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变歌妖 (慕白羽)

　　那颤颤的声音，一时间将小姑娘吓住了，她赶忙停下脚步，等了好久。悉悉索索的声音不见了，黎明前的夜色中，满是沉寂。
　　再等了一会儿，小姑娘忍不住了，轻声问：“姐姐？姐姐？你还在么？”
　　又停了好久，才听那个微微带着一丝慌乱的女声回答：“姐姐还在这里呢，不过……不过小妹妹你别过来，我……我……我不大方便见你，那个……那个……我有事要走了，有机会……再见吧……”
　　说着，又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随后就是一阵很轻很轻的脚步声，有些急促地，似乎还微微有些踉跄地，渐渐远去了。
　　这时，小姑娘回过神来，赶忙跑了过去。但，哪里还有什么跟她一起唱歌的大姐姐？夜色之下，她虽然看不真切，但四周的的确确是没有半个人影的，就是鬼影，也是没有的。
　　小姑娘抿了抿唇，不明所以。
　　还好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如果是旁人，这大半夜的，估计会以为是见鬼了呢。但小姑娘就不同了，她只是觉得，这个大姐姐似乎有点不太喜欢她，要不怎么连见一面都不肯呢？在这种想法之下，她多少有点失落，垂头丧气地回到了她的“家”里。
　　等到明辉起床，看到小丫头的时候，她已经恢复了很多。毕竟她只是个小孩子，小孩子忘性大，虽然刚才的确有点失落，但只是不算太久的功夫，她就很快忘却了那份失落，只是残存了一点点。而明辉又是个大男人，虽说对小丫头很好，但难免粗心大意，对此他一点都没有察觉。或许，他的心思，都是在考虑今天应该去哪儿唱歌吧。
　　日子仍然是一样地过，北京的冬天，随着天气一天天冷下去，也越来越近了。一向一分钱掰成两半花的明辉，也不得不咬着牙，拿出不少钱，给小丫头和自己，分别置办了一身廉价棉衣，同时也不得不买了两床棉被，当然是旧的。否则，他真担心，他们两个会撑不过这北方的寒冬。
　　至于那个大姐姐，小兰从未跟明辉提起过，甚至，她自己也没有多少时间去探究这个神秘的女子。她的心中，满心满心期待的，就是大哥哥那虽然缓慢，但的确是越来越鼓的钱袋。对于小姑娘来说，这就代表着，他们距离出租屋，越来越近了……
　　这天，依然是天色全黑之后，在西单唱完歌的明辉，一手牵着小姑娘，一手提着吉他，缓步走向他们两人在天桥下面的“家”。
　　一边走着，明辉觉得，自己握在手里的那只小手，似乎微微有些僵硬，便低下头，轻声问：“小兰，冷吗？”
　　小姑娘抬起头，望了望明辉，轻轻摇了摇头：“不冷。”
　　可是，话虽这么说，借着昏暗的路灯，明辉仍然能够看到，小兰比起其他同龄小女孩，微微有些粗糙的脸上，那微微干裂的嘴唇，正呈现出一种不大正常的淡青色。甚至，就连那张笑脸，都有些发青。
　　明辉微微叹了口气，也没再说什么，轻轻将吉他放下，蹲下身子双手捧住小姑娘的小脸儿，轻轻揉搓着，还用自己的脸，贴在小姑娘脸上，试图用自己的体温转移过去一点温暖。
　　但，小姑娘脸色发青，他自己又好到哪儿去呢？甚至，或许他的那张胡子拉碴的脸，还没有小姑娘的脸蛋温度高呢。小姑娘或许是被明辉的胡子茬扎到了，却咯咯地笑了起来：“好了，大哥哥，不要再摆弄了，好痒……”
　　明辉不禁一滞，嘿嘿干笑着：“呃……那个……呃……”
　　小兰有些好笑地望着她的大哥哥，咧嘴轻笑：“好了，咱们赶紧回家吧，刚刚吃过饭，小兰好困，想睡觉……”
　　明辉轻笑着点点头：“好，咱们回家睡……”
　　然而，刚刚说到这里，明辉的嗓音，忽然凝固了！
　　他无意中看到，就在小姑娘身后，大约不到30米的地方，站着一名少女。她的大半身子，都隐没在黑暗中，但，那一张有些苍白的瓜子脸，一双很大的眼睛，却都暴露在路灯下。北京的冬天，虽然和哈尔滨没法比，但已经很冷了，可那名少女，却还穿着一袭长裙，那洁白几近苍白的色泽，让明辉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出现这么一个人……这不能不让他紧张！
　　这时，小姑娘也发现了明辉的不正常，不由得，她心中微微有些好奇，轻声说：“哥哥，怎么了？”一边说，一边还打算回头看。
　　顿时，精神相当紧张的明辉，赶紧伸手捧住小姑娘的脸蛋，使她无法回头，颤颤地说：“那个……没事，没事的，小兰，咱们回家，咱们回家睡觉，好不好？你不是困了么？”
　　说着，明辉竟然直接将小姑娘抱了起来，快步走了起来。小姑娘不禁有些错愕，现在，她已经九岁半了，过了年不久，四月份，就是她的十岁生日了。虽然，比起正常家庭的同龄孩子，她的身材相当的瘦小，看上去大概就是个七八岁的小女孩，但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再被大哥哥这么抱着了，这是……出什么事了么？
　　不过，在明辉有意影响下，小姑娘的视野，始终无法覆盖刚才被明辉看到神秘少女的位置。按照明辉的想法，就是坚决不能让小姑娘看到那个……女鬼！
　　是的，女鬼！明辉看到她第一眼，就觉得，这一定是个女鬼！
　　然而，就在明辉抱着小姑娘，就要走出这盏路灯的范围时候，他听到一声轻轻的叹息，女声，不是小姑娘那种稚嫩的童音，而是一名成年女子的声音……
　　不由得，明辉的身子又是一颤！他万分肯定，那肯定是个女鬼！听听这幽怨的叹息吧，哪里是正常人应该有的？！
　　于是，明辉的脚步，也再次加快了很多。当他抱着小姑娘，终于看到天桥，看到他们的“家”的时候，他才长出了一口气。同时，他再次下定决心，一定要尽快攒钱，租房子，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
　　这一夜，明辉睡得都很不安稳，常常起身四处查看，似乎是生怕什么东西夜袭他们……
　　第二天，当顶着一对黑眼圈的明辉，牵着小姑娘，背着吉他离开家门的时候，就看到不远处，在淡淡的晨晖中，一名少女，在不远处站着，低着头，长长的头发，垂在她胸前。晨晖中，明辉看得不是太真切，但，不得不说，这个画面，真美……
　　明辉微微一怔，停下了脚步。
　　小姑娘也看到了，眨了眨眼，忽然露出了笑容，放开明辉的手向那名少女快步跑了过去，抬头望着她，笑嘻嘻地说：“啊，姐姐，你就是那天晚上，和小兰一起唱歌的姐姐么？”

　　☆、第二十章：美丽的新邻居

　　那少女听到了小兰的声音，仿佛有些慌乱，手足无措地，下意识向后退了半步。但小姑娘哪里管那么多，直接扑上去，双手抓住了她那双有些苍白的，冰凉的手。
　　其实，少女的衣物并不十分单薄，白色的毛衣，白色的棉裙，在昨晚那种昏暗的光线下，乍一看还真以为是普通的连衣裙。这些衣物材质都不差，如果是新的，肯定价格不菲。但，这一身明显已经相当旧了，颜色也相当黯淡。或许，是从不知什么地方捡来的，也可能是某些有钱人家，捐给某些慈善部门的捐赠品。
　　但，无论怎么说，这一身都应该算做春秋装，冬天还穿着，已经能够说明一些东西了。如果单论保暖，她的这一身装扮，比起小兰和明辉身上的，可是差了很多，也难怪她脸色苍白。
　　“啊……你是……小兰？”或许是小姑娘的声音，唤起了少女的某些记忆，她的紧张，明显消退了一些，被小姑娘抓住的手，微微地颤了颤，但终究没有试图抽回。
　　小姑娘笑嘻嘻地回答：“是呀，是呀，是小兰呢，大姐姐！真没想到，大姐姐原来这么漂亮啊！”
　　少女似乎吓了一跳，双唇无声地开合了几下，似乎对小兰的赞美有些迷惑：“呃……漂亮？我……我真的很漂亮么……从来没人这么对我说过呢……”
　　小姑娘眉眼弯弯：“大姐姐真的很漂亮，真的，不信，你问问我大哥哥呀！你问他！问问他你漂亮不！”
　　明辉不禁一滞，这小姑娘，到底是还没长大的孩子，哪有这么和年轻女孩子说话的？哪怕你自己是个小女孩，也会让人尴尬的。随着小姑娘的话语，那少女苍白的双颊，果然飘起两朵红云。
　　不过，说实话，这姑娘确实很漂亮，尽管肤色苍白了点，尽管那一身衣服明显是旧的，尽管一头长发虽然梳理得整整齐齐，但明显的枯黄哪怕是在晨晖中，仍然一眼都看得出。
　　而且，她整个人都很单薄，不光是衣衫，那瘦削的肩膀，即使是包裹在衣服里面，也仍然能看得出，几乎就是皮包骨头。她整个人都仿佛是纸扎的，一阵风都能吹走。
　　明辉打量了那姑娘一番，但也不好多看，要是人家把自己当流氓怎么办？他轻轻咳嗽了两声，上前两步，打算说点什么。当然，自然不能说我家妹子说的很对，你的确很漂亮之类，那，可真有点耍流氓的意思了。
　　“呃……姑娘，这么早，你怎么在这……”他一句话没说完，就打住了。因为，他看到那姑娘手中，拿着一张很大的硬纸片，还有个他总觉得有点眼熟的纸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