东西全部安置好后,第二天我睡到十点才醒来,徐婉怡的母亲一个电话便甩了过来,在电话里问我昨天宋弛有没有通知我来阖家酒店吃饭,她说她有事找我帮忙。
我听她口气,似乎是真有时间找我帮忙,她以这个名义约我,让我没有理由拒绝。
我不得不答应,从床上爬起来后,便往阖家酒店赶。到达酒店门口时,大门口站了一个男人。
我走了几步停了下来。那男人也看见我了,抬脚快速朝我走了过来。我站在那儿没有动,等他走近后,他彻底站于我面前,额头上贴着创口贴,仿佛还是以前对我温暖笑了笑。我看到他咧嘴整齐的白牙在灯光下亮得有些耀眼,眼里有一瞬间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溢出来。
他小心翼翼看了我一眼,柔声说:“对不起,借用你舅妈的名义约你出来。”他停下话语,又道:“我只是想一家人一起吃个饭。”
我觉得手中的包有些重,换了一只手提着,对他说:“郑江,明知道这是你们串通好的,可我还是来了。”
他说:“谢谢你还能来,我以为你还在怪我们。”
我说:“不,我来不是已经原谅你们对我的背叛和伤害,我只是想给当初的我们最后一个面子。”
☆、017.有备而来的饭局
郑江有些伤感望向我,也没有提那天我一脚将他踹下喷泉的事情。
他的大肚量加上他此刻那伤感的眼神,莫名的让我感觉,他并不是背叛了我,我们不能在一起,是迫于生活的无奈而分开的。
这样的错觉真伟大,可事实却丑陋无比。
我不是电视剧内那些玛丽苏女主,被人伤害被男人抛弃,见到对方伤感又内疚的道歉,立马觉得他比我悲惨,便没有自尊不要脸,自以为圣母可以拯救世界,宽宏大量安慰他,不怪他。我看到他伤感的眼神,之前那唯一一滴时过境迁的沧桑感,在心间幻化成冷气,消散后,只觉得全身冰冷。
有些不耐烦说:“好了,走吧。”
我从他身边行过,提着手中的包没有任何软弱和伤感,脚步坚定朝前走。
我想让自己无坚不摧,我不想让别人看出在这段三年的感情里,其实我也是用过真感情的,我更不想让他觉得,他对于我来说是多么多么重要。在这段感情中我已然是个输家,没道理在离场时还让他看我狼狈离去的笑话。
我到达约定好的地方时,我妈和徐家一家人都在,就连自从出嫁为人妇很少回家的徐毓也在。她丈夫宋弛也坐在她身边,两人看上去恩爱有加,相敬有礼。反倒衬得一旁的徐婉怡坐立难安,脸上满是不耐烦,如果不是舅妈一直按住她,估计这样的家庭聚会,她是一刻也不会待的。
我进去后,我妈从座位上站起来,讨好的要为我接过手中的手提包。在她即将要碰触到我手时,我刻意别过,对她客气又生疏说:“不劳驾。”
她脸色凝住,在那儿没动,倒是舅舅察觉到了,上来打圆场说:“精微,我们一家好不容易吃顿饭,何必这样。你妈总是要结婚的,她不可能陪你一辈子,上次你妈妈说,你得知她要结婚,和她大吵了一架,至今都没回过家,你这样做也太不孝了。”
我舅舅似乎还不清楚事情原委,以为我是不同意我妈再婚的事情而闹变扭。我看向徐婉怡,她也正看着我,朝我小动作摇一摇头,告诉我,她没有说出我和郑江的关系。
我记得刚得知他们要结婚的消息时还是徐婉怡告诉我的,我还用她输了五十万的事情威胁她不要将郑江和我的关系说出去,我以为这件事情只要我坚持不肯,他们想结婚不过只是想想而已,为了不让我死去的父亲丢面子。我忍气吞声没有将事情闹大,选择帮着隐瞒,以为事情私底下解决,这件事情就像没发生过一般。可现在看来,根本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我妈和我前任男友是玩真的,两人打算不顾世俗私定终生。
想到这儿,我笑了笑,对拉着我入座的舅舅说:“舅舅,如果我这样都还不够孝顺,那我都不知道怎样才算孝顺了。”
他也算是在商场摸爬打滚这么久,场面话大约一听就能听出一些猫腻来,察觉我话里有话,皱眉问:“什么意思?”
我望着他,郑江快速走上来按住我肩说:“你刚才还说一天没吃东西,我们先坐下吃点东西,到时候再聊,不然菜都凉了。”
我妈在一旁脸色有些难看说:“是啊,我们吃完再聊。”
我笑了笑,依了他们的话坐下,有服务员上菜,大约真是等我等了许久,菜上桌后,所有人都动筷子吃饭,没在涉及敏感的话题,桌上的人都围绕徐毓和宋弛什么时候打算生孩子。
宋弛和徐毓都表示不急,可徐毓的母亲我舅妈不这么认同,苦口婆心劝他们年龄不等人,要生孩子该赶紧。
徐毓他们夫妻都默不作声听着,也不知怎么话题又转到我工作上。我舅妈不知道从哪听说我转到沈世林手下干活的消息,还难得一脸关心问我新工作怎么样,我都一一回答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