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不能说的秘密 (文安初心忆故人)
- 类型:都市言情
- 作者:文安初心忆故人
- 入库:04.11
唤了几声,张姐跑了过来,扶起我,肚子痛的厉害,我眼前一黑,倒在了张姐怀里。
那一觉睡了好长。记得以前,我曾抱怨过为什么不晕倒的时间长一些,如果长一些,很多事情可以不用看,不用想。如今,我真的很长的晕了一次。梦里漆黑一片,我找不到前路,只有满身的冰冷,漫天的大雨。浇的我一个接一个的激灵。
终于再次悠悠的醒来,我看到了白色墙,白色的床单,我又进医院了,真是没用。身边坐着的人,让我一个愣怔。是子越,谢天谢地,他没事。我一把抓起他的手,心里一阵狂喜。只要他没事,我便安好。
只是他怎么这么憔悴?头发竟然白了那么多,整个人瘦了一圈,眼窝深陷,我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一下子好像老了十岁,现在的样子,倒真像我爸爸的年纪了。我一个激灵:“晓攸还好吧?”
“好。”他声音嘶哑,眸子里痛苦的似乎已经麻木。抚了抚我耳边的乱发,“还有哪儿不舒服?”
我这才把注意力转到自己身上,胳膊上扎着点滴,没什么力气,小腹有些酸痛,好像有些不对劲。我急着摸上去:“孩子没事吧?”
子越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反手抓上我,身子微微抖着。“孩子没了?”我轻声问着。
“还会再有的。”他几乎是挤出了五个字。
“哦。”我应了一声,再次晕了过去。这次晕的时间很短,还没等到医生来,我已经悠悠的回转过气来。医生简单检查了下,只叮嘱好好休息。便出去了。
我愣愣的看着子越,似乎有些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轻声问着他:“你在吓我,是吧?”子越一手捂着脸,低下了头。
“哦,那是真的。”我长长出了口气。不再言语。脑子里完全空白。孩子没了,孩子,谁的孩子?我有过孩子吗?和谁?眼前的这个男人又是谁?我感到自己的脑子像脱了轨的火车疯跑,整个世界都与自己疏离了。只是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发愣。子越和我说话,我都一点反应都没有。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甚至不知道他是谁,
脑子里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一个小小的看不清样貌的影子。梦里都看不清,是男孩还是女孩,长得像我吗,会不会像电视里的胖嘟嘟的孩子那样摇晃着小手扑到我怀里?会不会乖巧的糯糯的喊我妈妈?可是,我都没来得及看清他的样子啊。眼泪缓缓无声的流着,却紧闭双眼,不想看眼前。
不知过了多久,天又将黑了,门一开,艾云急匆匆走了进来。到了我床边眼圈就是一红,“小薇。”
艾云,这是艾云,我这才像大梦初醒一般,扑在艾云身上“啊”的哭出了声。我从没有过那么尖厉的哭声,一声声,撕心裂肺,与其说是哭,不如说是嘶吼,是哀号。艾云拍着我的背泣不成声。子越不忍再看,扭头冲出了门外。
这辈子,锥心的痛,只那一次,便够了吧?那个我心心念念盼着,又用尽全力想保护的孩子,就这么离开了。我哭的天昏地暗,所有的过往才闪过我的脑海。原来大恸之后,不是大悲,只是麻木,只是失魂,等到大悲的时候,已经是意识回转的时候。
艾云紧紧的搂着我:“小薇,想开点,母子也是种缘分。没那缘分,强求也没用,也省的越往后越伤心。”艾云大概是想起了她那七个月的缘分,悲从中来,也泣不成声。
缘分?本就是孽缘,何来缘分?我哭着倒在她肩上。过了许久,我哭到麻木,不再哀号。艾云喂我吃了两口粥,我又全都干呕了出来。只空洞的躺着。
直到夜深,艾云才回去。子越守在我身边,看着他一夜之间,早生华发,我说不出话来。我想说句抱歉,可我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
子越紧紧握着我的手,和他一夜相对而望,却都没有话说。
过了许久,子越嘶哑着声音说道:“养好身体,我们还会再有孩子。”我无声的笑了,笑到全身发抖,笑到眼泪四溢,子越有些害怕,紧紧的抓着我的肩:“小薇,小薇!”
“我们?子越,我们哪有那个缘分?”我无力的闭上眼睛,把他的手挣开,躺在床上,什么都不想再看,再想。
第五卷 死生同契阔, 静守来生长(末卷) 第一百七十六章 唯余相对两无言
子越重又把我的手紧紧抓着,不肯松开。我没再挣扎,心里却无限悲凉。游离的灵魂,找不到出口。不愿放手又能如何?终究是没缘分,强求的结果,是一群人的心碎神伤。
半晌,游离的问他:“我睡了多久?”
“一夜一天。”他攥紧我的手,放到额上。
我已经睡了那么久了。一夜,暴风疾雨的那夜,心忽然一抖:“你赶上暴雨了是吗?”
“是。地下通道积水堵车,没有信号。”他的声音沉沉的,在暗夜里像流动的冷风。“哦。”我的心缓下来,他没有遭遇那些不幸,已是万幸。我闭上眼睛,再没有想说的话。
艾云第二天一早便又来看我,还带了她现在擅长的鸡汤。我却仍然毫无胃口,勉强喝了几口,忽然就毫无预兆的就抑制不住吐了出来,没来得及支前身子,直吐得一身。我有些木然的看着艾云,很脏,我看着又想吐了。
子越一把抓过床头柜上的毛巾,细细的给我擦拭着。艾云一愣,红着眼圈:“我再去帮她找身衣服。”
不多时艾云又拿了身病号服给我,正准备换着,子越的手机响了,他拿起看了看,眉头皱起,表情是无奈的纠结。只看他的表情,我已经知道是谁的电话了。不知为何,前所未有的烦躁,心酸,难过一股脑的化作一团戾气,我冲子越大声喊着:“出去,你出去!”
从我认识他以来,我从没那么大声对他嚷嚷,以前是不敢,后来是不舍,而我也素来不是高声说话的人。可是那天,我变得不再像我,变得像所有的癫狂的女人,歇斯底里的喊着:“别在我眼前,你出去啊!”全身抖成一团。所有的气血都往脑门上涌。
子越有些愣怔,眸中一丝受伤的痛楚,微微叹口气,边往外走边接起了手机。艾云一把搂着我,拍着我的背:“小薇,冷静些。”
我伏在艾云肩头,心里酸涩,却已经流不出眼泪,只是喃喃着:“回家去,回家去,不要烦我。”那个手机铃声,已经像个催命的梦魇,让我听了就害怕,听了就揪心。
不多时,子越回来,艾云看着他问了句:“没事吧?”他摇摇头,没有吭声。不多时,手机又响了,他挂掉,又百折不挠的响起来。
我神经质的冲他嚷道:“回家去,你去看晓攸,不要在这儿折磨我了。求求你。”我痛苦的把头埋在膝里,艾云把子越叫到走廊外不知说了什么。过了一会儿,子越回来,摸了摸我的头发,低声道:“我回去一趟,你好好休息。”我没有抬头。半晌,他终于下定决心似的迈步离去。只那脚步声,听起来那么沉重。
我抬起头,失神的看着四面白墙。麻木的失去了所有思想。艾云进来,只坐在我身边静静陪我,许久,叹口气:“小薇,不要怨他了,他的痛苦,不比你少。”
“我知道。”我把头埋下,我怨的不是他,我怨我自己,我怨这弄人的造化,我更怨多舛的命运。
“他女儿,也还病着呢。是我劝他回去的。放着他女儿不管,我心里都过不去。”艾云的声音有些纠结,“对你们,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他对你的好,我看了都惊讶,可怎么偏偏就是这么个结果。”
是啊,怎么就偏偏爱的这么费力?我躺在床上,没再言语。像鸵鸟一样把自己窝在被子里,任由自己神志不清的昏睡着。
子越回家再给我的电话,我都由艾云去接了,不想再听。住了两天,我实在呆不住,便出院回了家。
家里没有人,一切如旧,只是物是人非。回到卧室,麻木了多天的我终于泪流满面,那张床上,我的孩子曾经听爸爸讲过白雪公主的故事,我和子越也曾拿着B超单子,傻傻描摹孩子的样子——我打开衣柜,那件小小的百家衣,正静静躺在第一层,我捧起来,哭倒在地上。
艾云咬咬牙:“别在这儿呆着了,跟我回家去吧。”我哭着摇头。艾云只轻轻拍着我的背。过了许久,我终于缓和了些。
艾云说着:“你还是跟我走吧,你这儿就你一个人。对了,你家保姆哪儿去了?”
“不知道。”我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却一直没人接听。
“走吧,林育诚正好出差考察项目去了。没十天八天的回不来。”艾云不由分说,帮我把东西粗粗收拾了一下,去了她家。
在艾云家的日子,我喜欢一个人靠窗坐着,脑子渐渐清醒,心却惨淡清冷。这样的日子,我真的快坚持不来。终日提心吊胆,惶恐不安,在良心的煎熬和道德的撕扯夹缝中求生。以前我觉得爱可以撑住这一切,可是宝宝去了的痛,实实在在的告诉我,我根本保护不了我的孩子,又或许,这真的是上天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