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哭,尤其是这样干净清澈的眼睛,当着我的面噙满泪水,实在让人很难受,简直比自己受了委屈还难受。心里轻轻一抽,不自主的就疼起来。骨子里那点母性一下子激发出来,恨不得赶紧搂住他,让他别哭。
我不知道自己哪句话造成了这么大的影响,不由得有点儿慌。可事情已经到了这里,就算是忍不住想安慰他,想问问他到底怎么了,也只能强忍住。稍微侧过一点脸,不去看他的眼睛,这才觉得没那么难受,但刚才准备好的狠话,却说不出口了。
我俩就这样沉默的对峙着,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拿过我的包,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然后说:“你留不留我的号码都行,反正你的电话我留着了。如果有缘,我们肯定会再见的,到时候,你别一心想着拒绝我就行。”
包被塞在手里,肩膀被他搂住,我安静地待在他臂弯,有点不敢说话,害怕再来一句不对劲的,惹毛了这个内心脆弱敏感的小伙。万一他再哭一次,我可能就忍不住要拥抱他了。
在出租车里,许岩把自己的外套垫在椅子上,才让我坐下。这些细小的动作,更加让我感叹往日糊涂,一时的冲动下结了婚,才会造成这么大的失败,成了一辈子的污点。别说是我,就算是志玲姐姐,如果结婚了又离异,她在宅男们心中的女神地位,肯定也会一落千丈吧。对于女人来说,离异两个字,无疑是有致命杀伤力的。
在距离陶安家还有几百米的十字路口,我让师傅停车了。为了避免许岩固执的寻找,在路口下车还是最明智的。
瞬间心动,很有可能日久情更深。万一相爱了,就算他不介意,他家里肯定不会同意,那时候才是真的麻烦。我已经够狼狈的了,没力气再应付这些事情,趁早选择梳理清楚比较好吧。
☆、(五十)试试夙夜
没有告诉他名字,也没有存他的电话,我甚至把他的号码拉进了黑名单。我打定主意了再也不联系他,绝对不。
三周前的那次相亲,让我彻底放弃了任何相亲的冲动。
想想自己也真是傻,就算遇到了还不错的对象,然后结婚了又怎么样呢?婚姻这座围城,我在里面折磨的还不够吗?作为女人,在一个家庭里面,需要挣钱养活自己,做饭洗衣服,生孩子带孩子,还要照顾公公婆婆,也就是说成为别人老婆之后,不但没有享福,责任还变多了。
这还是嫁给普通老公的结果,如果嫁给渣男,那就更惨了。
就像我,辛辛苦苦做这一切,还得被别的女人笑话、侮辱,被自己的老公说有病。想当初朱仁锋也没现在这么禽兽,最后还不是让我恨得牙痒痒,让我落了现在的下场。而他呢,竟然和冉梦琳迅速地在一起,过起了没羞没臊的幸福生活。
说到底,凄惨的只有我。
虽然目前看起来许岩是挺好的,但我不能确定以后他会怎么样。
从上次陵园偶遇之后的一时冲动中冷静下来,我还是觉得不结婚比较好。显摆婚姻是一时的痛快,再遇到不顺心,伤痛的还是自己。何必呢?
我反倒羡慕起陶安了,一直是心如止水的样子,全副心思都在制香里。
她除了自己那点儿爱好之外,什么也不做,养得一双素手纤细又修长,因为长期接触的都是天然芬芳的东西,整个人都香香美美,透着清灵的仙气儿。逆光看过去,她脸上细弱的绒毛发出温润如玉的光芒,真觉得这妖女不像世间的凡人。
陶安发现了我的眼光,扬着唇线笑了笑,嘴角旋出一个小小的梨涡。她转回头不看我,摇了摇手里的小瓶子,说:“你不是喜欢夙夜吗,晚上就给你试试,免得总跟馋猫似得,眼睛放绿光的惦记。”
“真的?”我欢喜地惊呼一声,狗腿地凑到她身边,说:“你真舍得把夙夜给我用用?”
“再好的东西,还不是给别人用的,总是存着有什么意思呢?”她眼睛微微眯着,神采里含着一些我看不懂的情绪,像是有话要说,却最终没有说出来,只选择了缄默。陶安把制好的香水倒进瓶子封起来,端着瓶瓶罐罐进去储藏室了。
临进去的时候,又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还是欲言又止。
她的眼神让我觉得心里毛毛的,说不出的奇怪,但又找不到问题在哪里。不过,想想马上就能试试夙夜了,还是很激动的。上次那个老富婆出了那么大的价钱,陶安都没舍得卖,更加让我非常好奇,很想试试神秘香水的味道。
我正在期待着夙夜出现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是苏秀娟打来的。
“喂,这么晚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白小丽,你他妈给我滚过来!”熟悉的洪亮声音,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我知道你把钱给苏秀娟了,这老女人现在不肯承认,你要不要过来劝劝她。让她趁早拿出来,免得发生什么不愉快!”
☆、(五十一)不跟你瞎闹兔子,咱俩的账清了
陶安车速真的无极限,一次比一次快。
就在我以为已经见识过极速之后,她又给我展示了更迅猛的飞驰。一路上红灯闯了不知多少个,四十分钟的路程,十分钟就到了,并且平稳地停在了苏秀娟家门口,当然,也是我曾经的家。
从外面看起来,一切如常,但是我知道里面肯定已经闹得人仰马翻了。刚才的电话里不光有朱仁锋的声音,还有冉梦琳,他俩在这么晚的时候去找苏秀娟,肯定没有好事。
门是虚掩着的,轻轻一推就开了。朱仁锋坐在沙发上抽烟,一脸的不耐烦,而更令我惊讶的是,冉梦琳也在抽烟,甚至比朱仁锋抽的还起劲。
苏秀娟缩成一团,窝在两节沙发之间的空隙里,见我进来,赶紧站起身走过来,伏在我耳边小声说:“我没给他,贴身放着呢。”
她的头发乱得不像样,明显是撕扯之后的痕迹,衣服扣子也缺几颗。这让我觉得非常生气,将苏秀娟安顿在沙发上,示意她冷静一点。然后就箭步跨了出去,对着朱仁锋的脸,啪啪甩了几个耳光。
他一时反应不过来,被几个耳光下去,抽的半边脸都肿了。
冉梦琳反应很快,她把我推开,一副泼妇骂街的样子,说:“你干什么呀,一上来就打人,是不是有病啊。现在你们离婚了,他跟你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你凭什么打他!”
我顺手在她脸上也是一巴掌,然后才开口,“你是什么东西,还敢来我家大喊大叫,你他妈是什么东西!”
打完了冉梦琳,转身指着朱仁锋说:“你还是不是人啊,就算我们离婚了,苏秀娟好歹也是你的长辈,你怎么能对她动手,就不怕遭报应吗?你们现在立马滚出去,再也别让我看见你们,否则我立马报警。”
他活动了一下脸颊,然后说:“这破地方,我还不稀罕来呢。要不是为了我的钱,你就是八抬轿子去请我,劳资也不会上你这个门。废话少说,让这个老女人把钱给我,咱们各走各的路。大家都少点麻烦,我和琳琳也不想跟你多纠缠。”
“什么钱啊就是你的,离婚协议里明明白白写着,那是共同买房的补偿款,是你补偿给我的。”
他嘬了一口烟屁股,依依不舍地丢在地上,说:“你就给不给吧。给钱,我们好聚好散,不给,那就好好说道说道。反正我有大把的时间,大不了晚上不睡呗。在不行,我就天天来找苏阿姨聊天吧,二十万,不比上班强嘛,对吧?”
现在的我,真是气的头顶生烟了。面对这个无赖,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顺手拿起茶几下面的鸡毛掸子,对着他就劈头盖脸的打了过去。
不料朱仁锋并没任我发挥,而是一把夺过了鸡毛掸子,使劲掰成两段扔在地上。
他打了个哈欠,说:“我不是来跟你瞎闹的。劳资时间虽然多,但耐心有限,时间不早了,赶紧交出来,咱们都能安生。你绝情和我离婚,咱俩也就没什么情分了。你要是把我逼急了,劳资可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赶紧把钱拿出来,不然我就让你真的见识见识。”
鸡毛掸子飞出好多大大小小的毛,和我一起落在地上。
☆、(五十二)有种别跑
无论女人多么孔武有力,都是打不过男人的,尤其当男人真心想要打女人的时候。
朱仁锋178cm的身高,当然不是虚有其表,对付我这样的女人,完全可以一个打四个,或者更多。在他使劲夺走鸡毛掸子的时候,我被狠狠摔在地上,后背撞在茶几上,疼得要命。我听到骨头发出咔嚓一声,肯定伤得不轻。
苏秀娟扑过来抱住我,哭着说:“小丽,小丽你没事吧。要不,我们把钱给他,让他滚!”
冉梦琳轻蔑地看着地上的我们,说:“还以为自己是谁呢,别人不给你脸,你就什么都不是。要不是他一直让着你,就你那破脾气,早被打多少回了。”
朱仁锋搂着冉梦琳,假惺惺地瞪了一眼,说:“琳琳,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他制止了冉梦琳之后,在我面前蹲下来,说:“别闹了,咱们夫妻一场,好聚好散不行吗?不就是二十万嘛,你何必为了这点钱挨顿打呢。趁早交出来,咱们以后还是朋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