骜政下了逐客令。
玉麒麟还想说什么,可是,话即然都说到这份儿上,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与珍珠这辈子奈何情深,只恨缘浅,原本以为过了么多年,她的心会慢慢地移到他这儿来,没想,许多事早就多年前就已注定。
他爱了那那么多年,也囚禁了她那么多年,却发现原来是一个无法弥补的错误。
叹了一口气,玉麒麟转身离去……
两天后,骜政出院,他去了樱诺的墓地,那一处长满鸢尾花的矮坡之处,樱诺离去,在他晕睡的日子里,他的奶奶骜老夫人急切地将她下葬,把她葬到了这儿。
这一处有花,有水,有树,要蓝天,白云陪伴的地方。
一簇簇的白色鸢尾花在风中摇曳,漂亮多姿!在风和日丽的日子里尽情绽放!
白色的花瓣,每一片花瓣上纤长的黄色经线,为鸢尾花增添了绝世魅或人心的美!
墓碑上刻着一行行云如流水的字迹——谷樱诺之墓!
眸光落定在墓碑上,慢慢地蹲了下来,干燥粗厉的指腹从楷书字体上划过……
他没想到,她们最后的见面居然是在一场盛怒的争吵后,而她永远地离开了他,离开了这个世界。
樱诺,他喉头哽咽,骜政,你说,你是爱我多一些,还是爱薛曼桢多一点,骜政,你是爱薛曼桢多一些吧。
我的家人面对苦难时,你做了什么?
而她的娘家人你却把他们当宝一样捧着。
“我与她那一夜,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发生的,樱诺,我错了,请你原谅我,下一次,我再也不会了。”
不论他如何乞求,最后却未得到樱诺的原谅,甚至于,让他们天人启隔,此生再难相见,等他醒过来,面对是一块冰冷的墓碑。
她生于一片樱花盛开的林子里,所以,她的名字叫樱花,樱花下的承诺,那是他父亲赐的名。
他做梦也不会想到,生命是如此脆弱。
在他刚觉醒到自己的错了时,她已经永远地离开了他,樱诺,对不起,我错了,如果能够重来,他会用生命去乞求那段时间,就算他失去生命,也不会去碰薛曼桢。
也许,正是因为薛曼桢与他的关系,让她彻底心灰意冷,而他不能原谅自己的是,他与她最后的相处,居然是绝烈的争吵,抬头,望向湛蓝深远的天空,天空中浮云朵朵,如果有来世,你也不愿意遇见我了吧,樱诺。
樱诺走后,他几乎是虐待自己地生活,心已经随着女人的离开而死亡,活着,如行尸走肉。
他原谅了母亲傅珍珠,然而,玉麒麟却在出差去国外时飞机失事而亡,转眼间,又一条生命消失了。
他的亲生母亲傅珍珠在一个月后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临死前,她紧紧地握着他的手,含泪倾诉:“妈妈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你与煌儿,你恨也好,怨也罢,对于你的父亲,我从来没有爱过,如果当年我胆子大些,可能也没有今日的种种悲剧,政儿,你与煌儿是妈心底这辈子最深的痛,我给了你们生命,却未能经历你们的成长,未能与你们生活在一起,如果能够自己重新来过,我绝对不会弃你们于不顾。”
亲生儿子当她是陌生的痛苦,她经历一世就已足够。
“玉麒麟是一个好男人,至始至终,他从未强迫过我,我辜负了他,如今,他不再了,我也不想再活下去,政儿,我要去那边找他了……”
这是母亲傅珍珠临死前对他说的话。
不是遗言,却是她对玉麒麟最终的表白,玉麒麟守了她一辈子,她却从不曾回报,母亲是爱麒麟的,在世时,她一直活在痛苦自责中,觉得当年不应该抛弃他们兄弟俩,玉麒麟不再了,她才惊觉,原来,她对他的感情已经那么深了,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爱上玉麒麟的,也许是多年以前那惊鸿一瞥,或许是她痛苦悲伤时,他一直默默地呆在她身边,陪着她一起伤,一起痛,又或者说,平淡温馨的交谈,她懂玉麒麟,然而,玉麒麟更懂她,如果不是真心爱一个女人,能够为了她一辈子不婚娶,只为了能守住她的身,与她进行这一段有名无实的婚姻,长达整整十几个年头。
为了与她结婚,他甚至多年来不与家人来往,最多是在逢年过节写几封家信,报一下平安。
他到底为她付出了多少?
为了她,他到底忍受了哪些屈侮?
傅珍珠的心不是铁做的,玉麒麟的离开给了她沉痛的打击,郁郁寡欢后,她死在了玉家。
相爱的两个人,有一个死了,另一个岂还能活在人世?
正如他一样,活着也只不过是一个躯壳,把母亲安葬后,他只身去了京都,从此,再没回Z市一趟。
他帮助了谷芬芳东山在起,甚至一手提拔了樱诺的那两个舅舅,包括,张东庆与张土豪,凡是与樱诺有一点关系的,他全都伸以援手,只为了樱诺临死前那一句:“待她的娘家人,你都那么好,唯独对谷家……”
他相信,樱诺看得到他的真心。
而薛家人他好久不见了,薛曼桢来找过自己几趟,全都方冀挡在了门外,他恨薛曼桢,如果不是薛曼桢,他相信樱诺不会出事而离开他,更不会带走他们的孩子。
四年后!
京都军区,宽敞明亮的办公室,落地窗前摆放着一盆漂亮的白色鸢尾花!
坐在藤椅上的男人正俯首认真翻看案卷!
大红漆木桌子上摆着一盘蚊香,微卷的纹香烟雾一圈一圈从他紧拧的眉宇间绕过。
“参谋长,外面有人找。”
“谁?”
他头也不抬地问。
“薛……小姐。”
“不见,让她走吧。”
“好。”方冀知道他与薛曼桢的关系,不敢说什么,只得掩门而去。
黄昏时分,夕阳西沉时,他合上了案卷,揉了揉太阳穴,拿了外套穿上走出了装潢气派的办公室。
他刚走出大门,一抹淡黄色身影闪到他面前。
“骜政。”
纤长的眉宇中间拧出一个‘川’字。
“有事?”
语气比冬天飘降的雪花还要冷。
“骜政,我给你发那么多短信,为什么一条都没回?”
骜政看也不看她一眼,拔开她身体,径自走进了车厢,对前面的方冀说了两字:“开车。”
没想女人却在他快要关上门的前一刻,飞快地钻入车厢,坐在了他的旁边。
“下去。”
极薄的唇紧抿,冷峻的面孔如一座千年不化的冰山。
“骜政,我知道你不想见我,可是,我真的找不到人……帮我忙了……我妈疯病又犯了……昨天晚上,她又拿刀砍我了,还把我脖子都伤了,你看。”
薛曼桢一脸委屈,雪白的脖子处果然有一道淡淡的红痕。
梁佩华患有间歇性神经病,他一直都知道,只是,那又关他什么事。
“薛小姐,你妈有病,就应该让她进医院,你跑我这儿来做什么?”
“骜政,好歹,我们也曾是……”露水夫妻几个字薛曼桢说不出口,她临时改成了:“曾是恋人。”
“好歹,我们也经历了无忧无虑的童年成长,骜政,你当真这么绝情么?”
四年前,为了拴住他的心,她把孩子都打掉了,甚至无法再生育,她为他过得那么惨,她一直希冀着他能回Z市看望她,没想,她苦苦等待了四年,如果她不找来,他是铁了心今生再不会回Z市。
这场三角恋角逐,不用说,她输给了谷樱诺,输给了一个死人。
“别再给我提从前了。”
“更不要给我提童年,薛曼桢,那时候,那么小,都是过家家的话,时至今日,我们都长大了,许多事都变了。”
“变的人是你,不是我。”
看着她气鼓鼓的腮帮子,骜政四年来第一次正视着她,她似乎瘦了,脸色也没从前好了,看得出来,这四年来,她过得并不好。
“曼桢,忘了我吧,好好找一个男人嫁了。”
“为了你,我不能再生育,已经没有男人愿意要我了,骜政。”
无可厚非,薛曼桢是可怜的,可是,这份可怜是她自己造成。
“为了我?”
骜政不愿背负着这样的罪名。
“当真是为了我吗?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当年,是你自己摔下楼梯嫁祸给樱诺的,她什么也没做,你不能再生育,是你自己绺由自取。”
薛曼桢的脸更白了,白到没有一丝的血色,她没想到骜政最后还是知道了真相。
她没有辩驳,只是悲愤地喊:“骜政,我这样做,都是因为你啊。”
为了得到他,为了与他走进婚姻的殿堂,所以,她选择做一个坏女人,利用了自己的孩子想逼骜政抛弃谷樱诺,没想她用力过大,撞到了栏杆上,当时大出血,唯有摘掉子宫才能保住性命。
她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没有扳倒谷樱诺,却反而自己陷进了生不如死的日子里。
“以前的一切,我不想再追究了,曼桢,辜负你,我抱歉,忘了我吧,去追寻属于自己的幸福。”
“幸福?”
薛曼桢咀嚼着这两个字,落寞淡然地笑开。
她薛曼桢这辈子可还有幸福可言。
“我知道你并不是对我毫无感觉,如果你没感觉,绝不可能与发生关系,只是,骜政,她已经死了,你还在期待什么?期待某一天,她突然出现在你的生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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