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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令刘觉得现在的楚寻越来越不像当年自己带着的那个楚寻了,这个楚寻她不再失忆,不再需要彩虹伞,不再整日一张茫茫然的脸,不再是内心纯洁无暇的那个她了。
她变的很奇怪,总是会做些不可思议的事,似乎完全不考虑后果似的,她以闪电般的速度和高以泽恋爱,又毫无预兆的分手。分手后更是肆无忌惮的和一些名流玩暧昧,打情骂俏,虽然并未作出出格的事,比之前倒是圆滑许多的样子。这样理应更适合娱乐圈,但达令刘并不喜欢这样的她。
他怀恋那个整日给他惹麻烦,迷迷糊糊的寻。他怀念那个简单的就像是一张白纸的孩子。
正当达令刘整日忧心忡忡的不知如何是好之时,另一个老熟人联系了他。
那天他像往日那样接打电话,安排楚寻的工作日程。
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进来,那头很犹豫,过了好一会才问道:“请问是达令刘吗?”
达令刘忙的不可开交,张嘴就骂。那头顿了好一会,才说道:“我是管震,我想见楚寻一面,就说几句话,说完我就走。”
这之后达令刘犹豫了好长时间,他心里想,楚寻之所以变成这样可能是因为心结,都说解铃还须系铃人,难不成是她前男友对她的伤害太深?说来amanda变了,也是自上次来了香市以后。
这么一思量,达令刘觉得有必要安排他们见一面,可又怕管震会刺激到她。正当他陷入两难的境地时,楚寻走了过来,“看你一脸烦恼的样子,出了什么事?”
“还不是管震……”达令刘刚张口抱怨就后悔了。
果然一回头,见楚寻面上古怪的笑容又扬起了,“他想见我是吗?见,当然要见。”
见面的地方直接就约在了楚寻如今住的地方,她刚买不久的一套豪华公寓。
达令刘给管震开门的时候,差点以为进来了土匪。
几个月不见,他就像换了个人似的,一张脸漆黑的像是抹了碳,面上胡子拉碴的,只是头发还是板寸。他本就长的壮实,如今身上穿着登山装,显得尤其厚重。
要不是他张口说话,几乎连楚寻都认不出他来了。
“听说你出国了,不会是当雇佣军去了吧?”楚寻戏谑道。
她这一笑,气氛也缓和了许多。
管震挺不好意思的,“不是,不过也差不多了,是去了两个战乱国家。”
楚寻一愣。
管震摆摆手,“出去走走看看,人充实多了,也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才不枉活了一场,我这次回来就想和你说件事,说完我就走。”
“听你说话像是找到了活着的意义和目标似的,”楚寻抿唇一笑。
管震却怔怔的看了她还一会,似乎对“活着的目标和意义”有异议一般。
“怎么了?”楚寻明知故问,她看得出管震对她并未忘情。
“没事,”管震低头喝了口水,再抬起头来时,似乎有些艰难但还是说了,“听说你和阿泽在一起了……”他勉强的笑着,“挺好,挺好,我祝福你们。阿泽人不错,他一旦认定你,一定会对你好,你们往后一定会非常幸福。”
楚寻看着他勉强的样子,忍不住想笑,可是他语气里的真挚她还是听出来了,忍不住不悦的哼了声,“你找我就为了说这个?”
“不是,”这个粗糙的男人眼中竟蒙了水雾般,“是我心里存了多年的疙瘩,现在终于解开了。我犹豫了很长时间,决定还是告诉你。你不要误会,我没有其他意思,也不奢求什么,更不想搀和进你和阿泽之间,打扰到你们,我只是因为这事背负了太长时间的罪恶感,我太累了……”
☆、第七十九章
楚寻安静的听管震说完,原来还是七八年前的那桩旧事。
只不过这次管震由酒后乱性的渣男变成了被心机女陷害的冤大头。
那日,王雪过生日,她特意在酒店订了间总统套房邀请大家去玩,管震那次也是被同学硬拉着给拽过去的,本来是想意思到了就闪人。可那帮兄弟太缠人,一来二回竟醉了。现在想想酒里肯定是被下了东西,要不然以他的酒量不可能那么容易就醉了。
后来王雪指挥着他的几个同学将他抬到了卧室休息,这些他都完全没有印象了。
他能记得的只有那天他从床上醒来,浑身赤、裸,而王雪正睡在她的身边。他惊慌失措的穿起衣服,已经乱了分寸的他只想快点离开这处是非之地。后来是王雪的尖叫声引来了在其他房间休息的同学们。
其实管震一直怀疑自己那晚跟王雪根本没什么,他从来不相信一个人就算再醉连做了这种事都不知道,何况如果他醉的跟烂泥一样恐怕连勃、起都困难吧。怎么可能像王雪口中说的那样是他借酒行凶强迫了她?
管震为此背负了将近八年的罪孽,终于在这次他出国旅行时水落石出了。
因为他在那里遇到了当年一同参加过王雪生日派对的赵嘉兴。
按照赵嘉兴的说法他曾经暗恋过王雪,只不过王雪生日后没多久便为了治疗情伤出国了,这一待就待了多年,中间只回来探望过亲友,来去匆匆。
话说怎么回事呢?赵嘉兴曾经是王雪的高中同学,他在高中时就跟王雪关系暧昧,互相有意思。但他本人是个闷骚性子,虽然和王雪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但俩人也是照着恋爱对象处的。
后来高考,他和王雪考上了不同省会的大学,但是也一直联系密切,他曾经还趁着假期千里迢迢来看过王雪几次,俩人拉手接吻属于情侣间该做的也做了。他本以为俩人已经是实质意义上的男女朋友了。可后来渐渐的他发现王雪有些儿不对劲,对他也开始心不在焉了。他本也没当回事,后来王雪生日,他在同学的鼓励下,决定郑重的对王雪告白。岂料在生日宴会上,看到王雪对管震很不一般,当时他心里就堵上了,自己给自己灌了许多酒,后来就稀里糊涂进了卧室的卫生间吐了,吐过后也就直接躺浴缸里睡了。
待他酒劲过了,已经不早了,听到外面悉悉索索的声响,正想偷偷溜出去,却看到朦胧的灯光下,王雪正在脱一男人的衣服,那男人看样子醉的不轻,完全就跟死了一般由着王雪摆布。待脱光了男人的衣裳而后她又脱了自己的,最后一撩被子,竟抱着男人睡了。
赵嘉兴看的是目瞪口呆,待他回过神,眼睛都红了。而后他猛的拉开门走了,他走的时候应该是被王雪看到了。因为不久之后王雪亲自找了他,和他说了很多狠话,并且要他发誓不许说出去,否则就一头撞死在他面前。
赵嘉兴本就是木讷性子,这种道人是非的话更不可能乱传,尤其他爱着王雪,决计不可能做出影响她名声的事。
他在外省不知道王雪那边的情况,后来他出了国就更不可能知道了,这些年也不知道王雪到底过的怎么样。只是在偶遇管震后,突然忆起当年旧事,随口问候了句他们夫妇好。直接导致管震黑脸,俩人差点还拳脚相向。
俩人这才因为一个契机,在某一个炮火轰鸣的异国的夜晚,就着啤酒将当年的旧事给说了出来。
管震来找楚寻道出这些原委之前,已经硬揪着赵嘉兴和王雪对峙了。
当时的场面搞的别提多难堪了。
后来管震他妈徐敏兰知道了这事,那么一个温柔的女人,当时恨不得动手将王雪给撕个稀巴烂。
往事如云,管震这番特意找了楚寻将这事给说了,也是想图个心安,了结他和楚寻这些年的心结。
管震说道最后,眼圈有些红。然,终是如释重负一般的一叹,再看向楚寻时一片坦荡。
“寻,太好了,当年我没有对不起你,太好了。”他喃喃的说,心头五味杂陈。
许久,楚寻勾了勾嘴角,似讥讽似怅然,“是吗?”
管震因着她的一声轻飘飘的反问,本来总算有些清明的心境也变的不大好。
人生的际遇又有谁能道的清呢?当年要不是因为那一出,或许许多人的命运都会改写,他和阿寻也不会白白错过那些年,而且往后的日日夜夜也将永生错过。
他和她终是结束了。
“咳咳……”管震打破沉默,“如果没什么事,我还是先走了。我妈还等着我吃饭。”
“哦,那你往后有什么打算?”
“我买了明天的飞机票,和赵嘉兴一同回去。那里需要我们,即使不能上战场,但至少可以将那些国家人民的不幸拍成照片,让更多的人了解他们的苦难,进而关注他们,帮助他们。”
楚寻点点头,而后一抬眸,“去卫生间洗把脸再走吧?”
管震触到几乎润在眼眶的眼泪,点了点头,而后低着头就冲进了卫生间。
楚寻仰头看着吊顶的大灯,面上阴晴不定。
那些话她信吗?
信吗?
呵呵……
她怎么可能会信?!
她要是随随便便的信了,原谅了,那她曾经所受过的痛苦谁来偿?
门铃声突然响起,楚寻张嘴喊了声达令刘,喊过后才意识到方才管震找她说话,达令刘恐自己在一旁俩人尴尬,便悄悄离开了。
门铃又再次响了起来,楚寻这才不紧不慢的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