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栖何处 (陆雨)

　　苏慧欣说的是“这是爷爷奶奶”，而不是“叫爷爷奶奶”，意思不是让她叫人。在被苏慧欣轻轻推往老奶奶怀里的时候，莫漓感激地看了看她，立即又将眼光锁在秦哲栖身上。
　　看到秦哲栖对她咧嘴笑了笑，她也就抿着嘴角笑了，任由老奶奶将自己的双手握在她手里。
　　“哟，好乖巧精致的女娃娃！”老奶奶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露出了白花花的牙齿：“你叫漓漓，对吗？”
　　嗯......莫漓乖巧地点头，眼光又飘向秦哲栖。
　　“奶奶，她叫秦莫漓，是我的妹妹！”秦哲栖上前牵起莫漓，将她带出了奶奶的怀抱，回头对自己的母亲说：“妈妈，我来给妹妹介绍吧！”
　　得到母亲的允许，秦哲栖才牵着莫漓的手逐一开始介绍自己的家人：“妹妹，这是爷爷！”
　　嗯......秦莫漓点点头。秦爷爷和肯德基爷爷一样头发白白的，带着眼镜，也在笑。可是，他的笑容怎么有点冷冷的，感觉和肯爷爷的怎么不一样啊？是不是不喜欢自己啊？想到这里，秦莫漓不由用力抓紧了秦哲栖的手。
　　“妹妹，别怕，爷爷是纸老虎！”秦哲栖感受到秦莫漓的紧张，立即安慰她。
　　“小兔崽子，怎么说你爷爷的？”秦爷爷跺了跺手中的拐杖，瞪着眼，佯装发怒。这个家，也只有秦哲栖敢这样说。他一杠枪抬炮在朝鲜战场上将美帝国主义鬼子打得屁滚尿流的战斗英雄，到自己孙子这里，竟然成了一只纸老虎了？
　　“爷爷，别吓着妹妹，不然晚饭后我不和你下棋了！”秦哲栖明白自己爷爷的性子，有雷无雨，最多也是雷声大雨点小，只是所有的人都被他那表面上惊天动地的雷声吓着了，不敢上前更不敢靠近。但他秦哲栖可是了解自己爷爷得很。
　　“爷爷，妹妹不是不喊你。她才来咱们家，还不熟，以后她会喊你的。妹妹会讲话的，真的！”秦哲栖认真地看着自己的爷爷，诚恳地说。
　　秦莫漓没有看秦爷爷，她侧着头看着秦哲栖。她看见他的眼睛明亮清澈极了，她还看到了他的天使翅膀，也是纯净透明的颜色。
　　“嗯，爷爷知道！”秦爷爷左手压着右手，双手叠置在拐杖的龙头上，左手的食指在右手背上轻轻叩击着。嘴角浮现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爷爷，一会给公安局的沈伯伯打个电话，给妹妹把户口办了吧！顾骁阳说家里新添了人，就要到派出所办户口。她妹妹的户口，就是顾爷爷给沈伯伯打了电话，才办得那么快的。对了，记着告诉沈伯伯，妹妹跟我姓，叫秦莫漓！”秦哲栖一板一眼地慎重其事地安排自己的爷爷。
　　“臭小子，你这不是拆你老子的台吗？派出所户籍处办事不力，拖拖拉拉不及时，最终还不是你老子那个市/长当得不称职，管理不到位？”秦爷爷用眼睛瞪着秦哲栖，手中的拐杖又在地上跺了几下：“行了，你老子还没回来，你妈也忙，一会我让警卫员去办。你记得多陪我下几回棋就可以了。”
　　“嗯，我记得！谢谢爷爷！”秦哲栖愉快地向爷爷道谢，牵起秦莫漓给她介绍其他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章

　　“妹妹，这是大伯，这是大伯母！大伯是解放军，大伯母是......嗯，电视上说的人民公仆！”随着秦哲栖的介绍，沙发上的中年女子“噗呲”一笑，脸上的线条更加柔和了：“哲栖，漓漓妹妹好漂亮！”
　　被秦哲栖称为大伯父的男子对他们点点头，微微笑，笑容很温暖。
　　“是哦，我的妹妹嘛！”秦哲栖骄傲地扬起头回应夸奖了秦莫漓的伯母，然后有些挑衅似的抬眼看着伯母旁边的大男孩：“妹妹，这是大哥秦哲瑞！”
　　被秦哲栖唤着大哥的男孩从沙发上跃起来，爆了秦哲栖栗子头，转身一把高高抱起秦莫漓：“嗯，眼光不错，妹妹很可爱！”
　　“喂，大哥！放妹妹下来！她是我的妹妹！”秦哲栖紧紧拽着秦莫漓的手直跳脚，无奈五岁的他奈何不了已经十四岁的大哥，至少身高差距悬殊太大，他目前无法超越。
　　“秦哲瑞，你个坏蛋！什么都和我抢，妹妹也要和我抢！那是我的妹妹！我的妹妹！”秦哲栖急红了脸，一手拽着秦莫漓的手不放，一手拉扯着秦哲瑞的衣服，不停地用脚去踢秦哲瑞的脚。
　　秦家人对这样的争抢视而不见，反而乐呵呵地笑着。
　　因为这样的场景发生太频繁了。大哥秦哲瑞就喜欢以和三弟秦哲栖争抢为乐。最常见的就是吃饭的时候，秦哲栖喜欢吃什么秦哲瑞就夹什么，等秦哲栖急了，他才将菜夹回他的碗里，还美名其曰这是在锻炼弟弟的心理素质。但在外面，秦哲瑞却是护秦哲栖护得最紧的人。秦哲栖在大院里当混世魔王的时候，口头禅就是：不听我的，当心我大哥揍你！
　　“三弟！漓漓是你的妹妹，不也是我的妹妹吗？我也姓秦的！”秦哲瑞看秦哲栖真是急了，秦莫漓眼睛里也漫起了水雾，才将秦莫漓放了下来。
　　秦莫漓脚刚落地，秦哲栖就立即将她护到身边，抬头恳切地要求秦哲瑞：“大哥，那你也要保护妹妹！”
　　“那是当然！”秦哲瑞蹲下来，单手搭在秦莫漓的肩上：“漂亮的小姑娘，欢迎你来到我们家！”
　　嗯......秦莫漓紧紧挨着秦哲栖，轻轻点了点头。
　　“妹妹，这是二伯父，这是二伯母！”秦哲栖牵着秦莫漓到左边的沙发前，向她介绍另一对中年夫妇。
　　秦莫漓看到半斜着眼半翘着嘴角笑的女子，不由悄悄往秦哲栖身后缩了缩。这个女子全身亮晶晶的，大伯母不像这样，苏慧欣妈妈也不像这样。她的打扮，就是电视上说的那什么珠光宝气。
　　女子似笑非笑，并不看秦莫漓，而是注视着秦哲栖，似在等待他的进一步介绍。
　　“妹妹，二伯父可了不得了，他画的画，画什么像什么，都和真的一样......”秦哲栖由衷地夸着自己的二伯父，可话还没说完，就被珠光宝气的女人打断了。
　　“姑娘，你二伯父以前也是人们公仆哦。不过，那是以前。可惜啊，年纪轻轻，就成为以前了。比不得你大伯母，更比不得你父亲。”珠光宝气的女人举起自己的手，下拉着眼睛，一边欣赏自己指间闪闪发亮的宝石戒指，一边慢条斯理地说。
　　秦莫漓再是年幼无知，也听出了女人怪里怪气的言语间夹着的不满和讽刺。
　　“钟艳芳，在孩子面前说这些有意思吗？我为什么退位，你应该最清楚！”二伯父用力拍了一下沙发扶手，眼里是强忍的怒意。
　　秦莫漓心里一颤，更紧地靠向秦哲栖。
　　“艳芳，你怎么这样说老二？”老太太也听不下去了，冷着眼不悦地开口指责自己的二儿媳妇。
　　“我说说又怎么了？没有大哥，大嫂会当厅长？没有老三，苏氏集团会发展那么快？不过说说浩铭是钟家的女婿，帮帮他媳妇的娘家，有什么不可以？更何况我爸还救过爸！”二伯母钟艳芳不服气地顶嘴。
　　“钟艳芳，你去问问，有多少人知道大嫂是秦家长媳？！你也去打听打听，苏氏有没有在老三手里拿过项目？！你最好问问你自己，问问你哥，背着我，背着我们秦家，做了些什么！”二伯父秦浩铭右手压在胸口处，强力隐忍着。
　　“算了，老二，少说两句吧。你年纪轻轻正是上进的时候，突然改非，从那么高的位置退下来，你媳妇不理解也是正常的。”老爷子说完，长长地叹了口气，非常的无奈。
　　见老爷子发了话，钟艳芳用鼻子哼了一声，才软下来靠进沙发里。
　　“慧欣，打电话看看老三到哪里了！”老太太接过老爷子的话头，极力缓和着气氛：“哲栖，带妹妹见过你二哥，就到奶奶这里来，咱们准备吃饭去。”
　　“哦！”秦哲栖脆生生地回答了自己的奶奶，又转过头给秦莫漓介绍：“妹妹，这是二哥秦哲宇。二哥的画画得可好了，比二伯父画的还好。他以后一定是了不起的画家！”
　　“别听他瞎侃！”被称为二哥的秦哲宇走到秦莫漓面前，摸了摸她的羊角辫，将手覆盖在她的头顶，裂开嘴角笑着说：“欢迎妹妹！”
　　看着秦哲宇俊雅的笑容，秦莫漓脑海里自动屏蔽了刚才不和谐的那一幕。她觉得大哥秦哲瑞、二哥秦哲宇笑起来都很好看，但是都没有秦哲栖笑起来的样子好看。嗯，秦哲栖及时不笑也很好看。秦莫漓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妹妹，咱们以后就住这里了......”秦哲栖给秦莫漓介绍完在座的家人，牵着秦莫漓往爷爷奶奶的方向走。
　　嗯......秦莫漓默默地点头，心里想，不是还有爸爸吗？怎么不见爸爸？
　　秦莫漓的记忆里，一直都没有爸爸这个角色。她曾问妈妈，为什么别的孩子都有爸爸，阿漓没有？妈妈没有回答她，只是紧紧地抱着她流泪。后来，她就没有问过这个问题。但是心里，对爸爸的存在，充满期盼。她非常想知道自己的爸爸会是什么样子？爸爸见到她，会不会喜欢她？
　　在被秦哲栖牵着手转身的时候，秦莫漓听到二伯母低声咕哝了一句：“小狐狸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