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强度的惊吓?我是昏倒的?那些零散的记忆渐渐清晰了起来。
我好像,用钢管伤了那个老男人。那个老男人现在怎么样了?或是把他打死了,那我是不是要坐牢啊?
想到这里,一股气便冲上了脑门,全身似乎都来了劲儿了。我一下子坐了起来,明显把围在床边的人吓了一跳。
就连明翔都被我吓哭了,揉着眼睛委屈的问我是不是诈尸了!
我一脸黑线,虽然心头烦乱,但还是纠正他,“妈妈只是太累,睡了一觉就好了。只是你从哪里学会的这个词语?”
“我听过幼儿园的同学说过。”明翔意识到自己错了,一脸中规中矩的表情。
我也没心情继续这个话题,立马揪住坐在床边的郑霖旭问道,“刘曼呢?救出来了没有?还有那个老男人,他……他是不是已经……已经……”
我始终没有勇气说出那个字来,因为我很害怕面对肯定的答案。
“警察会处理这件事情的,你现在休息要紧,别说话。”郑霖旭轻轻的拍拍我的手。
“可是……”
“刘曼已经没有危险了,不过她伤得有些重,在内科做治疗,而那个男人已经被拘留了。”他见我不死心,主动说道。
拘留?我想我懂这个意思,只有活人才能被拘留的。
想到这里,心头的千斤重担不由得轻了许多。我看了一下时间,我已经昏迷了十多个小时了,此刻已是深夜,所以我要求出院。
“多住几日,等身体好些再说。”郑霖旭干脆的打断我的话,“小姨,你带着明翔先回去吧,我在这陪夜。”
小姨想了一下笑着说,“也好!你们两个年轻人在一起也能多交流交流,明洺,小姨无能帮你找工作,但是霖旭有办法,你若是对工作有什么想法,就和他多沟通沟通。”
说真的,自从我第一眼见到小姨,我对她就充满了尊敬之情。不论是以前的郑霖旭的后妈,还是现在的小姨,身份虽然变化,但是这种尊敬之情却是没有减过的。
可是,当她对我挤着眼睛做着暗示的时候,我的心头第一次升腾起一丝难受的情绪,还有一丝浅浅的厌烦。
我一直把小姨当做自己的妈妈,所以我在潜意识里总觉得她也会把我当做女儿对待。若是我的妈妈还在,她首先肯定是关心我还有其他难受的地方,会说些话来安抚我的心,可是小姨却只把重点放在工作的事情上。
她关心我的工作,我是应该感激。可是我知道的,她的动机是不纯的。她就是想把我安排进公司,然后调查器官移植的事情。
我最近是一直活在巨大的压力里,但最大的压力就来源于妈妈的死亡和小姨的器官之谜。我每天面对着儿子的爸爸,相爱不能爱,想哭不能哭,这种生活已经快要让我无法承受了。
我上午刚经历过一场生死搏斗,在这种时候,我只想能够静下心好好休息一会儿。可是小姨却逼得那么紧,这令我感觉到无穷的压力!
但是,我没有把这些负面的情绪流露出来,浅浅笑着交代儿子,让他今晚乖乖听姨婆的话,我们明天再见面。
明翔从来没有和我分开睡过,他一步三回头的走了,中间还哭了,不过却像个小男子汉似的,硬气的把眼泪揉掉了。
因为住的是单人病房,他们一走,房间里就只剩我和郑霖旭了。
他把天花板上的白炽灯关了,只留床头的壁灯。然后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静静的看着我,我也看着他。
谁都没有说话,我们就好像有着某种默契似的,总觉得这刻的宁静来得太不容易,所以谁也不忍心打破。
静谧的夜,楼道上偶尔会传来脚步和说话声,但片刻的喧哗后,一切都归于宁静。气氛渐渐变得有些米分红色,好像再看下去,我们就会渐渐吻上似的。
我可没有这样的心情,所以先收回了目光。“谢谢你今天救了我,我很感激。”
他的声音十分平静,以为他会多说点什么,没想到他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声,“恩。”
又沉默了一会儿,我想到了另一件事。“在我昏倒前,好像又有人来了。好像是他扶住我的,不知道……”
“你看错了。”他这次回答的有些快。
“可是,那刻我记得你骑在那老男人的身上,而我用钢管打了他,后来我就昏倒了,然后就见从门口走进来一道身影。”
我执着的问他,因为我总觉得那个人有些熟悉。
“你现在身体很虚弱,需要多休息。我刚才让食堂炖了鸡汤,现在应该差不多了,你先休息,我去去就回。”
“我不饿。”
“我饿。上午做了一台手术,后来就看到你给我打的电话,一直到现在,我什么都没吃。”
我被他的话堵住了口,可是吃的时候,他却只是随便喝了几口汤,把肉全部夹给我了。
我其实是没胃口的,可是他说,“怎么?嫌弃我的筷子不干净,那我再去让他们重新炖一只?”
“不是……”
“那就吃。”
好吧,我只能勉强的吃了几口。因为心里有太多事,总是觉得不安心。
“要不,我们去看看刘曼吧,顺便问问她吃了没?”她白天的样子实在是太糟糕了,所以我放心不下。
“她至少一周没有进食固体了,现在肠胃很虚弱,今天只能输液,明天才能吃流食。”郑霖旭的话,虽然有些冷漠,可是却能有效的打消我的念头。
“哦!”我环顾四周,发现这就是之前上班的医院,郑霖旭所在的医院。“我吃饱了,也不需要打针了,这样吧,你要么回去,要么回宿舍睡觉吧。”
可是他却不动,我只好又说了一遍。他原本是低着头的,这时候却抬起头来盯着我,“你怕我对你怎么样?”
“自然不是!”原本从未往这个上面想过,可是一被他这么说,我却连否认都显得心虚呢?
“我会在旁边的沙发睡,你当我不存在就行。”他淡淡的说。
“可是,那沙发很小哎,你个儿又这么高!要不这样吧,你睡床我睡沙发。”
他是坐着的,我是半躺着的,可是当听我说完这些话的时候,他却突然坐到床上来。
医院的床原本是很硬的,可是这床却要柔软得多。他一坐上来,床明显的就凹下去一大片。
“明洺,我真是猜不透你!有时,我觉得你回来是带着某种目的,所以特别排斥我;可是有时,你却又对我嘘寒问暖,似乎关心我得很。”他的手看似很重实则很轻柔的托住我的后脑勺,“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让我乱了心神。”
“我只是考虑到我们的身长,没有其他意思。若是让你误会,那对不起。”我指指沙发,“那你过去休息吧。”
可能是我态度有些冷淡了,他却又来劲儿了。“我现在突然想睡床了。”
“那我让你。”我说着就要下床,可是他压住我的腿。
“一起。”
静默三秒,我一脚把他踢了下去。“滚蛋!”
后来,他睡在沙发,我睡在床上。可能是因为白天昏睡太久了,怎么都睡不着。
“睡着了吗?”好久以后,他问我。
我在犹豫着要不要回答的时候,嘴巴已经夺口而出了。“没有。”
“你想来我们医院工作么?你小姨今天和我提了许多次。”
我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所以沉默。
“好像,她有些过于急切了,而你似乎还在犹豫。”他的声音清亮的响起,“她临走的时候又说了一遍,我看得出来你不高兴了。是不是,你们之间有什么?”
原来,他懂我?
可是,我能怎么、该怎么回答呢?我沉默了好久才说,“睡吧,累了,晚安。”
☆、第16章 重回医院
我是第二天见到刘曼的,她意识已经清醒了,但是还很虚弱,那笑容挂在脸上,也好像很快就会破碎了似的。
医生说她可能是长期遭受暴力对待,因为身上有好多处伤痕,而且那疤痕形状不一,新旧不一,应该是被不同的物体在不同的时间打的。
“像这种长期经受暴力的人,心态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问题。我的建议是你们最好给她安排一个心理医生,接受心理上的治疗。”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我正要像郑霖旭求情,他先开口了。“放心,刘曼的事情我会办好。”
“谢谢,那个工作……”
“工作的事情我会和朋友打招呼,等她痊愈后再去上班。”
“恩。”也许是因为郑霖旭帮过我太多忙了,所以我竟然说不出谢谢了,所以总觉得这两个字太过苍白,无法表达我心头汹涛澎湃的感激。
这感激之情,压在躯壳里,总觉得难受。所以我最终踮起脚尖,在他的嘴唇轻轻吻了一下。
当时,医院里有很多人,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因为他帮我许多,而我又想用一个吻代替千言万语,这样做,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吧。
吻完后,我混入人群,回到了病房。
和医生沟通后,在我的坚持下我办理了出院,不过医生还是给我开了许多补血养神的药。
回到家后,我总是在想那件事情,当时扶住我的人,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