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笑,接过她手里的白色蓬蓬裙去试衣间里换上,第一次觉得自己原来也可以是个公主。
公主裙是用来过十周岁生日穿的,妈妈一回到家就钻进卫生间把衣服仔细洗干净了,我觉得她比我还期待这场生日晏。
想想以前,我的生日除了我自己就没几个人记得,我妈也只帮我隆重操办过一次十周岁,而后的几年生日,我不提连她自己都忘了。十岁之后,我就没过过生日,好不容易熬到十八岁,还没来得及过,便嗝屁了,也是怪悲催的。
我并没有多期待,因为失望太多,就忘了那种满心欢喜去等待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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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十日。
清晨第一缕阳光射下来的时候,我就被老妈从被窝里捞出来塞进洗手间里洗漱。公主裙铺在客厅的沙发上,一副等着我去临幸的姿态。
妈妈火急火燎地催促我,“哎呀,你快点,人家发型师都到了!”
我慢吞吞地套裙子,腹排:哪家理发店这么早开门!
“等你们半天了,怎么搞到现在。”妈妈的朋友王阿姨站在理发店门口,一看见我们就开始埋怨。
我抬头瞅瞅店面,已经丧失语言功能。
我被按在椅子上,发型师扒拉着我的脑袋,一脸嫌弃样,半天才勉强来句“我尽力吧。”
卧槽!差评!
妈妈倒是兴冲冲的端了杯白水坐到一旁沙发上跟王阿姨聊八卦。
我趁着机会,透过镜子瞪理发师,“拉直,然后剪个直刘海!”
我的头发属于天生的自然卷,长得不漂亮还顶着头卷毛就更不漂亮了,直发多多少少会显得清纯一点。至于刘海嘛,卖萌必备,趁能年轻的时候能作就多作一会吧。
发型师却亮了眼睛,惊喜道:“小姑娘还挺懂时尚,竟然还知道刘海。”
我看看他额前快遮住大半张脸的刘海,有种不好的预感……
“叔叔,你要是给我剪毁了,我就叫你爸爸!”
他下刀前,我强有力的给下了最后一道威胁。
然而,事实证明,有压力就有效果,我顶着新鲜出炉热气腾腾的头发出来,对镜子里的人眨了眨眼,又掐了掐腮帮子,萌出一脸血。
“我的天啊,这是什么东西啊?”妈妈一脸惊吓的看着我,手指着我额前的刘海不可置信道。
王阿姨也是叹了口气,对着理发师抱怨,“小李啊,你今天这发型怎么做的这么失败。”
我:呵呵,阿姨你好,阿姨再见。
代沟是什么,代沟就是这年头天下所有的妈妈都觉得自己的女儿没有刘海直发爽朗最好看!
到达酒店时,已经差不多快十点了,大姨二姨她们都来了,见到我都不由撇嘴,意见一致:照照,你那额前的几撮毛是什么鬼?
凌启和孟婕抱着大娃娃塞我怀里,力挺我:“我觉得表妹这样很可爱啊。”
亲人啊……
四姨父跟着走过来,吆喝道:来,看这里。
我挽着凌启和孟婕凑到照相机面前,留下了一张大大的“茄子”。
我以为这个生日,只是盛情难却,其实我自己,也不由自主深陷其中。就像这一张张全家福,哪怕你再不喜欢照相,可当这些人站在你身边时,你也会抑制不住的嘴角上扬。
我跟着妈妈站在大厅里迎客,笑到最后,嘴角有点僵,偏偏在这时候就来个不速之客。
“照照,生日快乐啊。”薛元笑眯眯地俯下身跟我打招呼,趁我不备,竟还敢用手来摸我头。
我揉着腮帮子不满地躲开,可他却得寸进尺的把我拉过去,往我怀里塞了一个长盒子。
“这是从美国给你买的,你佩佩阿姨给你挑的,喜不喜欢?”
我翻过来一看,透明壳子里立着几个粉粉嫩嫩地人体模型——芭比娃娃,哦,对,还是进口的。
麻痹,好想把这玩意砸他脸上怎么办!
妈妈在我背后轻轻推了我一下,笑着无声警告我:你若是敢做出什么不礼貌的事,你就等死吧。
我扯了扯唇角,硬生生从嘴里憋出两个字:“谢谢。”
妈妈扶着腰,接过他送给她的礼物,笑容满面地继续跟他寒暄:“这么快就从美国回来啊,怎么样,你儿子还好吗?”
“他有什么不好的,在那边又搞了个什么学术研究,晒得黑瘦黑瘦的,不知道搞什么鬼。”
……
宴会开始,宾客尽欢。
我被妈妈拖着四处敬酒,菜还没来得及吃一口,倒被果汁给喂了个半饱。
这次妈妈请了很多人来,一个大厅十几来桌,全部给包了下来,倒不是妈妈大手笔,而是这家小酒店的老板娘是妈妈的初中好友,给打了半折。
我叫的上名叫不上名的都来了,就连爷爷奶奶都放下成见,从乡下赶了早班车过来,爷爷还包了一个大红包给我,妈妈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表情还是能看出来多少有些感动的。当着这么多人面,也不能给老娘口下不来台不是,妈妈客客气气地敬了酒,对着爷爷奶奶恭敬地喊了声:“爸、妈。”
我趁妈妈没空管我,偷偷地把红包藏在随身背着的小包里,盘算着私房钱还剩多少。
最后一桌敬的是以前邻里街坊,还没搬家前对我们家也算是颇多照顾,我在前世时就是她们看着长大的,这点人情必然是要还的。
“来来来,祝我们小寿星生日快乐。”大家举了酒杯,我一一碰上去,笑着道谢。
站在我旁边的阿姨是个大嗓门,这边刚落下酒杯,她突然拍了下大腿大叫一声:“哎呀!”
全桌人都被吓了一跳,我离得近,揉着被她冷不丁摧残的耳朵。
“对了,照照,你那还有个邮件在办事处,什么时候去拿去啊?我今天出门时候还想着给你带过来,被你陈叔叔一催,又搞忘了。”
陈阿姨是我们以前那街道办事处的管理员,她其实也什么都不会,就是找找人给谋了个闲值。平日里也就是帮大家收收邮件,盖盖无用的章什么的。
不过,我的邮件?什么邮件?
妈妈也纳了闷,“什么邮件啊?”
陈阿姨家的小儿子这时站在旁边抢答,“America寄来的哦。”
☆、第22章 喜欢
(二十二)
宴会接近尾声,已经陆陆续续的开始有人离开,整个大厅里闹哄哄地,导致我并没有听清那个小男孩说的话。
“你说什么?”
陈阿姨家的小儿子今年上初中,学习很好,卡了圆框眼镜充满学识的样子,他鼓着腮帮里咽下一块红烧肉后,一本正经的回到我:“America寄来的。America懂吗?美国!”
耳边回声寂寂,小男孩这时倨傲的表情,看起来竟意外的可爱。
妈妈非常奇怪地我为什么连饭都不吃了也要赶紧去拿那个邮件,她下午送完宾客后回到家掐着腰,用眼神质问我:你什么情况啊你?是不是早恋了!怎么还有美国寄过来的东西?
我打哈哈:“额,之前参加过某个英语比赛认识的朋友……”
我连忙把获奖证书翻出来塞她手里,趁她欣喜之余赶紧蹿进房间里躲起来,妈妈有点轻度的疑心病,前世时我就因跟男生玩得好的事,被她逮着骂了许多次。
我找了小刀来拆包裹,拆包裹这种事情是女人的强项,尤其是经历过双11的女人。
拆之前我估计是巧克力什么的,毕竟盒子并不大也没有太重,不过裴渡也别想那么轻易的就收买我,无缘无故就断了联系什么的,一盒巧克力就能弥补吗!我有那么好哄嘛!最起码两盒好嘛。
满盒的泡沫垫里安安静静躺了一个高档蓝色绒面礼盒,甚至还用同色系的绸缎绑了个精致的蝴蝶结。
但是……what it is
这黑不隆冬的破手机是什么鬼?我的进口巧克力咩?
我不死心的把盒子翻过来,倒了满地的泡沫垫,连巧克力的影子都没看到。卧槽,今天是我生日不是愚人节好吧!裴渡,你够了,这次三盒巧克力都弥补不了了。
手机款型是我眼熟到它碎成渣都能认出来的摩托罗拉,他一直用的那个,手机屏幕上还有钥匙划过的痕迹,那还是我有次帮他装手机,放到了有钥匙的那个兜里,摩擦了一天留下来的。
可是,寄手机给我干什么?蛇精病!
老式手机的开机音乐又土声音又大,我死死捂住扬声器,以防被老妈听见。
我从菜单里一路浏览到下,短信照片都空无一物,就剩下最后一个通讯录了,里面孤孤单单的只存了一个号码,号码的格式并不是国内的,备注栏里傲娇地打了两个英文单词:call me.
典型的裴式命令法,我手指按在拨号键上,心念一动。
翻箱倒柜找一个小手机是件颇为麻烦的事,自从跟裴渡断了联系后,我就不知道我把我的老人机给扔哪里去了,反正本来买手机也只是为了方便跟裴渡联系补课的事,除了他我没一个人可以联系。
最终还是在一个小收纳盒里找到了,这还是小姨帮我收拾的行李,我当时觉得只是一些杂物便没有打开来看,就扔到柜子里没再管过。
电子产品隔了长时间不用肯定是会坏的,我左敲右敲好几次,才把它折腾开机了,服务信号刚刚缓过来聚满格,手机就不停的响短信提示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