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长的手指紧贴在封面上,好像这样就能够触碰到他一样。
好半晌,她才反应过来,像接触了瘟疫一样将杂志丢到了一边。杂志砸到了地面上,发出了刺耳的声响。
她瞪着眼睛看着地面,没一会儿,又咬着唇翻身下床,将杂志捡起抱回了床上。
视线避开了封面,直接翻到了第一页,上面是邢穆深和记者的对话,往往是记者询问了一大段,邢穆深只是言简意赅回答一句。
前面一直都是正儿八经的采访,到了后面一个粉色的框框里,倒是多了一个八卦。
记者最后问了一句,他现阶段最想做的一件事是什么?
他的回答却是,把某个笨蛋抓回来,打屁股。
试想一下,一直都是冷言冷语的面瘫,忽然说出这么一句说不上文明的话,是一件多么让人震惊的事情。
于是在这个闻名国内的正经杂志社上竟也多了这么一条八卦,引得无数人来猜测,他嘴里的笨蛋是什么人?
越是猜测,就越是觉得暧.昧。
邢穆深不仅是珠宝界的名人,还是成功商人的典范,所以除了一点绯闻,那自是会传遍开来的。
有记者在他的私人别墅外蹲点,挖出他如今和两个可爱的儿子住,但是女主人却一直没有露脸,猜测他嘴里的笨蛋指的是他夫人,一个丢下他和孩子走了的女人。
陆瑾倪在接下来的几天,都留心着新闻和报纸,这消息也自然没有错过。
她有些哭笑不得,又看向了床头柜上的杂志封面,她也隐隐猜到他说的是她,但是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他在找她吗?
这个念头一出,陆瑾倪又摇头挥去,她临走前都那样伤了他,他怎么可能还犯贱来找她?
“你才笨蛋!”陆瑾倪闷闷地对着杂志开口,伸出手指戳了一下封面男人的脸。
也在这时,房门缓缓被推开,男人略显削弱的身躯便出现在门口。
陆瑾倪被吓了一跳,眼瞳极快地闪烁了一下,嘴里惊讶得喊了一声,“邢庭!”
他怎么会突然来到这里?!
“这里环境挺好的。”邢庭看了眼病房,状似随意地开口。
陆瑾倪没有回答他,这里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的病房,但是也没有像无菌室那样严密,只是设计和卫生方面更加注意而已。
她注意到他脸上的表情有些恍惚,但是却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
只是,他又是怎么知道她在这里的?
“很好奇我为什么会知道你在这里?”邢庭走近了几步,步伐有些踉跄。
“正常人都会很好奇。”陆瑾倪有些防备地看着他。
“你爸差点要了我的命。”如同陈述一般,他一边开口,一边上前了几步,“或许说,罪魁祸首是你?”
邢庭说了一通话,便又施施然离开,好像只是来这里看她一下。
陆瑾倪低头沉思的时候,又听到了门口嘎吱了一声。
她下意识就开口道:“你又来做什么?”
抬眸却看到是邢洛擎那张妖魅的脸,“你怎么来了?”
邢洛擎挑眉合上门,来到了她跟前,“你以为是谁来了?”
陆瑾倪扯了扯嘴角,没有回答他。
邢洛擎也不再追问,伸手碰了碰她的帽子,潋滟的眸子藏着一抹心疼,“听医生说了,再过三个疗程就可以接受自体骨髓移植,你确定要留在这里吗?”
乔治在美国替她找好了更加权威的医生,心理上总觉得他们比较靠谱。
“嗯,就在这里。”
陆瑾倪点头,似是犹豫了许久才开口问他,“你怎么跑过来了?他们怎么样了……”
她笼统的问话,让邢洛擎又忍不住挑眉,对上她热切的目光,却不忍心抓弄她,便叹了口气开口,“你爸去了美国,不过昨天刚回来,想来是知道了你没有去那边的医院,其他……一切安好,堂哥……”
说到这里,他拖长了一下语气,“堂哥一直在找你。”
陆瑾倪听到他的话,面色僵了一下,眼里溢出了一抹脆弱,“找我做什么?”
“堂哥一直说你矫情,现在看来,还真是……”邢洛擎忽然又露出了妖孽般的笑容,说了
句,“不过你这矫情劲儿倒是挺可爱的。”
陆瑾倪无语地看着他,幽幽开口,“你这是在调.戏我吗?”
邢洛擎忽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这就是他为什么喜欢和她在一起的原因吧,总是那么鲜活,说话好像不经大脑一样,但是听着却也舒服。
如今看到她瘦骨嶙峋,脆弱得好像下一秒就要融化在空气中一样,很不习惯,很……害怕。
他伸出手,还没覆到她脸上,就被她扯着嘴角挥开,“别,你的表情太煽情了,我会笑场!”
说完,还真的捂着嘴笑开了,眉眼弯弯,让他嘴角也跟着微扬,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有一种人,情绪很容易感染别人,她就是一个例子。
邢洛擎正了正色,看着她头顶上的帽子,不怕死地开口,“还真想将你的帽子摘下……”
下一秒,陆瑾倪已经瞪了过来,格外凶狠,甚至眼眶都通红了。
当初长发及腰,她总是想着要剪掉,但是邢穆深喜爱着,一再阻止她才没有剪,如今……她就是想留也留不了。
一看到镜子里光秃秃的头顶,她就伤心,如今邢洛擎这混蛋还总是提醒她!
邢洛擎没有想到自己一句话又将她情绪弄到了爆发边缘,有些怔愣了,而后手足无措给她抽了纸巾,“头发没了就没了,治好病再留回来就是了……”
他连说话的语气也是弱弱的,一向强势的人此时看起来却很好欺负。
陆瑾倪忽然又扑哧笑了出来,说了句,“邢洛擎,其实你也不是那么坏。”
“所以,你要不要考虑跟我在一起?”邢洛擎对女人很有一套,这样的话也说过不少,但是唯独这一次,唯独面对她,才会有种心要跳出来的感觉。
“你觉得有可能吗?”陆瑾倪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腻回了被窝里。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上的笑意已尽失,眉间染上愁绪。
房间外,邢庭透过门上的玻璃小窗看进来,将刚才那一幕都看在眼里。
陆瑾倪累了,便很快闭上了眼睛,邢洛擎帮她弄好了被子,才放轻脚步走了出去,还没走几步,就僵住了身躯。
他的目光落在站在他不远处的男人身上,神情震惊,“爸?”
“洛擎,你怎么会在这里?”邢庭不经意般问了句,视线探进了病房里,扫了一眼床上的陆瑾倪。
邢洛擎脸上的肌肉动了动,却开口问他,“身体都好了吗?这段时间我们找了好些地方都不见你。”
邢庭微微眯了一下眼眸,嘴角微挑,就这个神态和邢洛擎格外相似,有些邪气。
“还在做复健,过几天就回家。”
“那我先给大伯打电.话通知一下,让他们别再找人了。”邢洛擎说着,就拿出了手机。
邢庭却伸手阻止了他,“先别说,我会自己回去。”
“为什么?”邢洛擎不解,而且想要问个究竟。
“我的事情,你别管。”邢庭丢下几个字,就转身离开,好像已经笃定他不会说出去一样。
末了,又见他回过头来,提醒般说了句,“对了,洛擎,既然注定不是你的,就别再留恋了,如果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他说到这里,声音忽然变得有些悠远,“不如试着自己亲手毁去。”
邢洛擎握了一下拳头,缓解了一下自己紧绷的情绪,并没有追上他。
他知道,他父亲想要躲起来的时候是不会有人能找他的。
他舒出一口气,又回头看了眼身后的病房,眼里浮现了一抹担忧,看来这里也不能呆了。
可是就在刚才,他才跟医生了解过,她还在接受第二疗程的治疗,不好转院,如今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接下来的一个多星期,邢洛擎倒成了陆瑾倪的私人保姆兼保镖。
陆瑾倪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一定是他,就连吃的东西都要经过他的手。
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特别是在生病的时候,特别是她最需要关心的时候。
终于医生说第二个疗程结束,陆瑾倪除了食欲不振,其
他一切正常,邢洛擎听着医生的话,余光却一直落在床上的身影上。
这一个多星期,怎么就过得那么快……他也快找来了吧。
他当初听到爸的话,以为他会对陆瑾倪不利,便密切注意她周边的情况,同时将她的消息瞒得更加紧密,可是再密不透风的墙也会有坍塌的一天。
是夜,陆瑾倪被告知,因为治疗的需要,急需将她转院,邢洛擎在听到这个要求的时候,眼里就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光,倒是陆瑾倪,虽然有些疑惑,但是还是乖乖配合医生。
但是,当她在舒适干净的医疗车上躺了几个小时,朦朦胧胧中,好像闻到了一阵清香,很熟悉……
她贪婪地吸了一口气,再睁眼时,却愣住了。
为什么她会被邢穆深搂在怀里?
为什么前面开车的会是辛燃,还笑着回头跟她打了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