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栖何处 (陆雨)

　　“你不知道？”慕青反问，随即一笑：“知道我为什么帮你了吧？”
　　张凯久久地睨着慕青，沉默不语。
　　“我要秦哲栖！”收起笑容，慕青是一脸的狠绝。
　　“所以，你要毁了秦莫漓？”张凯定定地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你不想要她？”慕青往沙发里一靠：“男人多的是！毁一个女人很容易！”
　　“为什么是我？”张凯的食指在自己的膝盖上有节奏地叩击着，凝视着眼前蛇蝎般恶毒的女人。
　　“你对她有感情，秦家会同意你娶她。其他男人能毁了她，却娶不到她，反而会让她的到秦家更多的疼惜。”妆容精致的女人满眼狠辣的算计。
　　“她现在的男朋友是你表哥黄俊熙。秦家更希望娶秦莫漓的，是你表哥。”张凯抓过桌上的手机，把玩着。
　　“我表哥舍不得伤害她！他只会傻等她的心甘情愿！”慕青嘴角满是讥笑。三年前秦莫漓受伤，来警告她不可以伤害秦莫漓的，自己的表哥黄俊熙也是其中之一。
　　张凯淡笑不语。心里却有个声音在问：慕青，你凭什么如此笃定，我会为了得到她去伤害她？你凭什么认为，我就不能等到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心甘情愿？
　　慕青，你凭什么把我划归与你一类的人？！
　　慕青，还好，四年前，对你，只是一瞬间的好感！还好，你纠缠的，不是我！
　　慕青，看来，你一定是忘了，当年我对你说过的话：你别让我知道你动了她！否则，后果不是你能承受的！
　　慕青，你究竟是有多自信，居然让我了解到你的心思！亦或，你是觉得我不能动你分毫......
　　“如何？”慕青被张凯越来越深沉的眸色弄得心里没底，不由出声询问。
　　“说吧，你想怎么做？”张凯再次拨弄了下手机，十指相拱，靠进宽厚舒适的大班椅里。
　　苏氏总经理办公室这边，秦莫漓看着秘书刚送进来的报表，眼神又飘远了，秦哲栖那张丰神俊朗、轮廓分明的脸又出现在眼前。
　　他那时而温柔、时而霸道、时而凑趣、时而恼怒的一声声一句句“妹妹......”、“阿漓......”、“秦莫漓......”又开始在她耳畔盘桓。
　　三哥这段时间一定是中邪了，昨晚一个劲地和她磨，非要她答应今天一定要去买套大红色的床品！一定要颜色纯正的、传统的、中国味浓浓的大红色！一定要喜庆又贵气！
　　“妹妹，咱们一直是蓝色、白色、格子、条纹的床单被套，换一种格调呗！”某人赖在沙发上，头搁在秦莫漓肩窝处，巴眨着眼睛，像只毛茸茸的哈巴狗，摇尾乞食。
　　“你不是一直喜欢蓝格的，说这样清爽大气吗？”秦莫漓挪了挪身子，企图与某人拉开一点距离。
　　这个人，这段时间黏人的功夫太突飞猛进，让人太难以招架了！
　　“阿漓，突然喜欢传统的中国红，暖暖的，喜气，贵气！”某人圈住秦莫漓的腰，不让她退缩，全身的重量都往她身上靠。
　　“......”秦莫漓无语。某人不是嫌弃红色土气俗气吗？再说，那是结婚应景专用的颜色。谁会有事无事摆弄套耀眼炫目的大红色床品？
　　“阿漓，真的好喜欢，明天就去买好不好？”莫人一手环着秦莫漓的腰，不让她挪动，一手把玩着她胸乌黑柔顺的长发，说不出的悠闲舒适。
　　“......”秦莫漓继续无语。某人的声音，到底抹了几层蜜，甜腻得如此让人发慌！
　　“好妹妹，好阿漓，我陪你一起去，还不成吗？”某人贴着秦莫漓的耳，嘟哝着、哀求着。
　　“三哥！”秦莫漓挺了挺身子：“我明天就买来换。但是，你以后睡自己的房间，不能再来挤我！”
　　“那怎么成？”某人也一下坐直身子，露出个“你开什么玩笑”的表情。
　　秦莫漓拂开某人桎梏在自己腰间的大手，起身回房间。
　　“秦莫漓，你又像撇开我！”某人立即起身追上去，在房间门正要关上时，一个用力，挤了进去。
　　“三哥，你有自己的房间！”秦莫漓无奈。他们之间，每天都有一番这样的“说教”。可是，好像都是她白费口舌。
　　“我知道啊。在对门！”某人说着，直挺挺地扑倒在床上，颀长健硕的身子，还随着床垫的弹力起伏了几下。
　　“三哥，你应该睡自己的房间！”秦莫漓觉得自己是幼儿园的阿姨，在苦口婆心地劝导一个三两岁的无知小儿。
　　“为什么？我不喜欢一个人睡。一个人睡不着！”某人翻了个身，扯开薄被，趟了个舒舒服服。
　　呃，秦莫漓抚额，眼前全是黑线。三哥误入时间隧道，穿梭到幼儿时期了？可他小时候，根本就不需要别人帮他解释“十万个为什么”啊！
　　“妹妹，你还不困吗？”某人半眯着眸子，悄悄打量满脸无奈的人。
　　“三哥，你不是已经领证了吗？我是妹妹，你明白吗？”秦莫漓耐着性子，循循善诱。
　　“嗯，领了。”某人合着眼眸点头，心底窃笑：“我明白你是妹妹啊。这和领证有什么关系吗？”
　　“三哥，你应该陪和你领证的人！”秦莫漓用力抿唇，红润的唇色一下变得青白。
　　“知道啊！”某人心里说：这不是正陪着吗？
　　“三哥！”秦莫漓彻底无语！这么半天，她完全是在鸡同鸭讲！费了那么多劲，一点用也没有。
　　“阿漓，你好久都没喊我哲栖了。喊一声来听听！”某人半眯着眼，睨着，等待着。
　　“嗯！”秦莫漓换为单腿站立，头轻轻点着，没有承担重量的那支足尖轻轻点地。
　　“嗯！”妹妹最听他的话了，哈哈！某人满足合上眼帘，等待那如天籁般让人心痒难耐的、能带来过电般酥酥麻麻感觉的声音响起。
　　悄无声息。
　　然后，开门声——关门声！然后，对门房间，同样的声音重复，再加一道落锁的声音，一气呵成。
　　“秦莫漓！你敢！”某人从床上弹起，开门......然后，敲门、拍门。
　　“秦莫漓，你给我开门！”
　　“秦莫漓，你胆儿肥了！”
　　“秦莫漓，再不开门，看我怎么收拾你！”
　　......
　　“妹妹，开门！”
　　“妹妹，我不乱讲了，你给我开门！”
　　“妹妹，你忘了小时候我怎么陪你的？”
　　“妹妹，我都一个人睡了三年了，不喜欢一个人睡！”
　　“妹妹，我一个人睡不着的！”
　　“妹妹，睡不着很难受的！”
　　“妹妹，你不关心我了！”
　　某人拍门的声音越来越小，一声接一声的“妹妹”说不出的委屈和哀怨，完全声泪俱下了。
　　“妹妹，你陪陪我就不可以吗？你不在家，我三年都没有好好地睡过稳稳的觉了！你自己答应跟我姓的！你说了你无怨无悔的！”
　　某人的哀怨和委屈变成了控诉。
　　“妹妹，你不理我，我走了！我离家出走了！妹妹，我真走了！”
　　控诉变成了威胁。
　　“妹妹，外面好冷，我穿的睡衣。我真走了！”
　　——厚重的铁质防盗门开门声、关门声。
　　“妹妹，你真的那么狠心吗？”拍门声继续想起。
　　“三哥，我睡着了。”门内，终于有了回应。
　　“秦莫漓，赶紧开门！”所以的委屈、哀怨、控诉统统不在，只有一声霸道的命令！
　　屋内的人好像真睡着了。
　　“秦莫漓，你到底把钥匙放哪儿了？”一阵翻箱倒柜后，某人继续拍门。
　　还是没有人答应。
　　“秦莫漓，你最好别开门！最好别让我逮到你！”某人恨得牙根痒痒，叉着腰走到客厅阳台处。
　　十多分钟后，大声尖叫的，换成另一个人。
　　“三哥，你不要命了！这是十七楼！”秦莫漓一边高声斥责，一边快速拉开窗帘、小心翼翼滑开窗玻璃。
　　某人长腿一迈，矫健跃入房间。
　　“秦哲栖，你是不是想要我的命！”秦莫漓竭嘶底里地又哭又喊，挥舞着双臂对从窗户跃进来的人乱抓乱打。
　　“妹妹，妹妹，我不是故意的！我很小心的！”秦莫漓握住挥舞的双手，再将整人桎梏在怀里。
　　“妹妹，没事，没事，你看，我都好好的！”
　　“秦哲栖，你想要我的命是不是？是不是！”秦莫漓在秦哲栖怀里哭得瘫软无力。
　　“秦哲栖，你干脆要了我的命好了！”秦莫漓挂在秦哲栖身上，哭得昏天黑地。
　　十七楼啊！十七楼，一个不小心、一个没抓紧、一个滑脚，或者衣服被钩挂，那将是什么后果？那会是什么情景？
　　那都是不敢睁眼看的情景！
　　“秦哲栖，你干脆要了我的命好了！你要了我的命好了......”一直闭着眼睛只顾哭只顾流泪的人已近虚脱。
　　“妹妹，我再也不这样了，再也不这样了！”秦哲栖抬起手臂，轻轻地抹掉延绵不断涌出的泪，轻轻地抚上那娇嫩柔软的唇：“妹妹，我再也不会让你担心了......”
　　吻，毫无预警地落了下来，轻轻一触，极尽温柔，全是缱绻。
　　两人都是心尖儿过电般的震颤，随即，这震颤感被无限放大，迅速传遍了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