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彦洲却皱起了眉头。
一小时之前,她刚刚才睡醒午觉。
“佳期,你真的不要紧吗?”他担忧地问道,“你怀着宝宝,如果身体有什么不妥不舒服的,千万别忍着……”
许佳期强笑道,“我不要紧,真不要紧……你让我再睡一会儿吧。”
他摸摸她的手,又吻了吻她的额头,最终还是去关了灯拉上了窗帘。
屋子里变得一片漆黑。
“你睡吧,我不吵你。”他低声说道。
许佳期在昏暗中点了点头,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看见。
“魏彦洲,就算我睡觉了,你也不能离开我,也不要出去。”她轻声说道。
“好,我一直陪着你,哪儿也不去,好不好?你要是哪里不舒服的话,也一定要告诉我。”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宠溺。
许佳期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她没敢说话,怕暴露自己的情绪,就把头埋进了柔软的枕头里,继续想着自己的心事。
不过,这一次她没再纠结魏彦洲的身世。
她只是在心中质问着自己。
许佳期,你凭什么觉得……你前世的种种不愉快,都是因为嫁给他以后所造成的?他的复杂身世真的是你痛苦生活的一切来源吗?
幸福到底是什么?
幸福就是……和相爱的人在一起,富,那就过富足的生活;穷,也有穷开心的时候。
更何况,你从来都没有真正穷过!
可你却不善保养身体,拖着一个多病之躯,多年无子;与此同时,你还不善经营,没有处理好婆媳之间的关系,令你的丈夫变成了夹心饼干两头为难……他既要处理公司事务,还有担心你的身体,替你处理婆媳关系……许佳期,你凭什么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他的头上?
她再也忍不住,扑在枕头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魏彦洲急了,赶紧拉开窗帘又打开了灯,冲到床前迭声问道,“佳期?佳期……你到底怎么了?别哭,别哭……快告诉我,到底哪儿不舒服?”
她抬起头,看到他急得连嘴唇都起了干皮和皱裂……
他待她的心,从前世到今生,一直都没有改变过!
即使他有两位母亲,那又怎么样?是她和魏彦洲过日子,又为什么要太在乎别人的眼光和看法?
其实这句话,前世的魏彦洲已经跟她说过很多次。
“你不要管她们说什么,反正她们讲得有道理,你就听;要是她们说的是那些没有营养的废话,那你就当听不到,她们讲完以后你该干嘛干嘛,不要理会太多……”
这句话实在是太简单了,其中的意思谁都能理解。
可人生在世,谁又能真正洒脱地做到完全不顾别人的眼光,别人的想法和别人的议论呢?
但是许佳期,这一世你再也不要这么傻了!
不要再为那些永远都捂不热的无关之人而煞费苦心了。你不算穷,有一个深爱你的男人,以后还会有一个健康可爱的宝宝,你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
想到这里,许佳期再也顾不得许多了。
她从床上坐直了身体,伸出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大哭了起来。
“魏彦洲,你发誓!你发誓……不管以后怎么样,你都会爱我一生一世……不,不是一生一世,是生生世世!!!不管我病没病,丑不丑,穷不穷……生的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反正你就是要一直爱我,一直对我好……”
魏彦洲先是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佳期在孕中一直情绪不稳定,现在莫明其妙的说了那么一通话,是不是对生男孩还是生女孩儿有压力啊?
他顿时松了一口气,开始替她顺起后背来。
“好,好……我一直对你好,你无理取闹我也让着你,以后你胖我也不嫌你,你丑我也不嫌你……好不好?只要是你生的孩子,不管是男孩女孩我都喜欢……以后我也只爱你一个人,好不好?”
许佳期顿时破涕为笑。
“呸!你才无理取闹,你才胖!你才丑……”
见她方才还哭得那么凶,这会儿又含泪笑了起来,魏彦洲有些无奈,转身又倒了一杯温开水给她喝,还拿过抽纸让她擦眼泪揩鼻涕。
许佳期接过杯子喝了几口水,想起方才看到他的嘴唇都有些干裂,就想让他也喝一点儿水。
但她眼珠子一转,自己含了一口水,然后嘟着嘴巴朝他凑了过去。
她的主动简直令魏彦洲欣喜若狂!
……
两个人耳鬓厮磨的躲在房间里,直到天黑。
直到许佳期的手臂已经完全累得抬不起来,他才放过她,跑到浴室里洗澡去了……
魏母打电话叫他们下楼去吃饭。
两人各换了一身衣服,这才手牵着手儿去了酒店二楼的餐厅里。
其实许佳期也就是在房间里还觉得安心一些,一踏进电梯,她顿时就变得有些提心吊胆,唯恐呆会儿又遇到白雪莉或者白母……
她看着厢式电梯镜面墙中映出来的自己,对自己说道:许佳期,你要镇定!现在这件事情已经变得有些扑朔迷离,魏彦洲肩膀上的痣和足底的胎记并没有被别人发现,而再综合白母对张少勇的奇怪表现……
这件事情很有可能不是前世所发生过的那样了!
所以你一定要镇定,千万不能因为你的特殊表现,让那两个女人再一次把注意力集中到魏彦洲的身上。
想到这儿,许佳期顿时深呼吸,再一次深呼吸……
她勉强压下了心中焦躁不安的感觉,挽着魏彦洲的胳膊走出了电梯。
虽说心底有个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但她并不敢多想;唯愿从现在开始,一直到明天中午离开渡假村为止,一切都顺顺利利平平安安的!
当两人找到餐厅里的时候,魏父魏母已经点好了菜;魏彦洁一家人也已经坐在餐桌前迫不及待地等着上菜了。
大约是出于“赎罪”的心理,魏母特意点了一盅冰糖燕窝放在预留给许佳期的位置上。
见她过来了,魏母还关切地问道,“……怎么样?身体还好吗?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虽然小夫妻在躲在房间里也做了些卿卿我我的亲密事情,但许佳期曾经大哭了一场,所以直到这会儿,眼睛还是红红肿肿的,整个人看上去神情也有点儿萎靡,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许佳期也不想说自己没事儿,就无精打采了“嗯”了一声,坐了下来。
“我特意为你一个人点了冰糖燕窝,你吃了就没事了!”魏母邀功似地说道,“快趁热吃吧,这挺贵的,一百多一盅呢……”
妍妍道,“是甜的么?让我试试……”
许佳期不太喜欢妍妍这样的小姑娘。
她慢条斯理地揭开了燕窝盅的盖子,拿起瓷勺舀了几勺燕窝吃了,然后才恍然大悟的“啊”了一声,问妍妍,“刚才你说什么?”
妍妍有些生气,把头转到了一边。
刚才和魏彦洲在楼上玩“游戏”玩得有点儿过了,这会儿许佳期的手腕又酸又累,连拿筷子夹菜都有点儿力不从心。
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他意味深长地笑笑……
正好这时服务员端了一盘子菠萝排骨上来。
魏彦洲正好坐在上菜位,他拿着筷子长手一捞,就挟了一块排骨,堆在许佳期碗里;然后趁着妍妍在玩张少勇的手机,又多挟了好几块全部堆在她的碗里。
许佳期一边咬着酸酸甜甜的排骨,一边看着他笑。
纵然如此,她还是忍不住眼观四路耳听八方……
可直到一顿饭吃完,许佳期并没发现有什么不妥。
不过,因为她心里有鬼,就婉拒了魏母去活动中心打乒乓球的邀请,拉着魏彦洲往房间走。
天已经黑了。
许佳期稍终于松了一口气。
不管下午白母对待张少勇的态度有多么奇怪,但起码白母没有看到魏彦洲左后肩的痣;而且现在已经八点多了,今天很快就捱完了。只要过完今天,明天再继续守着他,不让他露出肩膀上的痣和足底的胎记,这个难关也就等于渡过去了。
可魏彦洲毕竟是来了温泉渡假中心一次,还没下过水,这……
许佳期想了想,用房间里的烧水壶烧了几次开水,又用开水把浴缸来回冲洗了好几遍,然后才给他放了热水,还洒了些浴盐到浴缸里去。
她叫魏彦洲过来泡浴缸,她自己则拿块毛巾垫在浴缸边上坐着泡脚。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魏彦洲,我们新房子的浴室里能装浴缸嘛?”
“你想在家里装浴缸嘛?可是现在都不兴装浴缸了……”
“要是在家里装了浴缸,以后宝宝出生了,也可以在家里玩水啊。”
“好,那回去我就去建材市场看看浴缸,要买的话我们就买个大一些儿的按摩浴缸……”
突然,一阵嘈杂喧哗的声音也不知从哪儿传了进来。
“……你这个疯婆子……滚!我要报警了……这就是你们的服务……呸!叫你们经理来……我要让你吃不完兜着走……”
一个熟悉的女人骂声歇斯底里地响了起来。
许佳期和魏彦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惊疑不定。
这个狂怒中的女人……肯定是魏彦洁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