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拜拜金小姐 (锦小七)

　　“醒了？”
　　露华没动，还是那湿漉漉的眼神，水淋淋的。
　　唐百川于是知道她大概还醉着了。这样的情景，明明几个月前才上演了一次，现在做来，唐百川竟觉得有一丝陌生以及庆幸。
　　他一举一动都小心翼翼，偏偏露华有些粘他，睡得好好的忽然翻身过来把唐百川抱住，小脸凑了凑，最后窝到他怀里去了。
　　唐百川心头一动，最后维持原状，一觉睡到了天亮。
　　等他醒来时，露华正在整理自己的衣服，她表情冷淡，似乎没把这些放在眼里。
　　“你要去哪儿？”
　　唐百川坐起来，看着露华一副即将远离的样子。
　　“不劳你费心。”
　　露华冷淡的态度实在伤人，唐百川大清早的心里堵得慌，没忍住，一把抓住露华拖了过来，
　　“你要去哪儿！”
　　露华也被吓了一跳，人跌到床上并没什么不妥，但是她反应快，瞬间脑子里那些被她刻意忘掉的事又蹦了回来。唐百川自作主张，昨夜把她从向仁那儿捞了出来，还给向仁发了拒绝短信。她早上看向仁的回信时，很明显看出了诸多不满。她现在有求于向仁，结果向仁到嘴的鸭子又飞了。他只会以为她是故意在吊他的胃口。这想法放在以前还无可厚非，时至今日，露华能倚仗的资本已不多了。
　　“唐百川，你别自以为是！”
　　被露华这么一吼，唐百川瞬间又清醒了，他刚才又做了蠢事。
　　“我只是……我只是说，我们需要谈谈。”
　　露华并不稀罕他的态度转变，此时心里又急又怒，偏偏这些都发泄不出来，干脆一把扯了床上的东西丢在地上，枕头，被子，床单……
　　唐百川有些头疼，他此时坐在床上已没什么风度可言了，更别说正在撒泼的露华。
　　“不能好好待自己？”
　　静了会儿，他下床来，踩着地上的被子到了露华面前，“对事情太过执着，只会对自身不利。”他要去拉露华，结果露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他。
　　他们俩什么时候变成了这幅模样？
　　唐百川的耳边隐隐约约还能听到那时露华打电话跟他说的喷泉的事，现在看来，面前的人已经完全变了。露华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好好待在这儿，我去做饭。”他软了下来，半妥协道。
　　“不必了，我马上走。”
　　唐百川的表情迅速变了，就连语气也有些生硬。
　　“谁说你可以走？”
　　房间内的气氛刹那间就变了。露华忽然转身，冲过唐百川身旁，出了房门，自己就朝客厅的门那儿奔，到了那儿她整个人都僵了。原本的电子锁此时变成了最传统的钥匙锁，最要命的是，这把锁要是没有钥匙，从里面也打不开。
　　唐百川收拾了主卧，不慌不忙地走出来。
　　“早上想吃什么？”
　　露华眼尖，一眼就看到自己纯白的手机正在唐百川手上一上一下地惦着。她忽然觉得，也许唐百川说那句话激怒她，正是为了调虎离山。
　　她一边懊恼自己的智商不够，一边冲过去，想顺势抢唐百川的手机。当然这也是不可能的，唐百川太素净了，露华的手机在最后一秒被他从高楼上丢了出去，他自己的，早八百年前不知道被他藏哪儿了。
　　“吃什么？”
　　露华觉得自己脑子发热，忽然想到房间里还有唐百川的电脑，什么都不说转身又藏了进去，还顺势反锁了门。唐百川根本没跟上去，笑了笑，转身去厨房了。
　　露华开了电脑才发现这需要开机密码，她把唐百川的生日、卡号尾数、门牌唐百川的号各种混合搭配了一遍，怎么都开不了电脑。最后她仔细想了想唐百川的脾性，终于在123456和098765这两组数中找到了答案。
　　但是，开机只是第一步，她又发现了一个大问题，没有网。
　　屋里的网线不可能存在老化，那就只能说唐百川在这中间刻意做了手脚。好，还真是好得很！她有些气急败坏地朝外走，一拉开门正看到唐百川高大的身姿站在门外。
　　“好了？吃饭吧。”他把一切说的理所当然，似乎根本就没看到露华脸上的愤怒。
　　露华怎么会罢休，追上去要吵架，忽然他转身，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先吃饭。”
　　露华觉得自己的那点怒气就在这个眼神下被压了下去，她现在有点明白办公室那群小姑娘的处境了。原来，他只是不压她而已。
　　露华人坐过去了，心不见得收了回来。
　　她吃着东西，神游物外，压根就没仔细想为什么唐百川会做饭了。食物的味道算不上人间佳肴，稀松平常的水平，唐百川朝露华那儿看了几眼，最后自己一语不发地吃起来。
　　吃完饭，露华收拾餐桌。她习惯如此，即使现在唐百川和她狠狠吵了一架，她也会继续收拾的，她忍不了跟一桌摆着的剩菜剩饭同处一室。
　　唐百川的表情很淡，某种意义上，算是他心情好转的表现。
　　但是这好心情并没持续多久，露华接下来明白了，唐百川要把她困在这儿了。确切的说，是将自己和她，一起困在这儿了。
　　冰箱里塞着满满一箱的食材，还有保鲜膜密闭包装的熟食。唐百川若无其事地在客厅里看电视。
　　露华冲过去的时候，他神情不咸不淡，坐在那儿像是老翁入定一样，任由露华怎么说，他自岿然不动。
　　露华不能用最恶毒的语言去骂他，因为她心里对这个人其实是有亏欠的，由着这份亏欠，唐百川更加横行无忌起来。
　　“这是犯法的你知不知道！唐百川，你这个疯子，你凭什么限制我的人身自由！”露华去推倒了他的一排书，又推倒了一排书，整个屋子都乱了，唐百川都没跟她说过一句话。
　　事实上，唐百川并不是没话跟露华讲，只是他怕自己一开口，心里的怒气升起来，那是露华承受不了的后果。
　　“咚！”什么东西忽然碎了，唐百川原是不为所动的，脑子里忽然划过什么，风一般冲了进去。
　　“你干了什么？”他异常惊愕，这个表情让露华有些得意，随即是一种不安感。
　　只是刹那，唐百川冲了过来，把地上的碎片捡起来。露华这才看清楚，唐百川捡的不是别的，是一个小小的鼻烟壶，她用一本厚书砸的。那个鼻烟壶碎成了三四块，隐隐还能看到内壁勾画的图像，一个年画里的娃娃抱着一条金鲤鱼。

　　☆、71.梦游症再次发作

　　露华侧过脸去，无意间瞟到周围一片狼藉，那都是她刚刚的杰作。此时此刻，她才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
　　“对不起。”她嗫嚅了一句，见唐百川没什么反应，心里的愧疚又升级了。看得出来，那个鼻烟壶对唐百川的意义非凡。
　　唐百川在那儿多蹲了一会儿，盯着碎片看了看，捡起来最终又放了回去。
　　“收拾吧。”唐百川站起来，脸色平平。他不捡鼻烟壶的碎片了。
　　露华有点懵，唐百川说了让她收拾的话自己就出去了。露华环顾房间一圈，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发脾气摔东西什么的都是自己“作”，不作不死。
　　她把自己弄乱的东西又放了回去，一一收捡好，看到地上的鼻烟壶碎片时，她缓了缓，最后找了一个盒子把碎片都放了进去。
　　那个鼻烟壶对唐百川确实很重要，某种程度上，那个鼻烟壶的重要程度都超过了之前钟洋送给露华的戒指。那是他的亲生父母留给他的唯一纪念，它伴着唐百川长大，哪怕后来他被现在的养父母收养，也依旧保留着它。不过到今天它寿终正寝，也许是老天给的某种暗示。
　　——唐百川不该执着于对血亲的寻找。周潇劝过他，静和劝过他，很多人劝过他。但是一直以来似乎没什么能动摇他的这份心思，却偏偏在今天，露华失手砸破了它。
　　唐百川的心情急转直下，他在窗边站了很久，久到露华把房间里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出来时他还是先前的模样。
　　露华把吵架的心思收了起来，一本正经走到唐百川面前，伸手过来，“钥匙。”
　　唐百川瞟了一眼，没动。
　　露华盯着他的侧脸看啊看，都快看出多花来，依旧一无所获。唐百川是打定主意不放她走了，此时此刻，她把心里那份焦虑收了起来，坐在沙发上。
　　“打个电话可以吗？我今天和一个朋友约了见面。”
　　“能听到我说话吗？”
　　“唐——百川！”
　　……
　　露华闹来闹去，倒觉得自己无理取闹了。唐百川一副事不关已的模样，坐回去开始看他的计划书。于是唐百川看计划书，露华看唐百川，这样的模样竟也持续了一个上午。
　　下午，露华太无聊了，趴到沙发上就睡着了，半梦半醒间她感觉自己被唐百川抱回了房间，意识懒散了一会儿，她最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又睡着了。
　　这一觉睡了很久，唐百川把她叫醒的时候她脑子都有些迷糊，一看时间，竟然是晚上六点。这种睡过了的感觉真不好，露华喝着酒店送来的外卖，心里想着，唐百川既然愿意点外卖，说明他动了放自己出去的心思。她需要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