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跟姆妈刚从魔都寄来新衣服,还有一整套扮家家酒的新玩具,哪里需要买新的?”顾妈妈伸手试着去拿顾芸初怀中的信封,怎奈女儿早转过了身子,窝在自家舅舅怀里不肯出来。
“我的!我的!”只可惜战斗力明显差距太大。顾妈妈没使什么大劲,便将顾芸初怀里的信封给夺了过去。
“好了,妈妈给你收着~”
“我的,我的!”好郁闷啊~~~除了撒娇,顾芸初只想到了哭,真真好丢人啊~~“再不听话,妈妈可要生气了?”
这一闹腾一直持续到中午顾爸爸回家吃中饭。年轻的顾爸爸已经大半年没看到自家宝贝女儿了。前一晚上,女儿跟着小舅子从重庆回来,火车晚了点,快凌晨12点了才到站。结果人太小还是受了风寒,后半夜起了热度。偏偏轮到顾爸爸值早班,好不容易熬到了交接班回到家,却发现家里气氛不太对劲。
“这是怎么了?”回到家的顾爸爸刚一进门,就发现家里情况不太对劲。地上餐桌上狼藉一片,宝贝女儿泪眼汪汪的,怎么都不肯乖乖吃饭,小舅子弯着腰正耐心地哄着女儿吃饭,自家老婆则气鼓鼓地坐在餐桌前很是郁闷。
“小芸儿~有没有想爸爸?”顾爸爸上去一把抱起女儿,帮女儿擦去脸上的泪珠,回过头对着沈川舅舅说道,“娃娃你先去吃饭吧,我来喂。”
“也没什么。爸妈给了五百块钱,说是给小芸儿买衣服玩具什么的。小芸儿要拿这笔钱,姐不让……”沈川舅舅简单明了地说了个大概。
顾芸初闻着顾爸爸身上的烟味,感慨万分,口齿清晰地表达自己的意见:“爸爸我要买东西。”
“小芸儿想要什么呀?爸爸给买,好不好?”顾爸爸这会儿心情很不错地哄着顾芸初。回过头,又无奈地对顾妈妈说道:“艾娜你也是,小孩子想要就给买呗。”
“你不知道……”顾妈妈看了眼不了解情况的自家老公,有点赌气地没再说下去。
“那小芸儿要乖乖的吃饭哦。不可以浪费粮食。”
“恩。”顾芸初点了点头,伸出自己胖乎乎的小手,“拉钩钩~”
“好,咱们拉钩钩~”
“你呀,就宠着她。一会儿有你后悔的。”这时的顾妈妈也想通了,小孩子想要新玩具新衣服很正常,再花钱应该也花不到哪里去。只是顾爸爸跟顾妈妈谁都没想到,这五百块钱顾芸初压根没想过买新衣服新玩具什么的。
第二章败家,买点邮票
吃完了饭,顾芸初就吵着闹着要出门买东西。正好顾妈妈也想着买点土产让沈川舅舅带回重庆。于是一家三口连带着凑热闹的沈川舅舅一行四人出了门。
一行人先来到了市里唯一的邮局,顾芸初由沈川舅舅抱着,趴在透明的玻璃柜台上,左看右看发现并没有自己想要的邮票,便在沈川舅舅耳边嘀咕了几句。沈川舅舅一脸疑惑地看了会儿顾芸初,还是开口询问道:“同志,你们这里有猴票不?”
“所有的邮票都在柜台里头了。”柜台里的工作人员摇了摇头,听沈川舅舅是外地口音,便好心地建议道:“要不你去后面的公园看看?”
邮局背后的公园?顾芸初懊恼起来,她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记得前一世她小学六年级那会儿才开始集邮,曾不止一次在那里跟人淘换邮票。公园虽小,可里面聚集了一大批收藏爱好者。收藏什么的都有,什么邮票、烟标、书画、陶瓷、老毛头(就是毛主席勋章)……整个一自由市场。只不过……人来人往的,基本没固定长摊,真假全凭个人眼力外带运气。
顾芸初兴奋地拉着沈川舅舅的手,一摊摊地逛。顾爸爸跟顾妈妈跟在后面,实在不明白自家女儿究竟想买什么。不过很快,就知道了答案。顾芸初抱着两本小册子不撒手~“喂!小丫头,赶紧放下!别把我的册子给弄坏了!”摊主见一个奶娃娃费力地抱着他的集邮册子不放,甚是着急,生怕一个不小心就给弄坏了。
“小滑头,你想要这个?”沈川舅舅只看到自家这个外甥女儿远远地看到这两本册子,不等摊主反应过来就飞快地翻阅了一下,随后就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恩~”顾芸初点了点头。
“册子多少钱?”
摊主一听沈川舅舅那外地口音,小眼睛滴溜溜地转动了起来,直接伸出黑乎乎的爪子比划了一下,说道:“一本五百块!”
顾芸初留意到摊主的年纪并不大,也就十六七的样子,瞧着年龄也不像是会集邮的。估摸着别是把家里老辈的收藏给偷了出来吧。走在后面的顾爸爸和顾妈妈也走了过来,顾妈妈好奇地问了一句:“所东西?噶举?(方言音译,什么东西,这么贵?)”
“妈妈,是邮票。”顾芸初在顾妈妈的耳边轻声说道,“我看到了好几张老邮票。”
“拿来,我看看。”顾妈妈从顾芸初怀里拿过了一本,翻开第一页就看到了一张横版的“全国江山一片红”。顾妈妈是知道这么一张邮票的,前不久单位里的老家伙还提过呢~“二子,怎么样?”一旁突然又冒出个年纪不大的小子,穿着一条深蓝色长裤。
“喂!你们要不要?!不要赶紧放下!”
“嗯吧,塔举了,凉本嗯吧!(五百太贵了,两本五百!)”顾妈妈自然也注意到了眼前这小伙子急着脱手,便直接对半砍价。
“二子!”一旁的小子催促道。事后顾芸初回想了一下购买集邮册的经过,若非这小子的催促,她绝没可能那么顺利地买下手里的两本集邮册。
“好吧好吧,钱赶紧拿来!”小摊主想了想,点头同意了。反正这两本册子也是他家里那老不死的东西,现在老不死终于死了,这东西当然随他处置了。
顾妈妈示意顾爸爸赶紧付钱。虽说顾爸爸有点舍不得,但看到女儿紧紧地抱着那两本册子不撒手,自家老婆也同意了,便没再说什么,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个信封,也没数直接就给了小摊主。
小摊主接过信封后,很快清点了好了天安门,正好五十张没错。带着两本集邮册逛街买东西显然不怎么方便,于是兵分两路:顾芸初跟顾妈妈先回家,顾爸爸陪沈川舅舅去市场添置些带回重庆的土产。
回到家后,顾芸初跟顾妈妈两个人仔细地翻看着集邮册,说起来在公园的时候只是匆匆忙忙地瞄了几眼。现在回想起来都有点后怕,这可是整整五十张天安门啊。若有个万一……不过好在运气还真不错。除了一张横版的全国江山一片红外,还有竖版的小片红的四方连。除此之外还有整整四大版的猴票,十来张特殊时期期间的邮票,甚至还有两张解放前的老邮票。
天,这运气……不过女儿小小年纪竟然知道?顾妈妈打量着一旁开心得扭着小屁股的顾芸初,陷入了沉思。
两本集邮册自然收了起来。这事谁也没告诉,就连顾爸爸也只知道个大概:老婆跟女儿很败家地买了两本集邮册子回来。具体里面是什么,就不太清楚了,只知道里面好像有猴票。
听说有几版猴票后,顾爸爸特意询问了一下懂行的。一打听这会儿猴票已经涨到了三四块钱一张,便非常高兴。回到家后,兴奋的顾爸爸一把抱起正在屋里练大字的顾芸初,直接玩起了飞高高。顾芸初毫无心理准备,吓得哇哇大叫,手忙脚乱间涂了顾爸爸一脸的墨汁。
此为后话,暂且不提也罢~
第三章郁闷,送回乡下
沈川舅舅没能住几天,便坐上了回重庆的火车。虽说请了十天的假,可这路上一来一回要好几天,主要时间都浪费在了列车上。沈川舅舅坐上了回重庆的火车,顾妈妈也回农村信用社继续上班。顾芸初由顾爸爸带到他镇上大姐家。顾爸爸的大姐顾家清排行老大,但她并非顾家女儿。是顾奶奶改嫁给顾爷爷时带的拖油瓶,很早就嫁了人。连生了四个女儿:朱亚汶、朱亚萍、朱亚洁……当第四个哇哇落地的还是个女儿时,顾家大姐有点崩溃了。就跟同病房的隔壁隔壁村的某准妈妈商量了一下,互换了儿女,甚至于还想过定娃娃亲。换亲那户人家家境殷实,连生了四个儿子,就想要件贴身小棉袄,结果生下来还是个带把儿的,生生羡慕死了顾家大姐。
拿女儿换回了一个儿子,顾家大姐非常高兴。平日里生怕委屈了那宝贝儿子朱亚雷,对那便宜儿子十分之宠溺。朱家条件并不太好,顾家大姐头上有婆婆朱王氏,还有个老奶奶朱X氏;底下4个孩子。全家八口人,紧靠朱家老大朱有才一个人的工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朱有才原本在镇子大食堂当厨子,因为家里人口多,就常常偷拿点剩菜剩饭回家。结果被人抓了个现行,就给戴了高帽,上街游行,厨子自然也当不成了。之后托了各种关系,说了不少好话,才弄了个传达室看大门的差事,一个月工资紧巴巴的不到二十块钱。
朱家婆婆朱王氏还有个小儿子朱有义,十几岁就被抓去当了兵,随后就杳无音信了,听说还活着,去了台湾。
顾家大姐本不想照顾顾芸初,家里四个孩子,虽说老大已初中毕业在镇上理发店上班,老二在读初二,老三小学五年级,白天只有个五岁小儿子在身边。可她平日里也要糊糊火柴盒贴补家用,哪有空再照顾个奶娃娃?若不是看到每月六块钱的看护费,伙食另算的份上根本不可能同意让顾芸初来她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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