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赐萌夫 (清潭)

方明叹道：“也只能如此了！”

在双方把太原城闹得鸡飞狗跳时，钱多多却已经到了雁门关。

和朱雀共骑一马，接连赶了几个时辰的路，方才到达距离太原府不足四百里的代州，再往北不远便是雁门关，钱多多一下马，便俯身一阵呕吐。

再看和玄武共乘一骑的丫鬟若兰，也吐得稀里哗啦，脸色白的吓人。

毕竟这是她们主仆第一次骑马，朱雀适时地递上一个水袋。钱多多先喝一口漱漱口，才仰起头连喝了几口，缓解胸口的不适。

丫鬟若兰可怜兮兮地望着玄武，玄武这个不解风情、不懂体贴为何物的家伙，瞪了朱雀一眼，牵着马儿走进了代州的一间民居。

代州，背靠五台山，南连太原府北接雁门关，东临太行山脉西连沙漠，虽是一个小县城，地理位置却十分特殊。当年杨业在此地驻守，一守便是十六年，期间辽军多次犯境从未越过雷池半步，后来杨业受监军王侁迫害而身死。这里有一座古老的钟鼓楼，上面悬挂着“威震三关”、“声闻四达”两块巨大题匾，传说便是纪念杨家将不朽功勋的。

这间民居乃两进院，空置已久。

高大的门楼，与庭院相连，前后院之间还有一个较小的门楼，俗称二门楼。庭院里有几间砖木结构的房子，配以花格木窗，在一片翠竹的点缀下，颇有一番情趣。

当然，远不及査府气势磅礴，也不及漪澜小筑的雅致清幽，更比不上太原府后院的严谨宽敞，这里只是一间普通民居。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钱多多边打量着边问。

“等公子来与我们会合！”朱雀回答。

“你们这么匆忙把我带走，是不是又出了什么事？”

“属下不知！”

钱多多哑然，若兰在一旁苦着一张脸道：“姐姐！这里好像很久没人住了，什么都没有，到处都是灰尘，真的要住这里吗？”

“等会我去市集，把缺的东西买回来！”玄武接话，一想又道：“不！朱雀你去买！”

朱雀自然知道他是故意隔离自己，沉着脸转身往外走，刚走出几步却又转了回来，一手摊在玄武面前。

“干嘛？”

“没银子！”

玄武翻了个白眼，在自己身上摸了摸，掏出一个钱袋随手抛了过去，朱雀接住，转身走了。

钱多多看着玄武，轻斥：“多此一举！”

玄武吓得差点跳起来，颤声问道：“小、小姐！你、你都知道了？”

钱多多道：“本来不知道，只是这两****总在我眼前做无用之功，我想不知道也难。”

玄武怪叫：“无用之功？我若不做这些无用之功，万一被公子发现了那还得了？”

“那又如何？”钱多多不以为意道：“第一，我与你们公子既无夫妻之名，也无夫妻之实；第二，我的婚事，我自己做主；第三，情之一事，往往你越阻止，它越来势汹汹，不如顺其自然。等他想通了、看开了，他自然会放弃。你这般作为虽是为他好，可是结果呢？他可曾听你的？”

玄武沉默了，小丫鬟若兰听了半天，眨巴着眼睛问：“姐姐！你们在说什么？”

“关你什么事？走开！”玄武不悦地吼了一句。如兰立时红了眼圈，委屈道：“姐姐！你看他又欺负我。”

钱多多安慰道：“这人得了狂犬症，不用理他！我们去收拾房间。”

钱多多拉着若兰走，小丫鬟好奇道：“什么是狂犬症？”

“狂犬症就是一个人得了一种突发的病症，会像疯狗一样到处乱咬人，被咬的人还会被传染。”

“啊？那那那，我会不会被传染呀？”

钱多多憋着笑道：“你不会！他不是没咬到吗？”

“还好还好！”小丫鬟拍着胸脯松了口气，转而又紧张道：“姐姐以后也要躲着点才行，千万别被他咬到！”

“嗯，嗯！”

钱多多点头，憋笑几乎憋出内伤。在二人身后，听到这番话的玄武，脸色黑的不能再黑。

朱雀和玄武原本以为査瑜很快就能赶来，就算耽搁也不会太久，不料他们四个人一连等了五六日却还不见査瑜的人影。

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早在他们来此的当日夜里，査瑜便已回了京城。

方明把太原府差点反过来，也没能找到钱多多的下落，沿着査瑜等人离去的方向却越追离钱多多越远。

方明哪里知道，钱多多就在代州一间民居里，偏偏他毫不知情。

等方明无功而返，査瑜也只传了个信给朱雀玄武，人根本没露面，只让青龙把査旻和那十六人安置在了代州军营中，随着士兵每日一起操练。

钱多多是个随遇而安的主，到哪都能给自己找到事情做，每天忙忙碌碌地在纸上写着朱雀玄武看不懂的文字，闲暇时便会交小丫鬟若兰认字识数，日子倒也平静。

却不知因她的突然离去，金府险遭灭门之祸。这事还要从数日前说起。

当日方明搜查太原府，无果，恼怒之余派人细查那前去给他送信的人，结果一查下来居然查到了太原首富金裕的府上。

这也怪金裕当初大意，钱多多让他把自己的行踪透露出去，他便随意在大街上找了一个人。此人是太原城内的一个小混混，被小武找到后一顿毒打便招出了金裕，方明等人顺藤摸瓜便找上了金府。

金裕若不与方明和小武见面，一切便都相安无事，偏偏他二人知道此人正是采花贼！

新仇旧怨一起算！

金裕轻功不弱，身手却不如小武。再说金府富甲一方，那小混混早有所闻垂涎已久，这次逮着机会趁机将金府洗劫一空，逃之夭夭。

等方明等人走后，金裕站在院中，望着被洗劫一空的府邸一阵失落，几个姬妾也大都蓬头垢面地在一旁哭泣，只有三个女子安静地站在他身后。

金裕忽然一阵大笑，渐渐那笑容变得苦涩，扬天一声长叹：“时也！命也！”

“金爷……”

三女欲劝，却不知该说什么。

金裕道：“随我来！”

书房内，金裕从暗格中取出一个盒子，露出里面一锭锭黄金。几名姬妾一见立时眼中露出贪婪之色，没想到那么多官兵搜刮之下，府里居然还藏有为数不少的黄金。

金裕看在眼里，道：“你们几个分了吧！你们也跟了我这么久，拿着这些金子都走吧！”

闻言，几名姬妾忙上前一阵争抢，各自拿了一锭金子走了。金夫人是最后一个，她还回头看了一眼，见金裕冷冷地看着，顿时低着头转身走了。

由始至终，三女也只是冷眼旁观。

“你们三个怎么不走？”金裕微感诧异。

“金爷！我们不是你的姬妾！”青梅答。

映雪也道：“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这样的事奴婢几个见得还少吗？我们不会走的。”

暗香只说了一句：“小姐还在！”

253.第253章 金府之祸

一句话顿时让金裕眼中多了几分神彩，他笑了笑道：“是啊！她还在！幸好、幸好……”

三女对视一眼，沉默不语。

“对了！册子没有遗失吧？”金裕忽然问。

青梅摇了摇头，转身出去了一趟，也不知从哪里翻出那几本搜集来的情报册子，笑着放在了金裕面前。

“你藏哪了？”

“茅厕！”

噗嗤！映雪和暗香齐齐忍俊不禁，藏在那个地方，难怪没遗失。谁会想到这么重要的东西会放在那种臭哄哄的地方。

金裕嫌弃地掩鼻，道：“还是你收着吧！飞鸿阁的事抓紧时间去办。她既然想要一个‘但凡有风吹草动便能第一时间知悉’的什么网，按她的吩咐去做就是。”

“是！金爷！小姐对飞鸿阁的人选要求不高，只要能给我们提供可靠的消息，我们可以付给相应的酬劳，人选不是问题，消息来源也不是问题，只是钱财方面……”

说到这个问题，青梅有些为难。

金裕望着盒子里仅剩的那两锭金子，也是苦笑：“只剩下这么点，能管什么用？账目上一时半刻凑不出现银来，飞鸿阁的事又延误不得。若是我们早有防备，何至于落得如此下场？我想想办法。”

“金爷！这个……”

映雪刚将一枚铜钱亮出来，金裕猛地瞪大了眼睛，一把抓住她的皓腕，急问：“哪来的？”

“小、小姐给的呀！”映雪吓了一跳。

“哈哈哈……真是天不亡我！天不亡我啊！”金裕大笑起来，捏起那枚铜钱，觉得这真是天下最好的宝贝，谁拿十万两黄金来，他也不会换的。

金爷是不是疯了？三女面面相觑。

笑了好半天，金裕才察觉自己状似癫狂，干咳了一声，亮着手中的铜钱道：“知道这是什么吗？”

三女齐齐脸色一黑，这不就是一枚旧铜钱吗？

金裕笑道：“这可不是普通的铜钱！身为大清子民，你们总该知道‘泰兴钱庄’、‘汇宝钱庄’，都由官方经营。民间也有私人经营的钱庄，其中有一家‘永安钱庄’听说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