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叶儿被风吹得嗓子很干,“右眼跳,怕你们谁出了什么事,打电话问问。”
“没什么事,你那怎么样,多久能回来?”
“估计再一个星期吧。”蒋叶儿听电话里施俊的声音有些空旷,“你在哪?”
“体育馆。”施俊丝毫不漏破绽,瞪眼说瞎话的本事和郑洁不相上下,“队里近来压力太大。”
“嗯……”蒋叶儿有些犹豫地问:“再没有线索,领导会不会让这个案子先放一放了?”
“怕是可能性不大吧。”说着话,电梯已经来了,施俊说:“案发第一天就把老师叫去,说明很受重视,到现在为止,很多案子都被移交市局,估计这案子不破,我们就没休息日了。好了叶子,你多注意安全,不用担心这里,我先挂了。”
施俊语气正常,一如既往温和,蒋叶儿不觉有他,放心继续自己手中的活。
施俊和范凡来者不善,柏文睿看得出来,让秘书倒好茶水后,嘱咐到没有他允许,不准任何人进入会客室。
安排好,柏文睿眯眼看施俊,态度语气尚好,徐而问之:“施医生今天来是为了什么事?”
“为吕容案,有两个问题。”施俊不愿意和柏文睿玩那种你来我往围棋式的战略,直奔主题,“一是柏先生和吕容吵架是为何事,二是向我们阐述一遍那天乞丐的事。”
此话一出,柏文睿气场瞬间大变。
松了松领带,慵懒地靠后,柏文睿漫不经心地呷了口茶,放到桌子上,“蒋医生说的?看来蒋医生现在又开始重新参与此案了?”
“不管谁说的,我们现在需要柏先生的配合。”施俊一板一眼地说。
“如果我不配合呢?”柏文睿不看施俊和范凡,晃着茶杯,徐声说:“我就算不配合,你们也拿我没辙吧?”
范凡在施俊身旁坐着,从进来到现在始终未开口,一直在憋着,憋到这里,终于忍不住不阴不阳地开口,“操。”
柏文睿冷冷看过去,“范警官有意见?”
“有啊,看见狗咬人,意见还不轻呢!”施俊忍功强,范凡可做不到,撸胳膊往袖子,抢走柏文睿手中茶盏,一拳下去,这场杖就此展开。
然而柏文睿也不是好惹的人,身体向后一躲,轻松躲避开突然动手的范凡,身体一跃开始反击。
范凡打人不得章法反而添乱,施俊蹙眉,脚下对范凡一别,将他推出局,和柏文睿单打独斗。
一拳一脚下去,两人都不留力,亦都纷纷中招挂彩。
范凡转着圈地跟着两人动,眼看两人武力值不分上下,眼睛一转,过去桌边拎起茶杯,朝着柏文睿的后脑勺就砸了下去。
快狠准,范凡的偷袭成功,柏文睿被砸得脑袋一晃,几乎倒地。
施俊眼睛瞬间变大,看向范凡,“你——”
范凡也傻了,“我,我没想动手。”
“你他妈的现在知道什么是激情杀人了?”这一茶杯下去,柏文睿的脑袋开花,已经顺着脸淌下血来,忍着头晕目眩的疼,不忘骂范凡,“看什么看,叫他妈的人来啊!”
“啊!”范凡不知所措地拔腿跑,出去叫人。
柏文睿靠着墙,抬手摸了把额头,一手血,冷笑地盯着施俊,“怎么样,解气了?”
施俊不语,随手将地上踹倒的椅子扶正。
“但是我没解气。”柏文睿冷冷说道。
施俊猛地看过去,“你想做什么?!”
柏文睿冷笑,刚要开口,范凡踉跄地冲进来,气喘吁吁地话都说不清了,“施哥,施哥你还记得叶子姐那闺蜜吗,她她她……”
“范晓?”施俊脸色骤变,“她怎么了?”
“尸……尸体……”
☆、第38章 闺蜜(中)
不仅施俊脸色大变,连柏文睿都变了脸,办公室里的这一片狼藉,以及地上沙发上蹭的血,都抵不过这突如其来的骇人消息更让人心惊。
柏文睿阴着脸,冷冷说道:“范警官,把话说清楚。”
范凡惊魂未定,慌张的话都说不清楚,“叶子姐的朋友范晓,丁哥刚接到市局电话,死,死了。”。
施俊面色沉重,无暇顾及柏文睿,大步向往走,一边沉声嘱咐范凡说:“一定不能让叶子知道。”
接着脚步猛地一停,转过身去看额头还在向下流着血的柏文睿,冷声警告,“你想落井下石,也请别挑这个时候,叶子承受不了。”
范晓的尸体,是张扬发现的,在他们的出租房中。
施俊和范凡赶到的时候,张扬这个大男人,已经哭得泣不成声。
郑洁担忧地看着张扬,安慰的话无法说出口,在这个时候,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
施俊看了眼现场,太阳穴陡然一跳。
“怎么回事?”施俊紧步走至正在和赵元讲话的丁皓身边,“什么情况了?”
丁皓看是施俊,将他拽到尸体旁,指着他们给他带来的勘查箱,递给他白手套,沉重地说:“接到报案时下午三点,市局法医在看了现场做了初步鉴定,初步看,和丁泽天的死法相同,也是被勒死的。市局通知的领导,案子现在移交给咱们了,你先做初步勘察,看有没有细节差别。”
施俊接过手套,脸色难看得要命。
这是范晓,是蒋叶儿最好的朋友,任何蒋叶儿的朋友都知道她有个闺蜜,不至于三句话不离范晓,也几乎逢人必提。
蒋叶儿常说,范晓就是她守护神。
倘若蒋叶儿知道范晓死了……施俊不敢想象。
房间内没有打斗痕迹,范晓躺在床上,面颊肿胀,已经出现尸斑。
脖上勒勾呈圆环状,脸色肿紫出血点多,足以判断是他勒。
施俊对范晓的手脚颜面皮肤检查的仔细,尸体状况和丁泽天基本一致,如果在做了毒化检验后,体内也含有苯二氮卓,凶手就是百分之百为同一人,连作案手法都一模一样。
根据范晓的尸斑情况尸僵程度来看,施俊摘下口罩,对丁皓道:“死亡时间六至九小时,死亡原因他勒导致的机械性窒息死亡,和丁泽天的勒勾程度十分相似,力道基本相同。”
“现在下午四点,那么就是早八点到十一点之间?”丁皓快速地说:“凶手同一人,难道范晓也发现了什么,杀人灭口?”
“范晓男朋友怎么说,做过笔录了?他早上几点走的?”施俊看到卧室里的烟灰缸和一些男性用品时就推测出来二人是同居关系。
“一直哭,还没说出话。”丁皓烦躁要命,这凶手太他妈的畜牲了,要说丁泽天的死,他们还会认为丁泽天早前没少做坏事,多少有些自作孽的遭报应,可是范晓这么好的女人,凶手怎么下得去手?!
张扬虽然刚和范晓在一起没多久,但范晓的性格讨喜,他总是很喜欢看着范晓在他面前耀武扬威但笑不语,他也甘愿纵容范晓对他颐指气使。
范晓前一阵刚生了场大病,张扬请了几天假在家照顾她,可单位最多只允许请三天假,上班后他突然觉着心慌难受,上个厕所的功夫打车回来,结果回来推开门后怎样叫范晓都叫不醒,再听不到任何呼吸声,紧急拨打120,救护车来了之后,医生只道已经死亡。
满心慌乱的回来,看到的竟是这样令他无法接受的场景。
张扬过了很久才渐渐平息下来,红着眼睛,把事情经过说出来。
张扬还记得蒋叶儿,哭得几乎失声,说话的声音都是嘶哑的,“你们是省局的人吗?我认识蒋叶儿,你们一个单位吗?”
施俊点头,“我是她师兄。”
张扬抬眼,两只眼睛已经红肿成一条细缝,“我去通知晓晓家里人,你们让叶子去通知晓晓朋友?”
“蒋叶儿,”施俊努力措辞严谨,不让张扬感觉不悦,“现在蒋叶儿在县城里复查信-访案件,没办法再让她去通知别人,而且我们都知道范晓和蒋叶儿两人关系多好,所以我想,暂时不要让蒋叶儿知道吧。”
张扬想了想,没有反对,表示理解,“那她那边你们选择什么时候告诉她吧,只是我想,如果范晓的葬礼,叶子没有去,知道后会更难过。”
“我明白。”施俊担心地说。
封锁现场,安置好张扬,通知亲属,尸体检验,痕迹检验,查调监控,专案组又开始没日没夜忙起来。
尤其,局里面领导勃然大怒,自吕容案件后,接二连三发生命案,专案组无论要什么,他们都最大程度配合,要人力给人力,要特权给特权,结果直至现在,竟然仍旧没有找到凶手,更使得案件不停升级,人心惶惶,他们的职责就是保证市民人身安全,然而现在却是什么情况!到底什么时候能把案子破了,给个期限!
丁皓顶着全身的压力站在局里领导面前,无法给出期限,这凶手精通反侦察学,很可能也是医学院毕业,而网络技术也不在话下,在现场根本找不到任何能够体现凶手特征的线索,唯一能够把握的推测结论就是凶手是个女人。
局里领导也不是不通人情,他们几人这么久几乎天天加班,不是没看在眼里,发了一通脾气后,仍是缓和了语气,“你们尽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