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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海里来 (沈抒棠)


心烦意乱的调整了好几个坐姿都不舒服,我只要一闭眼,周砚办公室里那沓档案袋上一串龙飞凤舞的草书就在我眼睑上闪回,一如既往的难认,但在林远的提示下,如果那算是提示的话,我精准的想起了那是谁的字迹。
也不知道是不是车里冷气开得太足,阵阵寒意顺着心口往上爬,心脏不争气的跟着手心蜷了一路。
跟在林远身后上山,林爸林妈已经等在山腰上了,我跟着林远乖巧叫“爸妈”。
林妈穿了一身黑裙,衬得肤色苍白,她花了很长时间端详我,最后才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发,为我把头发挽在耳后,“蒹葭,你瘦了。”
林爸上前拍了拍我肩膀,风轻云淡,“没事了,都过去了,走吧。”
稀疏平常的语气聚起我脑袋里关于往事的潮水,这是离开林家后,我们的第一次见面。窦卫青死后,林林妈林爸的哭诉问责让我成为千夫所指的罪人,一切尘埃落定,我在植皮手术成功,出院后第一件事就是搬离林家,我失望于他们的不信任,同时又满心愧疚。
走吧,我跟在最后,随他们在姥姥墓前站定。
谁都没有说话,我默然接过林远递过来的香烛,跪在姥姥面前。虽然努力挺直腰板,但是手心不断往外冒的汗还是露出了怯弱的马脚,脑袋一晕眩,我始终没敢多看墓前的照片。
也不知道跪了多久,林远把我拉起来的时候,我的脚几乎全麻,差点没站稳,他一把捞住我,我挣脱开来表示没事,正转头,就看到林爸揽着林妈替她抹去眼泪。
林妈嘴里念念有词,我依稀听到“作孽”二字,心又像被指甲掐了一下,一闪而过的疼。
我从来不敢问他们,是不是后悔把我从孤儿院里面领养出来。
在将近20年的朝夕相处间,林爸一直都是个沉默的顶梁柱,就像他如今揽着林妈替她擦眼泪般沉稳静默的姿态,为姥姥,为林妈,为林远和我,撑起了一个温室。
我见证了他们相爱的每一天,相濡以沫相敬如宾,他们有着这个世界上最理智最合适的爱情。
哪像我的亲生父母,我几乎是在他们无休止的争吵中形成意识和记忆,拎刀子甩耳光,是他们生活的常态,也成了我每一次午夜惊醒的噩梦。终于,他们摇摇欲坠的婚姻,终结在我三岁那年,那场雪夜。警察断定是车轮打滑,他们在回家的路上,车子直接开进了薄冰的河里,当场死亡。
看着他们被打捞出来发胀的尸体,有人叹息时运不好,有人感慨造化弄人,只有我自己知道,要他们命的,不是打滑的车轮和覆盖薄冰的河水,是他们日复一日的争吵。就在那天临出门赴应酬的时候,父亲依旧为了母亲的出轨吵得天翻地覆。三岁的我哪能理解“出轨”一词,只觉得耳膜刺疼,现在长大,母亲的事,是不是捕风捉影我依然不知道,我只知道,回家的路上他们一定在吵架在争执,灾难要扼住他们的喉咙,太容易了。

  ☆、第二十四章 你见过来墓地送蔷薇的?

说来不孝,我觉得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我不同情他们,我也没有难过,我只是…依然在爱着他们,一刻也没忘记过的爱着。
就像爱着后来给我无限温暖的林家一样。
气氛太过沉闷,我狠狠的搓了搓脸颊,趁着他们不注意绕开走远,并且在一颗万年长青的松柏树旁精准的找到了窦卫青的墓。
我把他墓前凋谢的一束花给挪开,依靠着墓碑坐了下来,最后又不甘心的戳了戳他的照片。我一直不知道,生前从没对我展过任何友好笑意的人,可以有弧度优美的酒窝。在我的印象里,他永远有着雕刻般坚硬的棱角,和无法亲近的气息。
只是造化弄人,最后他却烙在我身上,我注定要背负一生。
到底是谁自私,窦卫青,要真有泉下有知这一说,那你告诉我,我们俩,到底是谁毁了谁?
我没有等到他的答案,反倒是把林远招惹过来了。看着我颓圮的姿态,他拧着眉头把我从地上拽了起来,“像什么话?”
我没理他,用脚尖踢了踢一旁的干枯掉的花束,又仔细凑近辨别了一下花种,等到看清楚后,心里骤然发紧。
我抬起头对着林远扯了扯嘴角,“你见过来墓地送蔷薇的?”
林远睨了我一眼,掏出烟盒,点了两只烟,一只给自己,一直留给窦卫青。
我侧头,突然捕捉到了一点亮光,聚起瞳孔辨识,林远捏着香烟,骨节分明的中指上的戒指竟然在阳光下闪了一下。
像是挨了好大一巴掌,且全然不知道是谁发的招,我的呼吸突然就困难起来,随即又嘲弄的想:干卿底事。
我把目光投向窦卫青的照片,一闭眼,他似有若无的酒窝和林远的戒指就在我眼皮上晃,亮得我直想微笑。
事实上,我转向林远时依旧保持着得体的笑容,我问他,“林远,20多年了吧,你对我可曾有过妹妹之外的感情,哪怕一点?”
我要是真的够理智,我就不该问这句话,可惜我做不到,所以只能自取其辱。
林远看着窦卫青出了神,像是没有听到,更没有回答。
不,已经是最好的回答了,我只得苦笑离开,没走两步,他又叫住我,“蒹葭,我要结婚了。”
我鼓足勇气在原地站立,挺直腰板,没有后退,“是吗?恭喜你啊哥哥。”
“……新娘你也认识,晚上一起吃顿饭吧。”
我试着扯出最完美的笑容,“好啊。”
晚饭吃得是法国菜,林远利落地点单,给我要了和他一模一样的菜式,又替他堵在路上的未婚妻要了一份鹅肝蒸蛋。
他打发走侍者的时候,我想着那份鹅肝蒸蛋发神。谁也没有说话,直到他姗姗来迟的未婚妻——许绮年的到来才打破了岑寂。
我看着她笑意盈盈的漂亮脸蛋,不可置信,只能迅速转头看向林远,想要找到一个合理的解答,但是林远并没有看我,反而是绅士的起身,替她拉开座椅。
原来…许绮年,三年不见,你还是那么爱鹅肝,三年不见,林远还是把你的喜好记得一清二楚。

  ☆、第二十五章 许绮年的回归

许绮年盈盈笑意的问着我近况,“才两三年没见,蒹葭你又漂亮了不少呢。”
这可真是最妙的讽刺了。
我一边唾骂自己的假惺惺的面皮,一边忙不迭的摆出笑容,“许小姐你说笑了。”
许绮年把手覆上林远的手背,两颗戒指交相辉映,她嘴角挂着美好弧度,甜蜜的看了看林远,愉悦的笑声尽管轻,却像投进湖水的石头,引起一片涟漪微妙的扩散。
荡我的我心越发冷。
我只能眨眨眼睛,把注意力放在面前的食物上,谁知…老天爷不打算这么轻松的放过我,跟一块羊鞍扒较劲的时候,不留神把叉子给掉到地上。
我恨不得毙了自己,赶紧弯腰去捡。
低头的瞬间清晰的看见,许绮年叠着她修长的腿,膝盖微微斜靠在林远的小腿外侧,同时脚尖随着餐厅里的轻音乐打着轻巧的拍子,安然惬意的幸福姿态让我不由自主的放缓了动作。
许绮年看着我手里的叉子,问,“怎么了?”
林远皱着眉心招呼服务员换餐具。
“没什么。”我把头侧开投向窗外,除了闪烁的霓虹就是漆黑一片的夜景,清晰的把我们三人的姿态倒影在玻璃上。
林远低头摆弄着餐盘,侧脸温柔棱角柔和,许绮年的长卷发垂在背后,白皙的面孔在光晕中微微透着光。
而我,倔强孤独的坐在他们的对面,一头乱发遮住了大半张脸,真是要命。
这种颓败的姿态让我自己都心生哀凉,我咬牙回过头来,对着面前两人彻底的笑开了,这次的笑容,是真的自然大方,至少在我这里看来是这样的,像卸下了一张假面皮。
一顿饭吃得相安无事,林远去取车,许绮年去洗手间,我留在餐厅门口看人来人往。
我觉得我该直接离开的,但就是迈不动脚步。
忽然头顶一暖,林远厚重的手掌覆盖上来,我惊得退后一步。
林远叹了好长一口气,在我眼角处摩挲了一下,“蒹葭……”
这么丢脸…竟然还流眼泪了,我被自己这个不自知的行为弄得尴尬无比,而林远皮肤上有种温暖柔和的气息,是我分外熟悉的也相当怀念的。可是现实不允许我贪念,我赶紧清醒过来侧开脑袋,林远也尴尬的缩回手。
然而这样一个彼此撤退的简单动作却没有成功——他手上的什么东西勾住了我的头发,把别在耳背的头发给拉了出来,扯得我头皮发痛,夜里一阵风吹,落了一脸。
正好遮住了我一脸的仓皇,我抬起手稳稳的抓住林远的手腕,“你先把戒指给褪下来,我自己来解开。”
他低声说了一句“抱歉”,取了戒指把缠着的一束头发交给我。
我侧着头发摸索了好一会儿,最后才一狠心扯了下来,将依旧缠绕着几根断发的戒指还给他,“我从来不知道哥哥你竟然喜欢这么繁复的款式。”
林远皱眉没有回答,倒是他身后的许绮年走近,泰然自若的看着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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