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同学说过,就是放暑假了李晓虹才来的,就是咱们县里那个李志军的女儿李晓虹,她现在正在乡初中里。”
李志军是县里率先下海经商致富的人,没听过他的人还真不多。刘根山一家人心里正在忐忑,还不知道刘根山的腿会是什么情景,现在杜如蒿愿意去找人救助,不管如何他们也愿意等一会儿,看看结果如何。如果能得李晓虹帮助就更好了,有个了解情况的人去医院,他们要少费许多的心。就是人家不乐意,这么近的距离,也耽误不了几分钟。
本来就天热,刘根山又疼得厉害,不过他也硬气,只实在受不了时才哼哼几声,可头上疼得汗不断向下流。就这样,他还对儿子吩咐,“不管你如蒿姐找到或是找不到人帮助,她这份心,我们都应该记得。”
三轮车已开过乡初中的路口一点儿了,马长坡在努力向后倒车。看路口离校门口也不过只有五十米,杜如蒿等不及,直接跳下车就向前跑去。
王芳扶着刘根山,吩咐儿子,“你也跟着一起过去,好好求求人家!”
杜如蒿原来从乡初中这里毕业升入县城高中,知道学校西边是老师的住处,如果李晓虹还在这里,在学校西边的可能比较大。她进校门后向西没跑多远,就看到一行人从前面过来,中间的那个正是李晓虹。
杜如蒿稍松了口气,人在这里就好了。她还是几年后偶然见过李晓虹一面,认得她。这时候的李晓虹更年轻,但那股沉稳的气度已然呈现。她身边一俊逸男子正一脸深情地看着她,另一边正是学校的李校长。
☆、第4章 救人
看到李晓虹,杜如蒿在脑子里想了一下要说的话,上前一步,先问候了李校长,才迟疑道:“您是李晓虹李姐姐吗?”
李晓虹停下脚步,看向面前这个气喘吁吁的女孩。她细眉细眼,穿着一件淡蓝色短袖t恤,九分牛仔裤,头发蓬乱着,脸色因跑步而显得发红,声音却温柔而沉静。
她确定自己没见过这个女孩,疑惑地问:“你怎么称呼?”
俊逸男子孙扬警惕地上前一步,站在李晓虹略前面些,却又不致挡住她的视线。这是一个有些保护性的动作,却不是太明显。旁边另一名年纪相仿的男子似笑非笑看了孙扬一眼,眉毛挑动了一下。
“哦,她是杜如蒿,原来是咱们东山初中的,和她哥哥一样,成绩都非常好,去年考到了县一高。”李校长介绍道。
“哦,那你认识李晓路吗?”
李晓路?杜如蒿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这个名字,哦,是李晓虹的妹妹,和自己一个年级,但不一个班。
“认识,我们一个年级。”说完,杜如蒿向李晓虹鞠了一躬道:“李姐姐,我知道很冒昧,但我叔叔摔断了腿,伤得很厉害,能不能求您给指点一下找个好医生?”
刘根山的儿子刘金水这时也赶到了,也跟着鞠了一躬,“求求您了!”
杜如蒿一脸的焦急与恳求,李晓虹想到母亲曾经小产躺在地上时自己的心情。一时她感同身受,心里一软点了点头。
李晓虹已做出决定,孙扬自然不会反对自己所爱的人,而另外孙扬的表哥严格知无可无不可,问清受伤的人在哪里之后,他们当即和李校长辞别。
孙扬开着汽车疾驰而出,很快到了三轮车旁。
问过刘根山的情况,李晓虹知道三轮车根本没有防震措施,速度又慢,就让他们把刘根山抬到了自己的汽车上,根山老婆王芳跟他们一起先走,其他要去医院的人坐三轮车跟在后面。
杜如蒿他们赶到的时候,刘根山已经送进急救室了。看着急救室外闪烁的红灯,她这才松了口气。她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一点儿没耽误请了李晓虹帮忙把刘根山送进了医院,他应该不会和自己爸爸前世一样吧?放松下来杜如蒿这才发现,她的手一直紧攥着,指甲都把手心刺得生疼。
看到三个人还没走,她拉着刘金水走过去给三人又鞠了一躬。对李晓虹来说这可能是举手之劳,但对于自己这些没门路的人却是大恩。
李晓虹对这个女孩很有好感,能考上一高说明她聪明,爱护叔叔证明她有情义,不管她是从什么途径知道自己在东山乡初中,敢于去找不认识的自己求助则表明她很有勇气。这几条中拥有一样在众人中已是出众,这几样品质集中在一人身上人则算是难得。并且,她说话柔声细语,正是李晓虹自己缺少的,让她更多了几分心喜
她看杜如蒿头发还乱蓬蓬的,还以为是跑着帮忙弄乱了,顺手把她绑头发的皮筋抽了下来,准备给她梳梳头发。却不料杜如蒿“嘶”了一声,手捂了下头。她顺着杜如蒿捂的地方一摸,摸到一个大包,惊异地问:“你头上怎么这么大一个包?”
“我不小心摔了一跤,现在没事了。”杜如蒿又摸了下脑袋,头发也不再扎了,就顺着散乱开来。从重生醒来到现在,一分钟她都没敢耽误,别说头发了,连她自己的伤,都没怎么注意。现在闲下来,就觉得磕着的地方霍霍地疼得厉害。可自己既然会走能跑,应该也没什么大事。反正前世她后来也没什么问题。
李晓虹眼光复杂地看着她,这个女孩小小年纪,可真能吃苦。她本来对杜如蒿就很有好感,现在看她这样,怜惜之情大发,拍拍杜如蒿的肩膀,“那也不能放着不管,脑袋上的伤可不敢小视,既然来医院了,还是查一下的好。”众人都点头称是。
杜如蒿看李晓虹这么说,心里觉得暖融融。这真是自己生命中的贵人。心想自己现在没本事,将来有机会了一定要好好感谢她一番。
她跟着李晓虹去做了脑部ct,万幸医生说没有淤血,回头用温水热敷就好,但吩咐不要做剧烈活动。
回来后严格知悄声问:“晓虹,你们乡里的姑娘都这么皮实吗?”他实在是好奇,他周围的女孩,连手上被划破个指甲长的伤口都要哭哭啼啼,哪见过像杜如蒿这样的。
并且,他还听那些村里的人说了,杜如蒿跟伤员只是一个村的,并没有直接亲缘关系。杜如蒿还提议给受伤的那人腿上上了木板固定,又跟着一路来到医院,头上顶着大包,却连句疼都没说一句。
想到自己母亲,父亲阑尾炎住院她都嫌脏,扶着父亲上个厕所还要戴着医用手套。而这个叫杜如蒿的小姑娘,为了救村里的人连自己头上有个大包都不顾得,他不禁叹了口气。难道乡里的人就淳朴成这样?救个同村的人都这么卖力,如果是她自己的家人,她还不得把命拼上?
却听李晓虹笑着说:“乡里人虽然淳朴,也不是都这样的,现在生活好了,更多小孩也是被父母宠得不知天高地厚。生在农村,有的连蒜苗和葱都分不清。别想着他们帮忙了,不帮倒忙就不错了。”
严格知点点头,看来,这个小女孩也是个特例。他生活的圈子,见多了尔虞我诈,为了利益至亲翻脸,这样待人至诚的人实在是太少遇上了。想到这里,严格知又看了杜如蒿一眼。
杜如蒿却没注意到他的视线,她的注意力都在急救室那里。说来她虽然在不妨碍自己的前提下,也愿意对人伸出援手,但并不是个无底线的圣母。如果不是刘根水的情况特殊,牵涉到她对未来的设想,她也不会这样尽心尽力。
送别了和自己打过招呼就要走的李晓虹三人,杜如蒿和村人一起站着等急救结果。
良久,急救室的门开了,一辆手术床推了出来。众人都围了上去。“医生,手术咋样?”
“先别挤,家属跟个人和护士去病房,留一个管事的在这里听吩咐。”杜如蒿拉了要扑过去看刘根山的王芳一下,她才慌忙留下。
杜如蒿手紧攥着衣角,把衣角都揉得团成了一团,心都要提到嗓子眼儿。是他能治好,以后自己家的不幸远离而去,还是命运不可逆转,自己再努力也没用?是非成败,就看下一刻医生怎么说了。
医生摘了口罩,和颜悦色地说:“病人其他都没问题,你们来得及时,当时的救助措施也很到位,这才能保住他的腿。现在他双腿已接好,以后正常的行走还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杜如蒿的心,就像被扔上高空的沙包,高高抛起又重重落下。没问题了,她已改变了爸爸的命运,那将来家庭的命运不也一样可以改变吗?
欣喜不已,她情不自禁地说:“医生,谢谢您,您真是个大好人!”王芳也跟着满口地感谢。
方主任看着他们真诚的感谢,这才心里有些平顺。他好不容易休个假,又被人叫来做手术,本来是有一点不痛快的。但领导发话,他也不好说什么。还怕遇上那些不讲理的家属,非得让他保障恢复得跟正常人一样。说老实话,能保住腿就是万幸,让病人跟正常人一样,那根本是不可能的。现在家属的感谢也让他的芥蒂没了。
想了想,他说:“你要要感谢也得感谢送你们来的人,我正在休假,被叫来做了这个手术。说句自傲的话,在咱们县城,也就我能保住病人的腿了。”
然后他又吩咐了一些照看病人的注意事项,这才走了。王芳一把抓住了杜如蒿的手:“好好,这次全亏了你,你没听医生说,全亏你当时救助得当,又找了好医生,这才能保住你叔的腿。婶也不会说什么感谢的话,以后你们家有什么事,只管言一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