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守信沉默片刻,哈哈大笑起来:“芊芊姑娘果然好机智,本爷的试探到此为止。第一,芊芊姑娘是个爱财的,看到金子时两眼发光,绝不是假的,第二,芊芊姑娘是个聪明的,本爷三番四次变脸,芊芊姑娘都能平常应对,第三,芊芊姑娘是个识时务的,从头到尾,都仔细拿捏了分寸,不愿得罪本爷半分,凭这三点,有笔交易,本爷就不得不与芊芊姑娘来做?”
月溪挤出一个笑容,嗔怪道:“芊芊就知道爷儿是个好玩笑之人,什么交易?”
“太子虽然每次到芊芊姑娘这里来,都要乔装一番,但毕竟他的身份放在那里,长此以往,安危就难保,本爷想托芊芊姑娘留个心,当太子再来瓦舍时,就立即向本爷报告,报告一次,赏银百两。不过此事定会招致太子的不快,所以芊芊姑娘还得要瞒住太子才好。”石守信讲明条件。
月溪闻之蹙眉:“就这样?”
“是,就这样,怎么?”
“就这样,百两银子就到手了?”
石守信笑道:“是,这么说芊芊姑娘同意了?”
月溪狐疑地瞧着他:“天下哪有这般容易的事,这简直就是从天上掉银子嘛!”然后她伸出一根手指,点着石守信的鼻子:“不过,芊芊不同意,因为爷儿。定、是、有、阴、谋。”
石守信大笑,抓了月溪的手:“芊芊姑娘呀,本爷真的快要喜欢上你了,天下间怎么会有你这般聪明的女子,怪不得连太子也要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呢。”
月溪心里一阵发毛,仍装作娇羞,抽出手指道:“爷儿在说什么呀。芊芊听不懂。”
石守信收起笑容:“言归正传!这桩交易。本爷既已开口,芊芊姑娘就只有同意的份儿。芊芊姑娘方才也说了,树大招风。你现在既已成了太子的心头好,那些想见太子的寻常人找上门,倒没什么,万一太子妃的人找上门。芊芊姑娘以为,会有什么下场?自古红颜多薄命。尤其这个红颜还是迷惑太子的祸水,哼哼,芊芊姑娘这般聪明,不需要本爷点破吧。”
月溪恼了:“你威胁我?”
“本爷怎么舍得威胁芊芊姑娘。本爷是在给芊芊姑娘一个荣华富贵的机会。”
月溪瞪了他半晌,终于道:“好吧,芊芊答应爷儿。但是爷儿也要答应芊芊,万不可伤了太子。”
石守信笑道:“好。本爷答应你,本爷不过是想保太子的安危。”
月溪见时机成熟,打算抽身,于是对石守信拜了拜:“爷儿,今个儿不早了,要不爷儿先回吧,免得惹来他人疑心。”
石守信心中也有事,依依不舍地又拉了拉月溪的手,走下楼去。
此时已过戌时,除了瓦舍里仍然热闹非凡,街上冷清不少,石守信不愿乘车,命两个随从后面跟着,他独自踱步向府中走去。
人总是不能貌相的。虽然他生得似个莽汉,书也读得不多,但并不代表他就是个粗心的,对什么都不计较的,相反,他计较的太多了。当年,他与赵胤政同时拜入邬贤王门下,同入战场,同立战功,结果,因他生得粗鄙,言语粗俗,就被贤王认为顶多做个武将,而因赵胤政生得堂堂,口舌生簧,就被贤王认为是个天将之材,授与邬家兵法。他是当真不服,他不明白他到底是哪里得罪了贤王,让贤王一句话就批了他的命、定了他的运。他去找贤王说理,一次两次,贤王还能与他道理,三次四次下来,贤王只冷冷地警告他莫要再执着,否则落得“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下场。
他怀恨在心,这口气他一定要出,他要用事实告诉贤王,他不仅会冲锋陷阵,提刀杀敌,他更有脑子,更有计谋。于是他想到了离间贤王与赵胤政,他知道贤王的坐骑一向由赵胤政负责打理,于是偷偷喂了马儿迷药,马儿失了心性,将贤王抛下,贤王重伤,在府中休养了一个月,他原以为贤王会因此怪责赵胤政,没想到贤王只是罚了赵一个月的俸禄。他的那个气啊,过了半年,他又寻着了个机会。
贤王原先的一个学生,因被无辜牵连进一桩贪腐案,被前朝皇帝贬至边疆,临行之际,这个学生越狱找到贤王,言说前朝皇帝昏庸,民间怨声载道,又拿出一件自制的龙袍,请求贤王另起炉灶。贤王大惊,喝斥这个学生一番,随后命赵胤政赶紧将龙袍烧了。他趁赵胤政不备,将龙袍偷了去,藏到柴房,想让贤王责备赵办事不力,没想到此时正赶上闻风来王爷府中抓人的前朝皇帝,那件龙袍更被前朝皇帝逮了个正着,前朝皇帝勃然大怒,无论贤王怎么辩解,也听不进去,执意定了贤王的谋反之罪,连夜抄了贤王的家,随后更以株连之由灭了邬氏一族。
那时他与赵胤政都是贤王旧部,差点儿祸及,不过赵胤政倒是个机灵的,对他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于是二人倒戈,向前朝皇帝示好,力数贤王的罪状,之后更主动请缨,绞杀邬氏残余,才算暂时保住了性命。不过他们也明白,贤王一死,他们这些贤王旧部是不可能久活的,前朝皇帝连辅佐他多年的邬贤王都敢杀,何况他二人?于是二人暗自筹谋,不如趁前朝皇帝尽失天下民心之际,举了造反大旗。可能真如贤王所言,赵胤政是天将之材,造反之事并未伤亡太多,也并未花费太多时日,居然就成了,赵胤政成了今朝新皇,而他石守信也成了开国大将军。
今朝新定,他对邬贤王之事到底存了几分愧意,于是专心享他的开国大将军的福,不再计较太多。可没想到,朝中又杀出了个尚中书。这尚中书完全是个书生,一介文官,没上过一次战场,没砍过一个敌人的脑袋,却事事与他作对,言语中还时常讽刺他的模样,说他五大三粗,只知道用力,不知道用脑。要知道,他最厌恶的就是旁人这般说他,当初若不是邬贤王说他是个莽夫,他也不会起了恨意。更可气的是,他还发现,赵胤政也在慢慢疏远他,有何国事不再与他商议,而是直接去问尚中书了。他突然明白了,要想不再受气,只有成了皇帝,成了万人之上的皇帝,才不会再有人给自己气受,而那时,自己也会向天下证实,他石守信绝不是一介没有脑子的莽夫,而是有勇有谋的天将之材。
于是,他又筹谋造反了。既然当年的赵胤政造反能成功,今日他石守信的造反也能成功。他先去蜀地找到柳素梅与邬夜青母子,谎称赵胤政为了私利蓄意制造了龙袍一事,成功挑起了这母子二人的仇恨,然后又故意将邬夜青放进京城,买通禁军,将他救出,从此让邬夜青对他死心塌地,乖乖潜伏在江城替他谋划。与此同时,他则继续在朝上装傻扮痴,处处小心寻找机会对付尚中书。
就在他以为一切都在按部就班,而且手中马上又能多了一个筹码——牵制太子的秦芊芊时,秦芊芊却告诉他,邬夜青知道了他的谎言。邬夜青是怎么知道?何时知道的?知道些什么?他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他也怀疑是秦芊芊在骗他,但正如秦芊芊所言,她根本没有任何理由骗他。所以,邬夜青到底是知道了吗?
正沉思间,前方月光下出现一位黑衣老人,手持拐扙,头戴黑纱。他心中一惊,真的是他们,他们真的来了。
柳素梅拄着拐,一步一步向他走来,哑声道:“石将军,别来无恙。”
石守信因邬贤王旧事,对她还算客气的,但如今他拿捏不准这柳素梅今晚找他为何事,是找他算帐,还是直接对他动手。何况,依秦芊芊所言,邬夜青也在京城,为何这会儿没有出现?
“只有你一人?”石守信心中的警惕与怀疑溢于言表。
柳素梅一怔,道:“只有老身一人。”
“只有你一人?”石守信这次是反问。只有她一人?他才不信。
柳素梅道:“只有老身一人。”
“这里是京城,是本将军的地盘,你母子二人不要妄想耍什么诡计!”
柳素梅不解:“石将军这是怎么了?不过一别数月,为何对我母子二人变了颜色?是否我母子二人哪里得罪了石将军?”
石守信冷笑道:“装得倒挺像!本将军直接问了你吧,今晚你来这儿等着本将军,究竟想做什么?”
柳素梅老实答道:“素梅想向石将军讨个东西。”
石守信一凛:“什么东西?”他的命么?(未完待续)
☆、第四十三节 人质
柳素梅简单答道:“皇位。”
皇位?石守信大笑:“本将军都没有的东西,你却来讨?要讨应当向赵胤政讨去!”
“石将军现在没有,但有我母子二人助力,日后就会有,所以素梅斗胆替夜青来讨,不过是讨将军的一个允诺。”
石守信装糊涂:“本将军听不懂。”
“我母子二人原本只想替贤王报仇,但素梅近日来连连恶梦,梦见夜青各种惨死状,心痛难忍。老身当年中了面目全非之毒,虽然保住了一命,但身子也从此垮了。老身自知命不久矣,只想给夜青留条后路,只要他能无虞,素梅也就安心了。石将军与我母子二人的敌人都是新皇,一旦事成,新皇死去,这个皇位定会换其他人来坐。所以素梅斗胆,想要石将军一个允诺,事成之后,辅佐夜青登基,将皇位交给邬家。当年若不是邬贤王无辜被害,这皇位也许早就是我邬氏的了。”柳素梅按照玄奕教她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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