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粗粗喘着气,身体有些痛,那种钝钝的的痛,她已经习惯了这种处于无法思考状态的痛苦。
“倪倪……”
听到唐微的声音,陆瑾倪才睁开了眼睛,从被窝里探出头来,“微微……”
来之前,辛燃已经跟她大致说了一下倪倪的近日的状况,本来还狠狠骂她一顿,但是现在看到她这样又狠不下心,“不肯吃东西?还是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陆瑾倪摇头,她没想过会是这个时候回南城,现在又要让大家操心了……
等她精神好些的时候,唐微才开口将她训斥了一顿,一直骂她笨,骂她傻。
陆瑾倪微微勾唇,问了一句,“尤然,还在乔家吗?”
唐微知道她想问的是,舅舅有没有和她离婚。
“离婚协议已经送到她手里了。”乔治从外面进来,算是解答了她的话。
离婚协议是给了尤然,可是也要她肯签字啊,像泼妇一样整天闹个不休,她都嫌烦了。
唐微心里嘀咕着,但是却没有说出来,免得她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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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陆瑾倪跟乔治和唐微说了一下身体状况,两人有些欣喜,他们还怕她病情恶化,现在听到她可以回家休养,脸上都有了笑容。
但是陆瑾倪的笑容却有些僵硬,光州市的时候,她的确感觉好了很多,但是……又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她疲惫地合上上了眼睛,浅眠着,脑袋一片昏沉。
“你先好好躺着,我去给你买点吃的。”唐微将她被子拉好,就跑了出去。
乔治接了个电.话,面色不愉,“倪倪,我有事先去处理一下,等下就过来接你。”
陆瑾倪点头,她大概听到了一些对话,貌似是尤然打过来的,声音有些尖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乔治走后,她起身想着去找一下医生,她被转了医院,还是不认识的医生,她想跟他们说一下自己的情况,以便日后接受治疗,否则她还是会选择去光州市的。
打听了一下,才来到了那几个医生暂时值班的办公室。
她走得有些慢,动作也轻,所以到了门口里面的人也没有发现。
“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邢穆深如寒冰的嗓音从里面传出来,让她一下子定在了那里,她以为他走了。
“邢先生,我们今天早上帮陆小姐做了检测,发现她虽然一直有在吃药,却没有接受过治疗,跟邢先生之前说的有些出入……”
“我只想知道她现在是什么状况?!”又是暗藏隐怒,格外冰冷的话。
医生停顿了一下,“必须马上住院治疗,否则性命堪忧……”
之后医生还说了很多专业的东西,她听不懂,只大概弄明白,她在光州市根本没有接受到任何治疗,所以才会将身体拖成这样子,自体骨髓移植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必须赶紧找到骨髓配型合适的人……
什么是晴天霹雳?陆瑾倪现在算是明白了。
她颤着脚步,瘦削的手扶着雪白的墙壁,漫无目的地往前走,整个人像傀儡一样,一时无法接受自己刚才听到的事情。
为什么医生会那样说?她在光州市明明已经接受了一个疗程的治疗的……
“啊——”
“快让开!”
“制止她——”
凌乱的脚步声,尖叫声充斥着她的耳膜,她恍然抬头,却见前方一道身影不断冲着过来!
于潇神情癫狂,看到她好像看到了希望一样,恶狠狠朝着她的方向就跑了过来!
陆瑾倪朝着旁边跑了开,并不想跟她纠缠。
她跑得不快,进了一个空着的病房,关上了门,于潇不断用身子撞击着,很快她就不抵她的力道,门被撞开!
她退到床边,冷冷瞪着她,“邢乐乐,你想做什么?!”
她叫着她邢乐乐,这个名字已经好久没有人提起了!
于潇轻哼一声,有些晃神,也在这瞬间,她身后跑上来了两个刑警,将她抓住。
“陆瑾倪,你说我想做什么?!我能做什么?!我想让你得到报应!为什么最后倒霉的都是我?你怎么不去死?!贱人!”
她声嘶力竭的朝陆瑾倪吼着,让她耳朵有些发疼。
忽然,陆瑾倪不知道怎么竟挣开了束缚,猛地执起了桌上的一把水果刀,朝着她的方向狠狠就挥了过来!
陆瑾倪哪里想到她会忽然发了狠劲?!此刻就那么呆住了,看着明晃晃的刀子也不知道闪躲!
别说她,就连看着于潇的她身后的两个刑警都没有想到她拿起刀行凶,尽管伸手阻挡,还是让她从手里挣脱!
“倪倪!”
路基您耳边听到几声呼喊,随后腰间一紧,她被人搂着转到了一边,翻天覆地般,她有些头晕,也明显感觉到周围气氛紧绷着。
鼻间是淡淡的冷香,男人将她整个人都紧紧圈在怀里,她知道是邢穆深。
“把她带走!”
“快叫医生!”
只是她还没反应过来,耳边就想起了凌乱的步伐声,尖叫声,怒吼声,陆瑾倪没搞清楚状况,就感觉自己的手上一片潮湿,黏黏的。
彼时她整个人都现在邢穆深的怀里,双手却箍在他身后,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瞳仁扩大,将手伸到了面前,红艳艳的,血液……
“邢穆深……”她唤了一声,嗓音像卡带了一样,沙哑着。
邢穆深听到了她的声音,稍稍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她才看清楚他脸上一片苍白,但是表情却还是往日那样淡淡的,好像并没有受伤一样。
“有没有事?”他问。
陆瑾倪只顾着摇头,眼泪就这样大滴大滴地落下,颤着手扯住他的衣袖,“血,你流血了,医生……去看医生!”
“倪倪,别着急,医生就来!”见她情绪激动,邢穆深还出声安慰了一句。
他身后还插着那把水果刀,有临近的护士赶过来,陆瑾倪朝她们开口,“快来帮他,他受伤了!”
话还没说完,她就感觉压在身上的力道重了很多。
身体的血液在流失,邢穆深有一种感觉,很害怕,怎么可以在她面前死呢?她会吓坏吧?
他伸手,拇指轻轻刮过她的满是泪痕的脸颊,煞白的薄唇有些艰难地张开,“倪倪,我不爱你,从来都没有。”不爱你。
陆瑾倪沾着泪珠的睫毛颤了颤,眼睛一眨,才知道他在回答她早上那个问题。
她顿时嚎啕大哭,伸手握住了他覆在她脸上的手,“邢穆深,你这个口是心非的男人!我也不爱你,不爱你——”好难。
邢穆深有些恍惚,一向深邃不见底的黑眸有些迷离,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她在说什么。
陆瑾倪忽然又安静了下来,嘴唇微颤,在他惨白的唇上吻了一下,轻声道,“可是,我觉得,你要是死了,我也活不了了。”
陆瑾倪情绪起伏太大,最后哭成了泪人一样,看着邢穆深被送走,她小跑着跟上去,没走几步,眼前出现重影,身子摇晃便倒了下去。
乔家和邢家人一同赶过来的时候不过是十分钟后的事。
彼时陆瑾倪和邢穆深都在手术室里。邢家那边也只有邢穆谦和邢雷夫妇。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只有唐微和乔治赶了过来。
唐微紧紧盯着面前手术室的门,忽然看到护士匆忙推着医用车出来,她忍不住便跟了上前急急问了一句,“护士,病人还好吗?”
那护士动作利索,取着自己需要的东西,嘴里也快速回了一句,“病人情况危急,李医生会尽力,家属请稍安勿躁。”
她的话不仅没有起到安抚的作用,反而让他们都提起了心。
邢穆谦看着两盏手术灯,眼里的担忧毫无掩饰,心情起伏很大。
生死相许的感情只在书上,只在古人缠.绵的爱情故事里,但是,现实生活里,每一次经历生死都会无形中将关系拉近。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邢穆深和陆瑾倪之间,已经没有办法再有第三者插足。
秦涟一直在旁边听着,却冷冷勾了一下唇,未曾想,邢穆深这边的手术室也忽然打开了门,护士出来就喊了一句,“血库告急,家属请跟我来验血型!”
“不用验了,我和哥是同血型。”邢穆谦站前一步。
“对,阿谦和阿深血型一样的!”秦涟保养得当的脸顿时失色,连忙问道,“护士,阿深……情况怎么样了?”
护士没有开口,但是那脸上严肃的表情却让他们猜到了严重性。
顿时,邢乔两家都安静下来,黑压压的气氛笼罩着手术室门口。
“哒哒哒”皮鞋敲击在地板上的声音很有节奏,但是此时却没有人有心思回头去看到底是谁来了。
所以,当秦涟惊呼了一声的时候,所以人的目光都射到了伸手那个男人身上。
这的确是邢庭无疑,他看起来精神不错,起码衣冠整整,面目温和。
乔治和唐微很快收起了惊讶,心思都专注回了手术室上。
“这段时间去哪里了?”邢雷低声询问着邢庭,邢庭只是笑了一下,“出国养了会儿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