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现在......夏芩皛正伤心到一半,眼泪忽然停了,她想起了信里隐约提到的另一件更重要的事!
.
呕吐感来得正是时候,至少夏芩皛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觉得心底一块大石顺利落了下来,可少柏却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你不喜欢这个孩子吗?”
少柏摇摇头,“我和你的孩子,我怎么会不喜欢。”
夏芩皛放心地笑了,可是少柏的心思却暗沉沉得进退维谷。
孩子?那可是他完全没有准备好的意外啊......
“少柏,是不是你爸爸妈妈给你施加压力了?”
“没有。”他否认了,实际上是最近他一直在想各种办法来说服爸妈,然而情况实在不能用乐观来形容。
夏芩皛怀孕之后,家里添置了好多人手,可她心底里开始有了计较,现在小腹还看不出,等再过几个月,若还没得到男方家里的认可,还没真正过门的话,这岂不是会给街坊邻居白白做了笑柄。
因她怀孕,晚上他都不能留在这里,白天也来得少了很多,似乎很忙。
好不容易拽住了他,她的眉眼间都是焦虑:“少柏,你总不能让这孩子生下来没有名分吧。”
以往都对她极尽温和的男人现下变得格外颓废,他弓着身子往椅子上重重一坐,语气颇有不耐,“芩皛,不要再逼我了,我会尽力在你生产之前做好这一切,可能还需要委屈你一阵子。”
夏芩皛退后了几步,少柏抬头看她,她的眼睛直勾勾的,满含陌生和戒备,看得他无地自容。
“芩皛,你别这样。”
“你就是为了稳住我,然后一回头就要去取你爸妈给你安排好的千金大小姐是不是?”
他显然是震惊到了:“你在说什么?”
“你别不承认!”
“是谁来找过你了是不是?”他冲上来一把拽住她的双臂,力道之大让她不安地皱起了眉,“我就知道他们不会这么好心的,肯定会背着我搞些名堂出来。”
“没有人来找我,我也不在乎他们来不来找我,我本来就知道我这样的出身配不上你,门当户对不是你们有钱人家最喜欢挂在嘴上的话?只是因为你对我好,让我心里总存了那么一丝幻想,而且现在我怀了你的孩子,我想你的父母总归不忍心不要孩子的,如果还是个男孩的话......”她说着微微舔了舔嘴唇,“我最害怕的是你的态度,我需要你明明白白的向我保证,你不会背叛我!”
许是她的目光里从来没有迸射过如此坚定的光芒,那样咄咄逼人的目光渗得他心慌,少柏很不喜欢这样的束缚,原本就觉得周围的人一直在逼他,逼他接手自己不喜欢的工作,跟那些高官或者商贾斡旋,逼他娶没见过几次面但父母特别满意的姑娘......
他从前以为只有在她这里才能完全的放松身心,现在看来,她也跟他们沦为一丘之貉,都想要逼死他!
“你要去哪里!”见他要走,夏芩皛站起了身提高音量。
他懒得回她,已经朝大门走去,夏芩皛又歇斯底里喊了一句:“你要是敢走,我就和这孩子一起去死!我保证你再也看不到我们了!”
他还是没有回应,脚步反而加快了速度。
“你走了就再也不要回来了!”
他“砰”一下带上了门,而她也已经泪流满面。
.
妊娠反应很明显,没日没夜的干呕。
没有食欲,连最清淡的粥都不想要吃。
夏芩皛本就瘦,现下一憔悴,看上去竟比先前还瘦了三四斤的模样。
先前衣柜里的衣服都是极显腰身的,她穿上去总觉得坐下来的时候腰腹部嘞得难受,仔细看看倒还真没几件合身的衣服了。
他给了她好多钱,她都花不完,这日心血来潮想去街上逛逛,她让司机将车停在最繁华的商厦前,自己走了进去。
每一层都是满目琳琅,又试鞋子又试衣服,逛下来整个人累得不行,而且还疏忽了,竟然忘了叫人跟着自己,眼下这些大包小包摊在一旁,险些累坏了自己。
夏芩皛坐在沙发休息区,一边揉着酸胀的脚踝,一边抬头看着眼前匆匆而过的所谓的上层社会的女人们。自从怀了孕,这身上总有地方会莫名觉得酸胀,可直到和少柏吵翻了天,她还是觉得有一种心酸的幸福,这孩子,是无论如何都要生下来的。
眼前有影子遮住光,夏芩皛抬头。
一个非常年轻气质绝佳的女人正站在面前。
夏芩皛在脑子里急速搜索着有没有眼前这张面孔的记忆,与此同时对方也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
夏芩皛觉得被她瞧着有些自卑起来,现在的自己可以算是形容憔悴,疏于打扮,而眼前的姑娘皮肤细腻白皙,发髻输得一丝不苟,几缕刘海搭在额前,衬得脸型十分完美。最漂亮勾人魂魄的当属那双杏眼,即便身为女人的自己,倘若多看几眼,都觉得像要被吸进去一般。
陌生姑娘开了口,声音似泉水叮咚:“你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我很好,谢谢你。”芩皛挤出苍白的笑容。
那姑娘像有些担忧,还有些紧张,她伸出手摸了摸夏芩皛的额际,然后才像放下了心:“还好。”
“你是医生?”
姑娘莞尔一笑:“不是,我只是略懂一些。”
夏芩皛对她印象很好,她又关切地提了建议:“既然你不舒服,这些东西肯定很头疼吧,我让人送你回去?”
夏芩皛摇了摇头:“我家司机在外面,不麻烦了。”
“那这样吧,我让人帮你把东西送过去。”说完就指挥着身后的人帮忙拎起了大包小包。
一直送到夏芩皛上车,这位姑娘还站在路边跟她挥手,笑容纯白。
直到车子驶远了,她的笑容才隐去,眼睛里眨出不那么单纯似表面的光芒。
☆、若旧人终是不覆让时间替我送上祝福⑩
如果说一切幸福与痛苦的转折是自这一次争吵开始,恐也不为过。
虽然没过多久,芩皛等到了少柏的道歉,可再之后的生活,就像是被强硬拖上命运齿轮的自己,那段光阴是夏芩皛这一辈子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想起的噩梦。
曾以为坚硬牢靠的感情随着争吵、道歉、再争吵、再道歉变得愈发命悬一线。
在少柏又一次夺门而出后,夏芩皛迎来了一位华贵雍容的妇人。
彼时她已怀孕四月,小腹已经微微隆起。
来人是少柏的母亲,非常明显的来意稔。
“这是钱,希望你能离开。”
夏芩皛摇头,“我有了孩子。”
夫人的眼色有转瞬即逝的慈爱,最终还是敛于疏陌:“我们不需要这样的孩子。”
“恐怕要让你们都失望了,孩子已经四个月了,我会生下他,大夫说很有可能是个男孩。”
夫人仍旧摇头,“即便是男孩,你也永远不能告诉他他的亲生父亲是谁,从此你只能和他两个人相依为命,和少柏、和我们都没有任何关系。”
“这不公平!我不会同意!”
夫人逼近她:“孩子,你从来就没有不同意的资格。你想知道凭什么,我可以告诉你,凭的是我们家可以轻轻松松让你和你的孩子在这个世上消失,我们有这个能力,但我们还不想这样做。”
即便少柏从来不说,夏芩皛也从下人的口中得知了他家的背景,就算有夸大的成分让她觉得不像是真的,可那日日印刷的报纸和杂志上,她总能瞥见有关他们家新闻。
那则“婚讯”引发的话题自然亦是不少。
夏芩皛将钱递还到她的手上:“这是赶我们走的钱,我无论如何是不能收的。”
“我劝你还是收下的好,少柏很快就没有能力拿钱养你了。”
“他有他自己的事业!”
夫人冷冷笑了:“那些个事业,如果离了家里的力量,都是零。”
……
自她走后,夏芩皛一直都在发呆,像是梦终于醒了大悲大绝望之后被抽走全身力气了般,没办法思考、没办法动弹。
她给少柏打了个电话,接通了之后被他挂断,芩皛刚想拨第二遍,有人敲了敲门,“少爷说在巷子口的转弯处等秦姑娘,说要带您去个地方。”
夏芩皛心想他倒来得及时,也没多疑,立刻就走了出去。
巷子口没什么人,只停着一辆陌生的黑色轿车。
夏芩皛刚想喊他的名字,车门就开了。
她瞧见从车上走下来的那个姑娘,有短暂的懵忡。
“怎么是你?”
对方穿着一袭洁白连衣裙,戴着手纱,拎着珠花小包包,宽大帽檐垂下阴影,落在她的长睫上,霎是好看,“秦小姐,是我找你。”
声音还是跟第一次听到时一样好听,是上次在购物中心碰到的那个姑娘。
“你知道我的名字?”而且她还知道自己住在这里。
对方伸出手,“是少柏让我来的。”
夏芩皛见她笑得真诚没有恶意,何况记起初见时多亏了她友好相助,伸出手去刚刚握上,忽然想起她会不会就是那个报刊杂志争相报道的“结婚对象”,只可惜她刚想开口询问,就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不过几秒,夏芩皛已然完全失去意识。
下坠的身子被一人接住,那人抬头望向上一秒还笑意满满的小姐,得到对方冷冷的答复:“带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