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险也在看她。她素净的小脸让微弱的烛光映出一抹浅红,眼睛里含着流转的微光。周险呼吸一滞,探过身体轻轻托住她的下巴,凑近吻了上去。
初时极轻极缓,吻了片刻周险撬开齿关探舌进去,一把将她腰掐住,往自己怀里带,两人呼吸顿时乱了。周险越吻越凶,到最后甚有几分要将她吃下去的架势。许棠双臂环着他脖子,双腿发软,呼吸全滞在喉间,舌头被周险吮得疼痛发麻。
周险手沿着许棠的腰一路往上,在她胸前狠狠揉了几把。灼热呼吸蒸汽似的喷在颈间,刀子似的硬物紧抵着她的大腿,她往旁挪了挪,却叫周险箍得更紧。
正在此时,窗外忽然响起一声闷雷,许棠惊得身体一震,大梦方醒般伸手去推周险胸膛。周险将她手臂箍住,紧盯着她汪了泓清水似的眼睛,“你还得为我做一件事。”
许棠声音细弱一线,想问他什么事,却死死发不出声音,只觉心如擂鼓,仿佛要从嗓子口里蹦出来。
周险一口轻咬住她的嘴唇,大掌掀了上衣一把覆上去,“许海棠,我要你等我!”
窗外骤雨急落,噼里啪啦打在气窗玻璃上,烛光一阵摇晃,将熄未熄,许棠被压在周险的外套上,上面是他山岳似的身躯,他的气息紧紧缠绕密不透风,仿佛结了张牢不可破的网。
许棠在断了线的呼吸中睁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人俊朗深邃的眉眼。数年循规蹈矩,刻意将这股冲动牢牢束在日复一日的平淡生活中。如今一日困缚打破天坼地裂,她窥见自己从未停息的灵魂,即便那火光是危险的末路,也要不管不顾迎头上前!
周险紧握住她一用力便似要折断的细腰,重重撞了进去。
许棠霎时疼得低叫出声,手指死死扣住周险背上的肌肉,瞪大眼睛看着上方。周险脸上的汗滴落在她额上,他俯下。身亲吻她发白的嘴唇,手掌在她紧绷的背上轻轻抚摸,随即缓缓运动,将千钧之力推入深处。
窗外雨声轰隆,呼吸交缠不休不止。
周险退出来,许棠忽觉大腿一热,随即一切缓缓停了下来,周险双臂撑在她身体两侧,低头看着她微微喘息。许棠神情几许惝恍,周险吻她眉心,“许海棠,等我。”
许棠不说话,伸手将他汗津津的背环住。
“我要你当我的女人,”周险顿了一下,“一辈子当我的女人。”
雨声渐歇,周险仍舍不得放开她,将她抱在怀里,手掌腻在她光滑的背上,一边轻抚一边和她说话:“你什么时候开始打算从我这儿打听郑叔的消息?”
“方举让我陪他吃烧烤的时候。”
周险低笑,“你藏着水果刀做什么?”
“留着自保。”许棠看他一眼。
“水果刀上有他指纹有什么用?渡河镇这么一个破地方,谁给你检测指纹,读成书呆子了吧?”
许棠不服气,“大不了我朝自己身上捅一刀。”
周险将她脑袋一拍,“蠢。”
许棠不说话,沉默一会儿,抬头看着周险,“周险,你是不是好人?”
周险见她这么执着于这个问题,不由失笑,“你觉得我是不是好人?”
“我觉得你不是坏人。”
周险静了数秒,神色微敛,“穿警服的人是方举的哥哥方擎,出任务的时候牺牲了。”
许棠脑子转得飞快,“所以方举确实是卧底?”
周险眉峰微蹙,没有直接回答,“好不容易捏住了郑叔把柄,车翻了,功亏一篑。”
许棠眼皮一跳,“郑叔到底在运什么东西?”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周险看着她,眉目间一股狠厉之色“欠你的人,欠我的人,总有一天……”
许棠几分心惊肉跳,抬眼静静看着他,万千担忧尽付于一句话:“周险,我等你,但你不能让我等不到你。”
——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许棠便出发去市里,因走得急,镯子和衣服最终没机会还给周险。
皮卡沿着盘山公路朝县里驶去,驶出去十多分钟,拐过一个弯,忽从前面小路中冲出十余辆摩托车,头灯乱闪,聚光灯似的照过来。
司机吓得猛踩刹车,却见摩托车在路上整齐排成一排。
坐在副驾驶上的许棠也吓了一跳,紧抚着胸口,抬眼望去,一眼便看到了车队正中的周险。她放缓了呼吸,眼眶温热,隔着车窗玻璃,与周险遥遥相望。
熹光初露,天高地远,群山岑寂。
这样持续了三分钟,方举吹了声口哨,车队拧了油门,往两侧一闪,在中间让了一条道路。
司机松了口气,发动车子继续往前开。许棠打开车窗,紧紧盯着窗外那人,一个瞬间,两人错身而过。
许棠朝后望,车灯越来越远,渐渐成了一个点,消失在视野之中。
第21章 枝川(01)
四年中,许棠并非一次都未见过周险。有一年大雪封山,许棠过完年返校,往鹿山县去的路上出了一起车祸,她坐的大巴堵在车流之中,几小时望不到头。
后来车流渐渐疏通,往返车道错车之时,许棠在反方向的车队之中忽然注意到了一头夺目的红色头发。方举穿着一件军绿色的大衣,正在指挥一辆轿车倒车。许棠往驾驶座上看去,一眼便看见了正打着方向盘的周险。
他穿一件黑色大衣,眉目较之以往更显硬朗。许棠隔着脏兮兮的玻璃看了他五分钟,直到大巴顺利驶了出去,周险始终没有转过头来。
当年盟誓言犹在耳,四年之后,这人终于越过重重阻隔,到了她面前。
周险滚烫的呼吸一阵一阵喷在她脸上,他大掌粗粝,一边亲吻一边掀了她上衣伸进去狠捏一把,许棠吃痛,当年往事走马灯似的飞闪,惊喜感慨重重交织,到最后反化作一股心酸的恨意,她想也不想,张开牙齿朝着周险的嘴唇咬下去。
周险动作立时停了下来,退开寸许拿灼热的眸子直视她,“怎么,亲都亲不得了?”
许棠脚底发软,紧攥着他的衣服领口,“你怎么不去亲孙小姐?”
“哪个孙小姐?”
“当年的小痞子就要成了鹿山地产大亨的东床快婿,你说哪个孙小姐?”
周险低笑一声,忍不住逗她,“你做大,她做小,行不行?”
许棠顿时一阵胡乱挣扎,周险将她箍得紧紧,“许海棠,我让你等我,就决不负你!”说罢一手掌着她的腰,再次低头含住她的唇。烟味与血腥气相互纠缠,许棠便觉自己整个人都仿佛正在燃烧。周险摘了手套,一手揉搓她胸前起伏的曲线,一手朝下探去,将她紧紧攫住。
许棠身体一缩,扭身去躲,却让他扣得更紧。钢铁似的硬物紧紧抵在她腿间,她双颊烧得几欲泣血。 他仿佛崇峻陡峭的山峰,而她被紧紧困缚于坚硬粗粝的岩石之间。
周险扯了遮蔽,将她往上一托,挺身极速压迫而入。她一直压抑于唇舌间的呼吸立时乱了,低叫一声,霎时打破了黑夜的暗流涌动。
仿佛激流自崇山峻岭间飞流而下,挟了千军万马的力量,冲过贫瘠狂野,一路奔腾入海,冲击陡峭巨岩,荡起遮天蔽日般的浪涛。
许棠似要生生被这不遗余力的进攻撞击得躯体尽散,在神思浩荡中用断了线似的声音低声哀求告饶,周险却仍节节进击毫不心软,愈发加快了力道,最终稍稍退出,用全身之力,朝内最后重重一击!
一时天地静了,许棠目光涣散,过了半晌方从胸膛里推出一声绵长的呼吸。
周险在她光洁的肩上印下一吻,抱她去沙发上坐好,点了一支烟,慢慢抽着。
许棠整个蜷在他怀里,过了许久,渐渐平息下来。她欲起身去将蜡烛点燃,周险却收紧了双臂,“我再抱一会儿。”
四下寂静黑暗,她与他体温相贴肌体相触,再没有其他,可以成为两人的阻隔。
前所未有的安定宁静,直到许棠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
许棠尴尬,“我,我没吃晚饭。”她伸手推了推周险的胸膛,从沙发上站起来,将衣服穿好,“我去煮面,你吃不吃?”
周险“嗯”了一声。
许棠端着点燃的蜡烛走进厨房,将蜡烛放在一个背风的位置,随即打开燃气灶,一边烧水,一边开了水龙头开始清洗番茄和小白菜。
正丢了一把挂面进去,周险走过来,抱臂倚着门框望着她:“你现在这工作不好。”
许棠惊讶,“你怎么知道我做什么工作。”
“我知道的多了。”周险悠悠闲闲接着说,“市场部追你的那人,也不好。”
许棠登时明白过来,“……你调查我?”
“我总得对我的女人了如指掌。”
许棠无语,锅里面已经熟了,她关了火,找了两只大碗捞起来,周险过来帮忙端,许棠往他左手上扫了一眼,顿时一惊:“你的手……”
他左手手背上一道扭曲虬结红肿的疤痕,从无名指和中指之间的缝隙,一直蜿蜒至手掌边缘,隐约可见线缝过的痕迹,仿佛一条蜈蚣攀沿其上。
方才两人缠绵之时四下黑暗,许棠未曾注意,如今见到,顿觉心惊肉跳,“你什么时候受的伤?”
周险瞥了一眼,淡淡说:“我跟方举要脱离组织,骁哥不高兴,砍了一刀。”
许棠手指颤悠悠地捧住他的左手,将他手翻了过来,这才发现这伤口贯穿了整个手掌——可见当时小指与无名指以及小部分手掌被完全斩了下来,又重新接了回去。
“那现在……痊愈了吗?”许棠看着这狰狞的疤痕,只觉脊背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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