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诗的桥段过去之后,元妃把宝钗叫到了跟前。这表姐妹两个,虽素未谋面,但是因为进宫一事,也算知根知底了。
元妃看宝钗面若银盆,肤若凝脂,心里感叹:怨不得母亲把她夸上了天,确实是此人知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
再一想,她们一个是宫里的娘娘,一个则是宫外的自由人。元妃眼圈一红,叹道:“似妹妹这般,我这辈子再也求不来。”
宝钗听的懵懵懂懂,她从元妃的眼神里看到悲戚,却又不能十分断定。想想身份摆在那里,她也不能多说,就谦卑的回道:“娘娘多虑了,愚妹是布衣荆钗,怎么能和娘娘的金枝玉叶相提并论。”
元妃略带一丝哽咽的说:“一道宫墙,却阻了我与家人的团聚。锦衣华服,也不过是捆住人的枷锁。若我也能和你一样,才是十世修来的福分。”
王夫人听女儿话语不对,慌忙拦住她的话头:“娘娘是思家心切,才会有如此感慨。当今皇恩浩荡,娘娘该十分感念。贾氏一门,更是不惜肝脑涂地,一心只为报皇上天恩。”
元妃苦笑一下就不再多言,等众人退下后,房里只留王夫人和贾母叙话。她才开口道:“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送我到那见不得人的地方。我宁愿是薛大妹妹,嫁一凡夫俗子就好。如今身在深宫,真正是熬日子吧!”
贾母双眼含泪:“大丫头,难为你了。只是如今我们也无可奈何。以后你要多多保重,不要顾念我们。”
王夫人有些沉不住气了,这压根就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女儿马上就要回去了,再见就是遥遥无期的事。见了面还不说些正经的,扯这些没用的干嘛!
她赶紧上前说:“我和你父亲都老了,也都没什么用。娘娘就还有一个亲兄弟,以后可就都全指望娘娘了。”
元妃的面上有点为难,可看她妈在兴头上,她也没好多说什么。毕竟自己这个娘娘还没有给贾家带来实质性的好处,反倒是让他们花了不少的钱。
“我尽力吧,只要是我能做到的,就一定替弟弟打算。”
王夫人并没有满足,她想说她的诰命的事。当着贾母的面她也不好直说,就拐弯抹角的道:“我的品阶底,都没有进宫去看你的资格。女儿啊,你就是娘的心头肉,你这一走,娘心里头难过啊。”
伤心的同时,元妃想,要不要给她妈争一个一品诰命的衔呢?
贾母心里不高兴了,你这不是逼大丫头吗?你是她的亲娘不假,可大丫头是在我跟前长大的,我比你还心疼她。谁都知道宫里是阎罗殿,她是吃了多少的苦才熬到今天这一步?
难道你听不出来大丫头有难言之隐吗?咱帮不上忙就别添乱了!“我听说宝玉如今也出息了,诗也做的好,他老子也不大骂他了。若他能自己考个功名,也是给他爷爷长脸了。贾家总算有一个不吃老本的孩子,他比谁都强,不用娘娘操心了。”
哪怕元妃也很想帮一帮弟弟,一想到自己的境遇她还是打怵。祖母的话让她心里好受了许多,还是有人真正的关心她了。
王夫人又被气的绝倒,老太太你这是拆我的台吗?你资格老怎么了,我可是贵妃的娘!心里吼了一遍,她还是乖乖的闭上了嘴。
在贾府,老太太的话就是真理,谁也无法改变!
☆、监察御史
费尽千辛万苦盖的大观园,说是为了元妃省亲,可元妃拢共才看了几眼。等省亲的事儿一过,百万别墅群就被闲置下来了。
还是元妃有先见之明,她就知道等她一回宫,园子就会被关起来。她在宫里陪皇上做了一会诗,奉承了皇后一阵,又和闺蜜静妃在寝宫里说了多半天的体积话。然后就让太监去贾府里送信。
大概的意思就是:我回宫了,这个园子就不属于我了。以后你们爱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必拘着礼。要不然,白白浪费了上百万,那才是暴殄天物呢。我呢有个小小的建议,咱们家里的姊妹也多,不如就让她们搬进去住,也不枉费了你们的心血。
贾府里的人接到娘娘的旨意,半点没有怠慢,商议了半天,就以娘娘的意思为准。贾府三艳一起搬进去,林黛玉是常驻大使,一定也要去的。薛宝钗虽说是暂住一下,可人家暂时还没说要走,肯定不能把人家拉下。况且建这个园子,薛家也出了不少的钱。
宝玉一听就急红了眼,姐姐妹妹都去了,怎么就没有我的份儿呢?他老爹在这里的时候,他是一句不敢吭甚至都没敢走进去。
等贾政一走,宝玉就苦着一张脸进去求贾母。“老太太,你怎么把宝玉给拉下了?等姐妹们一走,以后谁陪我玩耍了?”
贾母把他拉进怀里,柔声的说:“你是哥儿,就别和你姊妹们搀和了。等过几年你就大了,也该有个男孩子的样子了。”
那宝玉如何肯依,扭股糖般的贴在贾母身上,百般的央求:“老祖宗,求求你了,你就让我去吧。等我长大,不是还有好几年吗?以后再搬出来也是一样的啊!”
他可怜巴巴的,说的贾母心都疼了。“我是依了你,可不知你老爷怎么想。也罢,我先和你太太说一下,等明儿再说吧。”
宝玉又说了几百句的好话,方肯吃了饭回去睡觉。
王夫人正房。
袭人被叫进来询问了一番宝玉的起居,她都一一据实答了。王夫人甚为满意,当初她就看着这个丫头不错,才求来给了宝玉的。
王夫人道:“今天老太太和我说,想让他也搬进园子里去。我心里不大乐意,你看这事如何?”
王夫人能亲自来征求一个丫头的意见,袭人很是受宠若惊。这个大字不是一箩筐,也没有受过高等宅斗教育的农家小姑娘,愣是在王夫人侧漏的一点威风的熏陶下,养成了外温柔内精明的双重性格。
袭人快速的在脑子里转了一圈,从而肯定的想,二太太一定是担心宝玉进园子和女孩子们搅到一起去的事。这么一来,袭人就想好了说辞。
“既然太太问了,奴婢就说说心的里的一点小想法。一个是,二爷也渐懂人事了,可是里面住的不只是咱们府上的几个姑娘,还有林姑娘宝姑娘,这都是两姨姑表姊妹。二爷说话又是个没遮拦的,万一以后说出一句半句的,让有心人听了,还不嚼出诸多的话来。生气都是小的,怕就怕坏了二爷的清白。二来,有姑娘们闹着,二爷也不能安心的读书,这也是一个大事呢。”
王夫人一听,顿时和袭人产生了共鸣,这正是她所担心的。
只是,她晚了一步。在王夫人就要去回了贾母的时候,宝玉就奉贾母之命搬进了大观园。不过,袭人从此以后就入了王夫人的心,也成了她安在宝玉身边的一个心腹。
自从大观园被宝玉和众姐妹住进来以后,诗社也结过好几次了。话说结诗社就要吃吃喝喝,然后才能大发雅兴。不然的话,你就捧着一杯清茶,能激发什么热情来。
上几次都是不约而同的轮流做东。李纨为了展示一下贾府一嫂的魅力,自告奋勇的充当的她们的带头人。
这还真的增加了不少长辈的赞许。王夫人时不时的就会提一下,她的儿媳妇是多么的会关心年幼的弟弟妹妹。贾母甚同之,珠儿媳妇心地就是淳厚,有做嫂子是天赋。
李纨得意了一段时间之后,蓦然发现事情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样简单。比如开诗社做东的事,厨房不会白白的给你出一桌子的酒菜加果品点心。像司棋那样的下人呢,要吃个鸡蛋羹就要自己买了鸡蛋送去。(这里迎春的身份地位已经提高了,她的丫头的素质也相对的也跟着提高了。特别是,司棋是王善保的外孙女,她姥姥也教给她不少做人的道理。这里的司棋绝对不是冲动的妹子,更不会去占便宜找事。)就是探春等人,想吃个素炒芦蒿芽,也还是巴巴的送去了五百钱。
所以说,一个诗社开下来,杂七杂八的也得几两银子。如果这些小姐少爷们再雅兴大发,类似于吃螃蟹啊,吃海鲜啊什么的,这可就是大手笔了。
薛蟠能送一次螃蟹,可不一定会送第二次。这些丫头吃顺了嘴,难保哪一天不会提出来。
这是怕什么来什么,才嫌花钱多,前儿史候家的丫头湘云被贾母让人给接来了。还没说话呢,就有人报说薛宝钗的堂妹薛宝琴和堂弟薛蝌也来了。同来的还有邢夫人的兄弟一家,自然少不了邢夫人的侄女邢岫烟。这邢岫烟的家境比别人贫苦些,也是一个聪明秀气的姑娘。
贾府三艳和宝林都高兴的说:“这次开诗社可有人了。”
李纨心里开始叫苦:尼玛,家里现在是五个,加上宝玉就是六个了。一夜之间又冒出什么史姑娘琴姑娘的,打秋风的邢姑娘也来了。九个人一个月要花多少钱啊!
这样不行,我得找要给替我出钱的主儿,不管公里私里的,不要我出就行。
再有一个就是,府里的三个丫头都和大房他们走的近,林丫头就更不用说了,薛丫头似乎有点心事也爱和凤丫头说,搞得李纨和孤家寡人似的。再来的几个人里,薛宝琴难保不和她堂姐走一条路,湘云以前也来过,与宝钗好的和一个人似的。邢家的姑娘就更不用说了,胳膊肘还能朝外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