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到她对自己的决定感到困惑时,总能想起来还在孤儿院的时候,那个最疼爱她的院长嬷嬷劝慰她的话:“小墨,当人们做不了决定的时候,往往是因为她不了解自己的真心。我们活在这个世界上,牵绊的情感实在很多,当事情纷繁复杂纠缠在一起理不清的时候,你就静下来,想一想,你内心最迫切的愿望是什么。我相信你是个善良的孩子,按照你内心最迫切的愿望走下去,一定是正确的那条路。”
“我最迫切的愿望是什么呢……”
唐雨墨一边调试咖啡,一边喃喃自语。
“是嫁个50亿!”
一个清脆的声音递过来。
☆、一夜七次你累不(十三)
看到唐雨墨自言自语的样子,马晓娜端着两个空托盘,像娴熟的二人转女演员一样旋转到她身边,冲她眨巴眨巴眼睛,驴唇不对马嘴地接了一句话茬,往两个托盘上各摆好四杯咖啡,又一阵风似的稳稳当当地旋转着出去了。
目标清晰也是人生的一种幸福。别管那目标是多不靠谱……
唐雨墨冲着没心没肺的闺蜜叹息着,在心里默默做出了决定。
能做的选择不多,其实很明显不是吗。
自己的愿望是能够尽快摆脱魔音,过上自食其力的正常人的生活,就这么简单。
但是,解决陆陆的事情,不让更多的作家被牵连,不是更紧迫的需要吗?
而今晚就要被房东扫地出门,不是更迫在眉睫的困境吗?
所以,也只有答应那人的条件,才能一步一步慢慢理清头绪,把这些问题逐个解决掉。
“她魂不守舍地在干什么?”
门外传来高凛雁的声音。
“不知道,文学青年都喜欢哲学思考吧。我思考,故我美丽。是吧?对了,小甜甜要搬家了今晚上,你要带车带壮男来帮忙啊。”
马晓娜絮絮叨叨地说。
“搬到哪里去?”
高凛雁纳闷的问。
“不知道啊,她说行李不多先放储藏室。问她住哪里她支支吾吾的。”
马晓娜摊摊手表示一无所知。
“她在将自己合理化。”
高凛雁高深莫测地断定。
“什么?通俗点儿!”
马晓娜表示不解。
“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作出合理化解释。不然,很多事情实行起来会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理障碍。”
高凛雁一副哲学家的样子。
“不懂……以我的智商看呢……难道……小甜甜真的打算去做贴身小女佣了?劲爆……我也想要啊……我的陈少……拜托收了我吧……”
“得了吧,你以为自己是白素贞附身呢。”
“就算小青附身我也甘愿啊,但我申请做张曼玉版的小青……”
听着闺蜜们的玩笑话,唐雨墨觉得生活对她不能算不公平,要对自己的行为进行合理化,要知足常乐,知足常乐,这样想着,一边做好厨娘的份内事,一边在忙碌的空隙构思将要连载的小说脉络,时不时将只言片语记在被客人废弃却没什么明显脏污的餐巾纸上。
一直马不停蹄地忙到打烊。高凛雁早就离开这里过风姿多彩的夜生活去了,马晓娜也提前告假下班参加相亲活动。
唐雨墨打电话给两人,质问是谁之前说来帮忙她搬家。得到如下回复:“小甜甜,你不知道今天来相亲这个老男人有多样衰……但是,陪着他来的那个家伙看着很顺眼呢……等我再聊一会就来哈,等我!”
“壮男和我的车已经在青城大学门口等了,你随便用着先。我还要再喝一轮……来来来,咱们不醉不休!……不行!谁都不能给姐耍花招!给姐干了!”
唐雨墨挂了电话,深吸一口气,心想,谁刚才说生活对我不能算不公平来着。有了这两个活宝闺蜜,我的生活简直是幸福得……无言以对。
☆、一夜七次你累不(十四)
唐雨墨收拾了本就不多的行李,才两个小提箱而已,千恩万谢地跟帮忙搬家的那位高凛雁的某个不知名观音兵告辞,一个人拎着箱子回到四海酒店大堂吧。
她从行李箱取了两三件常用的衣物,一台陈旧的笔记本电脑,毛巾牙刷等必备日用品,装在一个双肩包里,锁好储藏室的门,便出来搭电梯。
通往80层的电梯运行得实在太过漫长了。
深夜里,虽然酒店的灯火足够通明,但一个人搭乘电梯的感觉,还是有点阴森森,她看向电梯里的全身镜,等一下应该以怎样的表情迈进那道门槛呢?苦大仇深?若无其事?假扮小白?……
别的女人遇到这种事,都是怎么做的?那些被总裁文写得快要烂透了的情节一个一个浮现在她脑海里。
她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姑娘们,放过总裁们吧……你们一定是没有见过真正的总裁……
真正的总裁,是不会为了一个平凡的女人心动,神马不顾一切,抛弃生死是浮云,神马豪掷千金,冲冠一怒为红颜……
唐雨墨开始鄙视自己曾经写过的那些总裁文中也不能免俗的情节。
现实是,富人的脑海和穷人的构造是不一样的。在富人眼里,时间就是财富。他们的每分每秒都用钱来计算。灰姑娘想俘获白马王子是吗?可是白马王子是按分钟收费的哦。
握一下手而已,一千块!
一件衬衫一双袜子而已,一千块!
凡事都讲利益、条件、合约!
。……
唐雨墨苦笑着,根本不想再浪费力气去伪装什么合适的表情果然“浪费表情”这种词语就是针对顾以涵这种人发明的听到电梯“叮咚”一声抵达目的地楼层,便以视死如归的心情坦然去按总统套房的门铃。
楼层女佣听见她按门铃,赶紧凑过来用奇怪的神情打量她,说:“小姐,首席不在,您是……”
唐雨墨想,这是昨晚帮她干洗衣服的那个,还是换了七次床单的那个?不管是哪个,总觉得有点亏欠人家,于是很客气地欠身说到:“不好意思,我来……我来帮首席处理一些公务。给您添麻烦了。”
说着,赶紧掏出姜平给她的门卡,刷卡进房。
楼层女佣然虽然好奇首席的房间竟然进来个不是黎秘书也不是姜司机的陌生女子,还是自带门卡的,但被唐雨墨的一番客气言辞说得心里一片熨帖,也就没再多问,自去洒扫做事。
唐雨墨进到玄关便开了灯,果然,顾以涵还没有回来。
一路走过空荡荡的门厅、主卧,在一个貌似客房的门口停下来,想了想又转身走到一个貌似佣人房的狭小房间门口,犹豫了片刻,考虑到顾以涵并没有说让她住在哪里,她也不好擅自做主,便回到门厅,在沙发上放下双肩包,拖出手提电脑放在膝盖上,就这么开始码字。
一万字,要写很久很久的啊……
写得累得时候,她停下敲打键盘的双手,环视四周,这种空荡荡的看不见普通人心目中定义的奢华痕迹的空间,连个码字的借鉴意义都没有。脑海中浮现清晨所见的那巨幅绘着维纳斯的油画,以及衣帽间里的黑白两色,勉强可以借用来描绘男主角的怪异审美。又想起拿走的那件白衬衫质地精良,但款式保守,并且连商标和logo都没有,只在袖口用浅灰色刺绣了一个R字母,应该是私人定制吧。嗯,这个细节也用上。
顾以涵,你总算对穷人有点贡献。
唐雨墨满意地嘀咕着,想到穷人的每分每秒也很珍贵,于是又继续与键盘搏斗。
☆、一夜七次你累不(十五)
顾以涵参加了两个例行的商务应酬晚宴,在办公室处理了一批需要紧急审阅的文件,并简略地和在纽约办事处的负责人开了一个视频会议,又听黎雪报告了最近公司几个大股东的动向,对这两天的突发事件拟定了新的处理方案的几个原则……终于结束了一天的行程,回到四海酒店。
一进门,门厅灯光雪亮,让他有些许恍然。
看到沙发上伏着一个娇小的身躯,一台破旧的笔记本电脑和一个双肩包都掉在地上。他抽搐了一下嘴角……这女人还真是随遇而安……
他走近她,拨动了几缕她散乱的额发,半边白皙的鹅蛋脸露出来,睫毛密密地交织覆盖着,像雪地上仍倔强生存着的两排纤长的小草。
他忍不住伸出手要去抚摸那小草与雪地,却沉吟着没有动作。呆呆立了半晌,最后还是一个人回到卧室和衣而卧。
不得不说顾以涵实在是很有先见之明。
这一晚,如果他认真洗了澡,换了睡衣,准备正经睡一觉的话,那第二天早晨起来的时候想必他的怒气会更加炽烈。
“唐雨墨,你给我滚起来!”
唐雨墨正沉浸在许久未曾经历的一夜好眠中,冷不防被刺耳的怒骂声吼起来。
“又怎么了……”
她嘟囔着,在窗帘透出的晨光中努力整理涣散的神智,辨别自己身在何处。
这个海上冉冉升起的裸体美女维纳斯的画像……好像是……恶魔首席的房间?!
低头看,发现自己又睡在了地板上!
幸好,这一次没有不着寸缕。
唐雨墨正关心着自己有没有名节不保,完全没有注意到顾以涵此刻愤怒的神情。
昨晚码字码得十分疲累,什么时候睡着的呢?明明应该是在沙发上啊……
该不会某人又狼心色胆地……
想到这里,唐雨墨也一脸不忿地望向顾以涵。姐也很生气好不好……
这才发现顾以涵的表情有些不对劲。
冰块脸……怎么会有这么丰富的表情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