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妈哭了，她那股浓浓的怒火全部化作了伤悲，她说：“斯达，妈妈哪对你不好了？从小到大都宠着你，什么东西只要你喜欢妈妈都给你买，妈妈还不够爱你么？妈妈还要怎么尊重你？你才18岁，你就和人开fang，你就早恋，你就为了这样一个不懂礼貌的丫头这么伤害妈妈，你这是在寒妈妈的心呐！斯达，妈妈送你出国，都是为你好。你要是和她在一起，你的人生就毁了！你是天底下最耀眼的星星，你以后会遇到很多优秀的女孩子，你现在好好学习才有将来。斯达，听妈妈的话，跟妈妈去北京，小姨已经把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就等你回去办手续了。斯达，以后好女孩多得是，别这么固执。炎颜，你愣着干嘛？你快帮忙劝他啊！你不是爱我的儿子么？那你劝他去留学！”
我没想到他妈妈突然会把话题抛给我，我瞬间愣了，我顿了顿，不知道该说什么，尴尬地低下了头。斯达突然站了起来，然后往前走了两步，“噗通”一下跪在了他妈妈的面前，他妈妈原本紧绷着的脸突然像世界大乱似地慌张起来，为之震撼的还有我。不仅仅是震撼，更有着深深的疑惑，不知道他和他妈妈之间究竟这些年都发生了什么。
他说：“妈，我知道你对我好，从小就疼我，送我上各种各样的辅导班，逼我练钢琴，逼我健身，逼我学跳舞。我知道你为当年没有读大学遗憾，所以你把你的梦想都强加在我身上。爸爸常年不在家，你的希望就是我，我懂。真的，妈，我懂你。我知道你心里痛苦，我知道这些年你为我承受了什么。只是，这一次，我不会再听你的话了。从小你叫我干嘛我就干嘛，你希望我学什么就学什么。但是现在，我已经18岁了，妈妈，我求你，我跪下来求你，以后的路让我自己走，让我做我想做的事，让我爱我想爱的人，行吗？我知道你对炎颜不满，从小到大，只要是我喜欢的东西你都排斥，只要是你喜欢的东西你都逼我去喜欢，妈妈，我很感谢你生了我，但是我不是你梦想的附加品，我是一个独立的我，您想过吗？您考虑过这些吗？在您眼里，我就是一个孩子，永远就只是一个孩子，是你的傀儡，是你的宠物，你真正把我当人看过吗？妈妈，你有尊重过我一次吗？我告诉你，我绝对不会出国留学，我也绝对不会和炎颜分开，我是你生的，你明白我的个性。如果你再逼我，您就没我这个儿子！”
我紧紧拽着他的手，他的浑身都在发抖，他边说边落泪。“啪”一声，一个异常响亮的耳光打在了他的脸上，紧接着，他妈妈用一种无比低沉的嗓音说：“好！好！好！我生的好儿子！我生的好儿子！”
我听得心脏都疼了，我忍不住伸出手握住他妈妈的手想安慰她。结果，我刚叫出口一句“阿姨”，紧接着我的脸上也响起了一记响亮的耳光。我感觉耳朵都被打得轰鸣了，嘴里咸咸的，似乎流出了血。这一巴掌，真的是发泄了所有的仇恨。
斯达怒吼了一声：“妈！你居然打她！你以后真的没有我这个儿子了！”
说完，他拉着我站起来，一股脑地带着我跑了出去，在一排服务员的注视下我们飞离现场，他带着我疯狂地在广场上奔跑，最后他被广场上的障碍物绊倒，我们一起栽在了地上……
正文 024 我想喝点酒，你要么？
我们的脸都磕破了皮，特别是鼻子，几乎都塌了。他搂着我，心疼地哭着说：“对不起，炎颜。对不起，让你和我一起承受这些。”
我们找了个地方坐下，我从我的包里拿出湿巾轻轻地给他擦脸，他的泪不断地汹涌而出，他说：“炎颜，以后我就没有家了，我不想再回去那个家了。我们就在一起，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我也落泪了，我不断地点头，他把我拭去我的眼泪，他说：“我不出国了，也不去北大了，我就留在a市，陪你在一起。我们租个房子，我去上班，你继续读书，以后我养活你，每天给你做饭，等你回家，赚钱给你花，好吗？”
我当时就傻掉了，他却说得无比真诚，见我沉默，他的眼神瞬间晦暗下去，他说：“怎么了？你不愿意吗？”
我摇了摇头，我说：“不是，我不希望你不读书，我没想过，我从没这样想过。”
他笑了笑，他说：“读个p，什么好读的。我累了，受够了这种做傀儡的日子。你都不知道，有时候我真的很恨我的妈妈，我既恨她又可怜她，她已经够可怜了，可是她自己却不知道，一定要把这种痛苦强加给我，呵呵……”
我拉着他的手，我说：“我们找一家饭店吃点饭，好好坐下来聊一聊。你愿意告诉我你从小到大所有的故事么？”
我很肯定地说：“嗯，好，我愿意。你都是我女人了，我不会对你隐瞒任何，我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
我们找了一家桂林米粉店，下午两三点钟的样子，店里基本没什么人。我们一人要了一碗酸辣粉，然后，他说：“我想喝点酒，你要么？”
我说：“好，那就喝。”
他又要了两瓶啤酒，我们一人一瓶，一起干了一杯，这是我第二次喝酒，第一次喝酒是在他家那次。因为醉酒，我们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开始了不归之路。
我问道：“你爸妈的关系是不是特别不好？”
他笑了笑，他说：“我爸爸常年不在家，因为工作原因总是不停地调任到各地。从我出生起，每年见到我爸爸的次数屈指可数。小时候我以为是因为爸爸工作忙的缘故，后来慢慢长大了之后我才明白，爸爸之所以不回家，是因为外面有个小家了，呵呵……那女人给他生了个女儿。”
我特别惊讶，印象中他的确很少提到他的家庭包括他的父母，我只是依稀听轮胎说过，说斯达的爸爸很有权势。但是具体怎样，我从没仔细问过。
斯达说：“我爸爸一直不喜欢我，小时候我不明白是什么原因，后来慢慢地我才知道，他是因为厌恶我妈，所以连同我也不喜欢。他恨我我妈妈一直拖着婚姻不肯离，所以他选择常年不归家。不过，他给我零用钱很大方，每一次，都一千两千的给，过年的时候就更多。我16岁那年，他有一次喝多了，那一天他有些感性，他说，儿子，爸爸不是不疼你，爸爸只是一回到这个家就觉得沉重，爸对不起你……”
正文 025 不许你自己吃，我喂你吃
说到这里，他的眼睛又红了。米粉店里除了我们没有其他的客人，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却仿佛有回声似地在我的心里叮咚了一声又一声。
我轻轻地问道：“那你妈妈为什么不离婚呢？明明知道他在外面已经……”
他说：“我妈妈是一个特别要面子的女人，而且，还特别认死理。她说是为了我，为了让我有个完整的家。其实我不知道，根本不是。她就是为了她自己，她不愿意放手让我爸爸去别的女人的怀抱，她宁愿这样辛苦维持着表面也不愿意离婚。她那人，就那样，谁劝都不听，太固执了。”
其实斯达的个性，和他妈妈何其相似，也是一样固执认死理，可我却为他的这一份深情感动。
我说：“那你从小是不是过得特别不开心？”
他的眼睛亮了一下，然后直愣愣地盯着我说：“嗯，10岁以前的确特别不开心，总是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不幸福的孩子。可是10岁那年，你出现了。你记得么？你转学第一天咱两就吵架，那时候看到你气得腮帮子鼓鼓的样子，我就特别开心，那是我第一次那么开心。所以，炎颜，知道你为什么对我那么重要么？因为你不知道，从10岁那年起，我就把你当成了我的开心果，我捉弄你，取笑你，拿你开玩笑，都是因为喜欢，特别的喜欢。”
我再一次诧异了，我发现我真的特别后知后觉。不是说男生比女生晚熟么，可我怎么觉得他比我早熟多了！我嘟起了嘴巴，心里却觉得甜甜的，说不出来的幸福。他用筷子小心地卷起一根酸菜粉，然后递到我的嘴边说：“老婆，吃一口，不许你自己吃，我喂你吃。”
我不由得傻乎乎笑了起来，他也终于笑了，露出了好看的牙齿。我特别爱看他笑的样子，他摸了摸我的头，然后轻轻地说了一句：“小傻瓜。”
他边喂我，边说：“其实我特别喜欢去你家，我喜欢你们一家的那种氛围。你们看起来好幸福，你爸爸很爱你妈妈，也很疼你和小弟。老婆，我真羡慕你们。”
我说：“其实，10岁以前，我也过得特不幸福。炎彬是我的继父，不是我亲生父亲。小时候我爸爸经常打我，对我不好。后来6岁那年，我妈妈和我爸爸离婚了，妈妈一个人走了，留下我和爸爸还有奶奶生活在一起。我和他们在一起四年，要不是一个算命先生说我是我爸爸的福气，那四年我一定会过得惨不忍睹。可是就因为爸爸和奶奶都是很迷信的人，听信了算命先生的话，所以那四年他们对我很好。但是我特别想我的妈妈，那时候我和你一样，一年见不到几次妈妈的面。每次见妈妈我都装作很开心的样子，其实我总是哭，我特别想她，也不理解她为什么丢下我一个人。其实大人以为小孩子很天真，他们并不知道，其实小孩什么都懂，只是有时候装作天真哄他们高兴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