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孜然？”杨立智冷笑着，那笑声犹如从多年未化的寒冰中蹦出来似的，特别渗人。“唐孜然和我一样的可怜，他妈妈行为不检点，和做官的老公在一起不满足，还和郑沅江搞上了，最后弄出条命来。他爸一出事，他妈找郑沅江逼婚不成，也跳海死了。我也不过是看他可怜，才会带他去了美国。”
郑霖旭原本打算忍的，但是她越说越过分，他忍不住发出一声警告。“请你注意说辞！”
“做孩子的肯定忍受不了别人说自己的父母，可是霖旭，这是事实！你爸对外营造出痴情男人的顾家形象，但是私底下还不是和全天下男人一样，有一副花花肠子。”杨立智冷笑，“不过你妈也是幸福的，至少她到死都觉得自己是被宠爱的那个人。”
郑霖旭的身体呈一副拉锯状态，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爆发，我觉得杨立智现在原形毕露，她就是故意找话题想刺激我们。
“杨立智，你别说了！”我打断她，然后我看向郑霖旭，征询他的意见，“现在是怎样？报警还是？”
杨立智听到这儿，竟然又特别嘚瑟的笑了起来。“呵，报警？你们以为警局是你们家开的呀！想什么时候报就什么时候报？警察办案都讲究证据，你们有证据么！？”
杨立智给人的印象，向来是温婉的，是一个贤良淑德的女人。可是当她把那层假皮剥离了，我们才看偷她虚伪的良心。
她嘚瑟的样子，就算我扑上去扇他几个大耳光子也不足以解恨。我的心里也觉得有些冷，她那么得意估计是觉得我们没有证据吧。
我有些担心的看着郑霖旭，害怕他情绪激动会做出危险的动作来。我已经想好了，若是她再逼他，那在他出手之前，我会先出手。
毕竟，我现在只是一家私立医院的小小助理，而郑霖旭则是一院之长，我不会让他陷于任何负面风波。
杨立智应该也是看透了这一点，毕竟郑霖旭算是把全部的家当都拿来开医院了，若是医院因他出了状况，那这辈子想翻身就难了。
所以，她继续嘲讽，她后面又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我一直左耳进右耳出，可是心里还是不好受。
郑霖旭听到最后，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因为他气势汹汹，杨立智也被吓得立马往后退了几步，那长比机关枪还厉害的嘴巴也总算是闭上了。
“我原本想，不看僧面，也要看我爸的面上，如果你能主动认错，那我会给你减轻罪行的机会。但是现在，我不会再心慈手软了。”
郑霖旭的声音不大，可能是他没有表现出该有的威慑力吧，杨立智根本没把他的话放在眼里，嘴角还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
“钱田，你不陌生吧？”郑霖旭突然说出了这个名字，而杨立智明显一怔。
“他不是你爸的同事么？我认识他有什么奇怪！”杨立智嘴上还是逞能。
“他不仅是我爸的同事，也是你的情人兼同谋。忘了告诉你，他因为受贿被查，估计他会全部招出吧。钱田的为人你比我清楚，无论是为了自保还是出于不甘心，他都会拖人下水的。”
杨立智的表情，立马变得复杂了。她似乎不愿信，可是因拿不准又不敢不信。
郑霖旭说完这些话，拉着我就上了楼。到了楼上，我始终不放心，在他的房间里坐立难安。
“这几天和我到处跑，应该也累了，你去洗洗睡觉吧，我给儿子打个电话。”郑霖旭把浴巾递给我，把我推到洗手间。
“可是……就让杨立智呆在楼下好么？”我最终没忍住，说出了心头的担心。
“你担心会怎样？”
“唐孜然……”我说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突然想到他是郑霖旭的弟弟，语气立马迟缓了。
郑霖旭看透了我的心思，轻笑着说，“没事，继续说。”
“唐孜然说，他会尽快带杨立智离开这里。如果他们出了国，那想要抓她就很难了。所以，我们不如报警吧？”
郑霖旭盯着我，眼神很温和，“你真的希望她坐牢？”
我低头，其实这个问题，在确定杨立智有问题后，我就犹豫了许久，最终我给出的答案是这样的。“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犯下的罪责买单，用法律来解决问题不一定是最合适的，但却是公正的。”
“那行吧，我会报警，不过我们还要等等。”郑霖旭的前半句令我松了口气儿，后一句却又浇了我一头冷水。
“为什么？”
“我会办妥，放心吧。”
“可是……”
“快去洗澡，做我的老婆，在一定程度上可要听话哦！”
好吧，就这样被推了进去。我因为还有满腹的话想问，所以洗得特别快，十分钟就出来了。
郑霖旭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我才出来他就要进去。“那你先睡，我去洗一个。”
好吧，我就睡在床上等他。可是他好像有些磨叽了，我等得眼皮发重都不见他出来。我决定先眯一会儿，等他出来我肯定能醒。
我对自己的惊醒能力，还是挺有把握的。我闭上眼睛就睡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突然醒了过来。
我立马摸摸床边，竟然四下无人！
难道他还在浴室？
我第一个念头就是冲到浴室，正要抬手敲门，郑霖旭竟然就走了出来。不过，他却穿得西装革履的。
“深更半夜的，你要去哪？”其实，我还不是很清醒。毕竟这段日子，我一直饱受各种思想情绪的煎熬。但今晚事情有了绝对性的进展，所以我在无意识中也发生了警惕。
“亲爱的，天亮了。”他伸出双手捏了捏我的脸。
“说什么笑话呢，快睡吧，我还有话问你呢。”我拉着他一个转身，然后就看到了窗外明晃晃的天。
囧，我这是睡了多久！！！
“你既然醒了，就去洗个脸吧，和我一起去公司。”
然后，郑霖旭给我挤牙膏，看着我刷牙，拧干毛巾给我擦脸。这是一套复式房，下楼梯时，我下意识的放轻脚步。目的有二，其一是想看看杨立智在不在一楼，其二是又怕她在一楼，会和我们发生争吵。
到了客厅，不见人。就连沙发上的那张用过的消毒湿巾，也还放在昨晚的位置。我看着有些难受，想去收拾。
“我会让家政公司的人过来，走吧。”郑霖旭看出了我的心思，加快了脚步。
“可是……她会不会想不开？”虽然她罪大恶极，但我还是害怕她会做出傻事来。
郑霖旭没回答我，直到上了车他才说，“不会的，她还有人需要保护，也有人需要陷害。”
“保护？陷害？”完全反面的两个词语，令我摸不着头脑。
郑霖旭看了我一眼，看得出来他原本不想说的，但最终还是淡淡开口了。“据我所知，唐孜然在创业阶段，用过非法手段融资。如果她走投无路，那很有可能会把唐孜然的公司毁了。”
“不至于吧？”
“你真这么觉得？”
郑霖旭的话，让我想起了她的所作所为，我顿时没了刚才那份信心了。“那她要保护谁呢？”
“她的女儿。”
“啥？”
我反应过激，他却笑着揉了揉我的后脑勺，“不用那么吃惊。”
“你知道她的女儿是谁？”
“恩。”
“是谁？”
“你猜？”
我想了许久，想到和杨立智走得近的人，不由得想到了陈蔷。“莫非是……陈蔷？”
“恩。”我那么吃惊，郑霖旭却脸色不变的说，“我是一个月以前就知道了的，因为她们都是左撇子，而且在某些事情上很有默契，我当时只是有些怀疑，后来用她们的牙刷做了检测，是母女关系。”
“陈蔷……”我吃惊得久久合不上嘴巴，“那她生孩子还挺早得。那她知道，谁是她的妈妈么？”
郑霖旭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我，“你觉得会不知道么？”
到了医院，就看到陈蔷站在门口。
她穿着白大褂，脚踩白色布鞋，所有的头发都梳上去扎成马尾，额头光洁美好。
☆、第88章 我的资格
陈蔷看到我，明显一愣。她想扭头就走的，但最终还是又转回身来面对我们。确切的说，应该是面对郑霖旭。
“郑院长，我已经安排下去了，让各部门的人都做好准备。”陈蔷看着郑霖旭，面带恭顺。我一直注意着她，她说完后才瞟了我一眼。
“明洺，你也来啦。”她说着伸手拍拍我的肩，“刚才看到你们同时出现，我还不敢相信，总觉得……”
她故意把话说一半，似乎故意吊人胃口。我点点头，算是打招呼，并没有说话。
我和郑霖旭坐进了电梯，陈蔷则站在原先的位置和工作人员交代着什么。我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发现她似乎要比上次见时更瘦了些。
“你没事吧？”我笑着对郑霖旭说，“依我看，陈蔷在医院的势力也不小，如此下去，你要怎么办？”
郑霖旭似乎早有计划，胸有成竹的说，“她虽然是奸细，但是我能感觉得出她对医院的付出，所以我会给她机会，让她选择自己的立场。”
其实，一个是她的妈妈，一个是她的工作单位，我想说选择的结果不是显而易见的么？但我最终没说出口，因为在这种看似简单的关系里，还藏着只有当事人才知道的情感要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