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门口,他远远看到丁骏在走廊另一边正和那个叫阮崇灏的人说话,站定了没有上前。
阮崇灏进电梯,丁骏看着电梯门合上才返回,一抬眼看到沈年走过来,放慢了脚步。尽管不是第一次见到他,她的心里还是微微发紧。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人的目光时时都在关注她,这种关注让她非常不安,不仅因为那张英俊的脸上迫人的目光,更因为他此番在雁京再度出现,似乎比以前多了一种危险的气质。
沈年迎面见她轮廓精致的白净脸颊上微微透出胭脂般的晕红,心里不禁猜测,她和阮崇灏到底说了些什么?
“沈先生,我想我那天说得够清楚了。”丁骏见他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眼神里情绪复杂,像是要挡住去路,俏脸微微含怒,先发制人。
沈年见她莫名发火,心里针刺一般,反问:“丁小姐,我只是出来透口气而已,你以为我会说什么?”
其实他心里更想说的是,你在心虚什么?
丁骏被噎了一句,讪讪的垂下眼帘和他擦身而过,轻声道:“那最好。”
见她像避瘟疫一样避着自己,沈年心中无名火起,负气道:“说实话,我并不认识你。”缓了缓,又加了一句,“我只认识Flora,不认识你。”
听到他的话,丁骏脚步只顿了顿,却没有回头,沈年转身而去。
一口气下了楼,到楼下他才打电话给易思琦,告诉她,自己先走一步。他要离开这个场合,再待下去他就要气疯了。
他做错了什么?和她那些追求者相比,是不是他显得特别不自量力?
令他生气的不是她的拒绝,而是她对他那种躲避瘟疫一般的态度。同样是追求者,对阮崇灏她怎么就不像躲瘟疫一样,反而亲自追出去送他?
没有叫车,沈年一路走在雁京繁华的街道上,看着这个城市五光十色的夜景,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觉得雁京如此陌生,陌生到他不愿意再多待一天,中国人总爱说美国人情冷漠,怎么他反而觉得这里的人更冷漠呢?
也许她根本就不是那个跟他在清迈街头骑着小绵羊瞎逛一整天的女孩,她们只是长了相似的一张脸,灵魂完全不同。
沈年在美国接触过这类女孩儿,上东区名媛,含着金匙出身让她们从小到大一路矜贵,金钱提升地位、背景造就品位,在上流社会圈子里,有钱不一定能赢得名声,但是囊中羞涩,就连入场券也难获得。
就算是有些特里独立的女孩儿慧眼识才,不图名利不看地位,心甘情愿屈身下嫁,但这样的千金小姐,又岂是普通人养得起?就好比一盆娇贵的兰花,既好看又撑门面,可天知道有多难伺候。
怀着极其郁闷的心情,他不知道走了多久,回到酒店时已经是深夜,洗了澡从浴室出来,习惯性的拿起手机看看,有个陌生号码发来短信。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冒犯。丁骏。”
竟然是丁骏发来的短信,那一瞬间,沈年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停了,眼前冒起点点金星,心跳如擂鼓,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那种发自内心的快乐让他心差点跳出来。
脑子里转得飞快,他立刻想到,尽管她没有跟他联系,却也没有把他的卡片丢掉,这个发现让他兴奋地头皮发麻。
竟会有这样的情绪,假如倒退十年他完全不觉得意外,人近三十还这样忽悲忽喜,情绪化地厉害,未免有种返老还童之感,自己是吃错药了还是受了魔女蛊惑?
坐立不安,把短信反复看了几遍,他的心情始终不能稳定下来,看了看钟,想打电话给她又犹豫不决,时间毕竟太晚了,她会不会已经睡了?怪就怪自己洗澡时间太久,竟错过了跟她说话的时间。
说服自己躺下睡觉,沈年闭上眼睛,却是睡意全无,只得又拧开台灯,把手机短信翻出来看,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他按下了那个号码,哪怕是把她吵醒,有些话他也要说。
“我是沈年,对不起这么晚还打搅你,你睡了吗?”
“没睡。”
丁骏的声音听起来不像是有倦意,于是沈年道:“之前在会场,我的态度也有点过了,我向你道歉。”
丁骏道:“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如此一语双关,令沈年喉头酸涩,隔了一会儿才道:“我以为你都忘了。”“没忘记也过去了,各自都有了新生活,何苦自寻烦恼。”丁骏的声音里多了一点清冷。
沈年误会她意思,忙解释:“如果你是在说易思琦,我没跟她怎么样,既然知道你和易家的关系,我就不可能和她怎么样。”
丁骏沉默了一会儿,才又道:“那就远离吧,别把关系搞复杂,对你我都不利。”
“Flora,程慕泽的死因我会帮你调查清楚。”沈年忽道。
丁骏又沉默了,不过这回她没沉默太久,“你怎么知道他的,你调查我了?你凭什么调查我?”
连听到他名字都如此激动,沈年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来不及多想,只顾安抚她,“你别激动,我是调查了一点,但这个名字却不是我调查出来的,是你告诉我的,你忘了?那天你喝多了,跟我说起他。”
如此细心!
丁骏有些意外,也有些感动,哽咽道:“你别搅进来好吗?我已经很累了,没有多余精力想这些事。程慕泽已经死了,我不想再提他。”
她的声音里终于有了点失控,沈年听出她情绪波动,“可他的死折磨着你不是吗,你放心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让你摆脱心灵上的困扰。”
“不用你管,多管闲事!”丁骏狠狠的挂断了电话。她很少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可不知为什么,对着电话那边的他,她就是能卸下淑女的面具。
沈年被她一通抢白噎住,连辩解的机会也没有,就再次被阻隔在她的世界之外,只不过这次他消化很快,并且暗下决心,他不会就这么算了。
她会这么激动,只能说明程慕泽的死还是她心里无法平复的伤痕,甚至她还要带着这样的伤痕走进婚姻,这无异于作茧自缚,如果她真的深爱着现任男朋友,那么对于前任的死亡早就该释怀了。
有些事情,相见之初便已种下了,一眼万年,他不会忘记那个雾蒙蒙的清晨,他在边境小站的候车室里邂逅她。
电话那边,丁骏扔了手机躺进被子里,心潮久久不能平静。
☆、第12章 风声鹤唳
已经很久没人跟她提起那个名字,知道他们那段的感情的人在她面前都竭力回避提起他,那是她整个少女时期唯一所爱,却只落得一个残忍的结局。
这几年,无论怎么将精力倾注在事业上,她心里始终有一个黑洞般的缺口,是任何名利荣誉都无法弥补的,也是除了她自己以外,没有人能感知的,亲密的朋友和伙伴也好、男朋友也好,哪怕是小叔那样的知己,也没有细致入微到能观察出她的心事。
偏偏那个萍水相逢的人,他一眼就能看穿她,把她的心事挖出来示众。丁骏下意识的摊开右手,看自己掌心中那道深深的纹路,本来她不相信,自己一生的命运就写在这些纹路里,直到慕泽的突然死亡,让她终于有点相信那个从她一出生就伴随着她的可怕预言。
断掌的女人克夫,小骏,你的命太硬了……爷爷家那个善良却又迷信的老保姆曾拉着她的小手左看右看,不无担忧的念叨。
老保姆的预言,一家人只当无稽之谈,她自己也从来不当一回事,然而,命运之神不会因为她的不信就放过她,没有任何征兆就带走了她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
脑海中浮现出他的脸,连同那个令她不敢回忆的黑色日子,梗在心头,眼泪滚滚而下,她一反常态没有克制,坐起来捂着脸任由泪水横流,就那么哭了很久。
打电话给沈年,丁骏努力控制住情绪,“我的事你不要管,我自己会处理,你回美国去,好好生活。”
“你到底在怕什么?”沈年的声音异常温柔。
丁骏心中一颤,她也曾有此疑问,到底在怕什么?为什么当初听说他自杀,明明心中有疑问,却连调查也不肯调查,是不是她的潜意识里早有定论,才会畏惧真相?
人已经死了,就算知道真相又有什么意义?每当想到这个问题,这句话就会自动跳出来把疑问挡回去,几乎已经养成了思维惯性。
镇定了情绪,丁骏道:“我什么都不怕,你就不要妄加揣测了,你们美国人不是最讨厌别人干预你们的生活,怎么你自己又莫名其妙地想搅进我的生活呢?潇洒一点不好吗?”
“我莫名其妙吗?原因你明明知道,你这样聪明的女孩为什么说这种傻话?很抱歉,我们‘美国人’习惯了说话直来直去。”沈年有意强调美国人那三个字,他不喜欢她提起那三个字时的语气。
丁骏默然不语,这个人,外表虽然温和,说起话来却也是一针见血的犀利,这一点和记忆中那个人很像,吵架的时候会毫不留情地说她是笨猪,蠢得可以。
本质上说 ,他俩有很多相似之处,所以那时在旅行中她才会跟他结伴同行,只是她也知道,相似归相似,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人,也无法相互替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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