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国家体育馆很向往么?头发怎么弄成那样的?连水也不烧!电水壶干点着插电,里面没水,你要用它做铁板牛肉么!”
“老婆,我昨晚一夜没睡,这不刚醒么。”冯骏说着,拿起水杯往电水壶里加水。蔡上乐却劈手把水杯夺了下来。
“这杯子是脏的啊,都不冲一下,你当我也是你们乡下养的猪,挑粪的勺子拿来舀水的?!”
“猪哪有你那么好胃口……”冯骏咧嘴一笑,挂上围裙去厨房。“你一饿了就心情不好,我懂。”
是啊,跟猪都比不起。
蔡小乐闷闷坐在沙发上面,低了头。她蠢的,连猪都比不起。
今天上班的时候,看到报纸上刊出了万园公司业务员钟某被告侵占公款一案因为有了新的证据而重新受理的新闻之后,她就一直没正经呼出过一口痛快气来。
看到好友即将扬眉吐气、一扫身上的不平冤屈,她本该高兴的;可是为什么一种掺杂了遗憾与自责的恐惧,满满占据了她的心里?她什么都没做,她本该能做点什么的。可是现在,就连做一点什么的机会,都没有了。
“老婆,吃饭了。”冯骏端着两个热气腾腾的盘子从厨房走出来,蔡小乐望了一眼,眉头皱得更紧了。
“我说我不喜欢吃这什么土豆干。干嘛还弄这个啊?你妈也真的是,带这么多土豆干来招蟑螂么。”
“不是今天没来得及买菜么,这样,明天给你炖肉吃啊。”
“不吃了,烦死了。”蔡小乐筷子往桌面上一丢,人靠在椅背上不知是生谁的气。虽然心里那股气不知道该向谁发,嘴巴却很有方向感。“你已经长得够像土豆干的了,还吃还吃!”
冯骏一抬头,“你怎么知道?我小时候小名就叫土豆。”
蔡小乐捂住耳朵,“土死了!土死了!你都在柏塘工作六年了,怎么就改不掉那一身土气?你看看别的男人都是怎么样的,干嘛不跟人家学学。”
“学什么?”
“学人家吃饭,别人吃饭的时候不会发出声音,哪像你吧唧吧唧没完没了;学人家走路,别人走路的时候带起的风都是爽朗的,哪像你整天驼着腰,你是老头子么,你的牙掉光了么?人家一句话只说几个字,话少才金贵,谁像你一开口就没完没了;学别人……”她喋喋不休,越说语速越快,语气也越强烈,自己正说得痛快,忽被冯骏高声震断。
“是不是还要学别人开公司?最好是进出口公司?你就差说出名字了是不是?”
冯骏腾的一下从桌边站了起来,筷子叮叮当当摔在桌上又蹦到了地面上。他满目阴霾真的发了脾气,蔡小乐从没见他这样过,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冯骏直直望着她半晌,一句话没说,走到门边拎起羽绒服就摔门走了出去。只留下饭桌旁甚至来不及变换姿势的一个姑娘,她怔着怔着,眼泪就流了出来。
看,多好!她最好的朋友已经被她自己放弃了,她的未婚夫也因为受不了她而离家出走了,这个世界多么公平,她本来就不值得谁对她好,都不要理她,谁都不要理她,才好!
钟蕾从监狱里出来的时候正是黄昏,她仰头看到灰蒙蒙的天空,忽然感觉有些陌生。唯一熟悉的是开铁门的场景,一个四十几岁的女干警把大门开了小扇,面无表情看着她走出去。
还有些快,一时不敢接受。就在半个月前她还揣着敢死队员一般从容就义的决心,要在今后这三年的监狱生活里痛苦而顽强地坚持下去、机智勇猛地一一识破蓉姐的诡计,不想仅仅几天案子翻了,仿佛她所失去的一切又都回到了身边,这种感觉太仓促,让人几乎没办法相信幸福就这样又悄然来到眼前。
来到眼前的不仅是幸福,还有一个男人。
她一出大门,便就望见了公路对面的齐家琛,他一个人,站在他的捷豹旁边。还是那样正统的一个人,没有喜出望外、没有兴奋难抑,就只是淡淡地站着,凝重的英俊。也不笑,似乎冷漠,目光却专注,毫不犹豫、明目张胆汇集在她的身上。
钟蕾停下了,直直对上了齐家琛的眼睛;她努力支撑着自己的目光,让它们坦然而无畏,可是心下却咚咚得响、跳得厉害、快要喘不上气来。
她知道她现在能站在这个铁门之外全托了齐家琛的福,她认识他快三年了,可是又好像真正接触过的机会不过两、三次而已。
她曾经不止一次问过自己为什么抓到那个小偷的人会是齐家琛,她也曾经设想过无数次当她见到他的时候会是怎样的情景,感激、委屈、脆弱、激动、甚至含着眼泪直接扑到他怀里……从理论上讲,他那样一个勇往直前到近乎无所不能的男人跟这样的女人才匹配,他应该或者说值得一个女人这样依赖、理应受到这样的崇拜。
可是她,该死的却做不到。
“蕾蕾,上车吧,你郭阿姨做好了饭在家等着我们。”钟天阔从一旁走上来,直接示意钟蕾上车。很显然,他对齐家琛排斥至极,便是连看都没看过公路对面一眼。
但是,意料之中的,他这个自从成年之后从没听过他一句话的女儿,根本连动一下的意思都没有。
“爸,你为什么对他那么反感?是不是有什么事?”钟蕾意识到这一点早在开庭重审的那一天,按照常理,对一个解救自己女儿于牢笼中的大好青年所应该表现出的感激与热情,她的父亲一点也没有。
相反地,在法庭的旁观席上钟天阔坐得离齐家琛要多远有多远。如果他不是她父亲,钟蕾想,他搞不好就连同齐家琛在一个屋子里呼吸都不愿意。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这种感觉。她的父亲,对齐家琛反感至极。
钟天阔侧了头,他的余光扫过公路,却始终不肯抬正眼望过去。
“我上车等你。”说罢,一个人坐进了车里。
就在这一刻,钟蕾完全清醒地认清了自己心底一早就存在的那个朦胧的感觉,她出狱之后的日子,恐怕比从前更加让人不安。这种不安的感觉是如此强烈,连带着奔向他的脚步也忧郁了起来。
纵忧郁,她还是果断而笔直地走了过去,走到齐家琛的面前。
她说谢谢你。
他说不客气。
她说你为什么这么做?
他一笑,说也是运气好举手之劳而已。
她皱了眉头,你别告诉我那个姓张的小偷刚好有一天掉到你家房顶上。
他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笑了却没说话。
她说你的好意从来都不肯告诉别人的是不是。
他闻言,脸上的两个酒窝深成了潭。说,你真是一点也没变。
她说我就是这样的人,改不了。
他说你不用改,很好。
她说我得走了,我爸在车上等着我。
他说好。
两个人似乎都有没说完的话,可是任谁都不知道怎么说。就那样静静站着,默默转身,钟蕾走了四步,很慢;就在她终于下定决心回头的那一瞬间,她听到身后也传来的齐家琛的声音。两个人都笑了。
他说怎么了?
她说你先说。
他说没什么,就是想告诉你我回头再打电话给你。你呢?
她说也没什么,就是想说我的手机号码还是原来那一个。
这一刻,光芒万丈。冬日里的斜阳,将桔红色的温柔光芒遍洒大地,洒在他和她的脸上,是爽朗而会心的微笑。
第45章 不够发红包
心怀爱意,就连等待都变得那样美好!
钟蕾终于接到了齐家琛的电话。没有寒暄,没有问候,他第一句便问她“在干嘛”,那样自然、那样坦白、好似二人相识已久,理所应当的平常,她默默地笑了。
“下周四有时间吗?晚上请你吃饭。”
许是前一句那平常的问候瞬时拉近了两人的距离,许是他的语气太过轻松随意,钟蕾近乎毫无思索便应了一句“好”。
之后似乎听见对方在电话那头悄然轻笑,却又依稀是幻听,钟蕾心下生疑。
放下电话后找来日历,当看到那个周四上面写的数字时,她嘴角的笑凝固了——2月14日。
这才想到刚刚电话里的别有心机,他问完那一句之后只是静静等在一端,安静得听到他的呼吸。别的话,他一句都没肯多说。
钟蕾忽然觉得有点闹心,这日子选得,真是……
就像商务谈判里,高手的真正意图永远让你不敢肯定却又不禁揣测一样,一朝出招又让你始料不及。这个男人,真正有型有款有风格。钟律师觉得站在奸商的对面,自己还是弱了!
在后悔和犹豫之间徘徊,刚刚就该先勘查清楚再答应,或者现在打个电话过去问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柔暖的春风,时候到了,自然而然地就会拂上你的眉梢。
钟蕾望着镜子里纠结之中挑眉含笑的那个陌生的自己,默默摇了摇头;什么意思又有什么重要?最重要她清楚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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