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保持直行。”叶翩翩没有分神看后面,依旧目视前方。
菲利普看了一眼后视镜,绷着的神经稍微放松,然而他不敢有所松懈,继续以最大马力向前方行驶,他飞快看了一眼戴着墨镜的叶翩翩,问道:“刚才左边是个坑?”
“嗯。”
“上帝,你这墨镜……”
“现在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吧?为什么我上个厕所的功夫,你就惹上了这些人?”叶翩翩打断菲利普的问话,转移他的注意力。
“哦,温蒂,你不知道,我只是好奇……”菲利普咳嗽一声,脸色有点阴暗,“我买了面包和饮料放到车上,无意中看见一伙人推着一个胖子,那伙人明显来者不善,我就跟了上去,琢磨着是否要报警,他们把胖子带到了垃圾站那里,那个地方是个死角,没有旁人,他们说的不是英语,叽里咕噜,听着像是亚洲某国语言,明显他们认识对方,我原以为是那群人是问胖子要钱的,就打算不管闲事,正要离开,谁料其中一人竟然开枪打死了那胖子,我吓了一跳,发出了声音,后来,你知道的……”
“你是说你看到有人被谋杀?那帮黑衣人是始作俑者?现在要杀你灭口?”
“我想是的……温蒂。”
“你看到他们长相了?”
“看到了……黑衣人块头很大,都戴着墨镜,像是专门干这些的,他们出手干练,毫不犹豫……那个胖子不像美国人,卷毛黑发,大约四十几岁……”
卷毛黑发胖子说着某国语言,这人好熟悉啊,等等,不会是那个林肯车主吧?
叶翩翩吃了一惊,问向菲利普,“你开始看到他们是在一辆白色加长林肯车附近吗?”
菲利普点头,惊奇地看了她一眼,“是的,你怎么知道?”
“那个卷毛黑发胖子是在你之前出现的车主,他没有同意我搭他们的顺风车。”她神色不明地回答,吉普车直接被她忽视。
要是那个卷毛胖子答应让她上车,那么现在会是什么情况?
菲利普似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久久才吐出一句,“不知道是你运气好,还是那胖子倒霉。”
公路上的坑毕竟不是很大,没多久,黑衣人的车子又追了上来,叶翩翩还听到了几声枪响。
菲利普看了一眼仪表盘,这下不用他假装了,不管怎么说,他不想死在这个鸟地方,“温蒂!汽车没多少油了,前面还有没有坑了?”
叶翩翩无语,他当政府部门只吃干饭不办事吗?突然她灵光一闪,看向菲利普,“菲利普,你有枪吗?”
“有……不过在纽约的家里。”
“呃……前方有弯道或者岔路口吗?”
“弯道?有,我们要改道上另一条大的公路,呃……你想干嘛……”
“我来开车!”
这款车没有变速箱,过道也是平整互通,俩人互换位置很简单,叶翩翩挪开杯架,站了起来,双手握住方向盘,菲利普立即抬起双脚挪到副驾驶位置,待她接手,上半身才彻底挪了过去。
不等菲利普坐稳,叶翩翩就加速,油门踩到极限,把刚赶上来的车子甩了老远下去,先保证他们的车远离射程范围,同时问菲利普保龄球打得如何,菲利普此刻脸色苍白,叶翩翩突然提到保龄球,他面上一片莫名其妙,片刻才说还可以。
叶翩翩笑了笑,对他说:“把这里当保龄球馆,尽情发挥你的水平,拿着空酒瓶对着后面的车灯砸!”
“你疯了!”菲利普惊讶地瞪着她,见她不是开玩笑,只好任命地从后座位拿出好几个空酒瓶。
“我会放慢车速,打开天窗,你探身出去就扔,放轻松,就当这里是保龄球馆。”叶翩翩见他准备好,再次为他鼓励加油。
菲利普踌躇片刻才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车速带来的风鼓吹着他的头发,他掂量了下酒瓶的重量,忍受着刺眼的强光,勾唇一笑,游刃有余地砸向了后面尾随的黑车,黑衣人很聪明,立即避开他的准头,难而百密一疏终有一失,黑衣人的车灯被砸到,突然,他们的车再次降速,落后一大段距离。
夜晚的荒漠很冷,风吹得他脑袋疼,他立即回到车里看着叶翩翩,明知故问,“为什么他们车灯坏掉速度陡降?是因为视线受阻?”
“他们的车是新开发出来的功能车型,全车可以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在速度奇快之下,哪怕只是一个玻璃球弹到,也会有翻车的可能,相对而言,你砸车灯比砸挡风玻璃胜算几率大——”
突然,叶翩翩意识到不能对这个陌生人解释太多,话锋一转说道:“我经常看关于车的杂志,我本身也是从事相关行业。”
菲利普抓了抓头发,过程中蓝色眸子闪了闪,“你刚才是在赌我能砸到?万一我砸不准,怎么办?”
叶翩翩耸肩,“我没有想过你砸不准。”
她当然不会告诉他,刚才她的墨镜里清楚地显示出一串数值与符号,显示出与后车的距离,这简直是最高端精密的发明,三百六十度影像啊。
菲利普一脸匪夷所思,他带着看稀有物种的眼光看着叶翩翩,须臾,叹气,“温蒂,你男人真是没有福气。”
“呵呵。”叶翩翩赫然一笑,她有没有男人还是个问题。
九点多种,叶翩翩和菲利普来到了一个休息站,这个休息站比之前的加油站大,除了加油站、超市、旅馆和餐馆外,竟然还有一个小型的酒吧。叶翩翩把车直接开到加油站加油,菲利普去加油站里的便利店打电话报警,没多久,他走出来说,“已经报了警,公路警察会派人直接来这里,我们先去吃饭,然后等他们联系我。”
叶翩翩点头。
他们把车停在停车场,俩人直奔餐馆。餐馆装潢简单,里面有二十来张桌子,此刻用餐的人不多,三三俩俩地坐在一旁吃饭聊天,餐台边只有一位上了年纪的妇女在整理东西,餐台左上方挂着一个电视机,现在正播着新闻,顾客们要么在吃饭要么在聊天,很少有人看新闻。
菲利普带着她坐到靠窗的一个位置,有女侍者上前点单,菲利普问她:“你有什么忌口吗?”
叶翩翩如今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忌口,再说她现在算是寄人篱下,也不好过多要求,于是回道:“给我来份面条和烤肠就行。”
菲利普看了一下菜单,对女侍者说道:“来两份牛肉汉堡,两份意大利面,两份烤肠和炸鱿鱼圈以及两杯橙汁,请快一点,谢谢。”
“好的,先生,请稍等。”女侍者记下后飞速离去。
菲利普点完单,看向她,蓝色的双眸盈满笑意,“你不用客气,也不用担心,今天你帮了我很大的忙,我会把你送到赌城,直到你能联系上你男朋友。”
叶翩翩客气地回答:“谢谢。”
没多久,侍者把他们点的食物端了上来,叶翩翩一点都不顾忌她的形象,直接开吃,她从醒来到现在,一直没用过餐,在便利店时也只是喝了水,又经历了紧张的飞车,现在她饿得能吞下一头牛,菲利普倒是没说什么,只是提醒她,吃慢点,小心噎着。
差不多饱了后,她开口说话,“菲利普,你们这里的新闻报道及时吗?”
菲利普喝了一口橙汁,回答她:“温蒂,现在是网络时代,如果加州发生了一件事情,有人传上网,不到几分钟,纽约就能知道。”
叶翩翩看了一眼电视机,还在播着晚间新闻,主持人正在报道一则车祸,菲利普随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嘴里念叨,“上帝,这车被撞得真惨。”
“菲利普,你手机现在可以上网吧?看看有没有最新消息。”
“可以,我查查看。”菲利普以为她问的是刚才这个车祸,于是拿出手机翻看,突然他顿住,若有所悟地看向她,小声说道,“奇怪,没有报道,没有任何关于那个男人的报道,我报警到现在都快大半个小时了,为什么一丁点消息都没有?”
叶翩翩暗忖他还不笨,知道自己的意思,表情严肃地说道:“刚才一进来,电视上就在播新闻,到现在为止,都没播到那个胖子的新闻,从你发现到现在,已经快三个小时,要是黑衣人没有处理卷毛胖子的尸体,那么应该有人发现报警;退一万步讲,你半小时之前打电话报了警,警方动作再慢,这时应该也有消息传来……”
俩人都沉默不语,气氛一下子沉闷起来。
哐当!
餐馆玻璃门被人大力推开,一下子涌进了五六个人,叶翩翩一看,顿觉不妙,进来的六个男人都很高大壮硕,满身肌肉,胳膊上布满纹身,满脸横肉,表情不善,怎么看怎么像一群混混打手。
这伙人是黑衣人的同党吗?
然而他们没有看向叶翩翩这桌,而是径直朝着角落里一个安静用餐脸上有疤的男子走了过去。
菲利普也发现了他们,脸色平静,似是习以为常,看到叶翩翩已经用完,就招呼侍者结账,“我们去隔壁的旅馆借宿一宿,等警察联系我。”
叶翩翩巴不得立即离开,点头同意。
正当他们走到门口,突然“碰”地一声响,叶翩翩条件反射地向声音发源地看去,那群打手弄翻了餐桌,餐桌上的餐具被砸得支离破碎,站在一旁的女侍者被波及,手臂被碎片划伤,流出一大片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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