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嗯”了一声,就这样昏昏沉沉地睡着了。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我安稳地躺在他的怀里,当我的电话铃声叽里呱啦地响起的时候,我睁开眼睛,赫然发现他正瞪着满是血丝的大眼睛深情脉脉地看着我……我的天,他这是一晚上没睡觉么?
电话是舒画打过来的,我刚接起来还没说话呢,她就高度紧张地问道:“宝贝你去哪了?怎么大清早房间里就没人了?”
我支支吾吾地回答道:“那什么,妈,我下楼跑步了呢,我和咪咪约好了逛街。”
好不容易才把舒画搪塞过去,末了她意味深长地那一声“喔”让我有些心惊胆颤。她一向心思细腻,又特别懂我,一定是从我的话音里听出来我在说谎话了。她总是这样,故作高深却又不轻易揭穿我的小心思。
挂完电话,我还是觉得特别困,斯达却撑着手,傻傻地盯着我看。我轻轻地问道:“怎么了,傻小子?”
他捏了捏我的鼻子,他说:“我现在才发现,原来你睡觉的样子这么傻,还流口水,哈哈。”
我瞪了他一眼,我说:“你大晚上不睡觉,就为了观察我睡觉呢?”
他很认真地点点头,然后说:“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特别的珍惜。”
这货有时候说的话真的特别琼瑶特别煽情,在此之前,我都不敢相信我两会是这种款式的人类。
记得从前,他总是损我,捉弄我,故意让我哭,故意让我出洋相,嘲笑我的身材,诋毁我的智商,挑战我的极限。
我说了那天去他家找他妈妈的经过,也把我和他妈妈的谈话内容告诉了他。他默默地听完,然后突然很用力地说了一句:“对!就这么干!以后谁也不能欺负你!我妈也一样!”
我当时就愣了,我以为他会像肥皂剧里的那些男人一样动不动劝自己的女人三纲五常温柔娴淑尊老爱幼,却没有想到他居然偏向我这一边,觉得我这样说是对的。那一刻,倒是让我自己觉得惭愧了,我暗暗在心里想,以后若再见到他妈妈,我就为我的态度道个歉。
他又详细说了说他消失这一两个月里发生的事情,他说他妈妈因为床单上有血的事情发飙了,质问他怎么回事,然后他就对他爸妈说了我们谈恋爱的事,他还对他妈妈说,他以后一定会娶我,读完大学就娶我。
结果,他妈妈更生气了,连夜给他在北京的小姨打电话,隔天就逼着他去了北京。他的通讯工具都被他妈妈没收了,所以他也没有办法和我联系,到了北京之后才想方设法在q上给我留了条信息,他用了四个字来形容这段时间的生活:“暗无天日。”
正文 021 别害怕,我保护你
在讲述这些的过程里,他一直抱着我,孩子气地把他的大家伙固执地放在我的身体里,边轻微地动作着,边对我说他这一个多月以来的经历。这宾馆的隔音效果并不好,我们能够微微听到大清早广场上传来的各种嘈杂的配乐和一些商家的广告宣传语,他从背后抱着我与我融为一体,轻轻地咬着我的耳垂,然后动情地说:“老婆,我感觉我们一定会一辈子,你说呢?”
我却不知道为何有些莫名的悲伤,我总有种我们即将分别的预感。而且,我的预感一向非常地准。我没有告诉他我家的事,因为我觉得那是在我们能力范围之外的事儿,就算告诉他也只是徒增伤感,我们都还太年轻,年轻得让我觉得未来都特飘渺。
我的预感的确很准,我们正难舍难分着呢,突然我们的房门上传来“砰”地一声声巨响,紧接着我们听到了外面高八度的大嗓门:“儿子,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你个混小子!赶紧开门!”
他的脸色一下煞白了,然后猛拍了一下脑袋说:“糟糕!刚才登记的时候用我的身份证了!她一定查到了!妈的!”
他惊慌失措、屁滚尿流地从床上爬了起来,穿了一条内裤之后就赶紧手忙脚乱地帮我穿衣服。门外他妈妈还在不停地叫喊着,似乎有服务员过来和她交流,不停有争辩的声音传了过来。
他见我浑身都哆嗦,边帮我把衣服穿好边小声地对我说:“别害怕,我会保护你。”
不害怕当然是假的,这样的情形都和捉jian差不多了,怎么可能不害怕!我们兵荒马乱地整理现场和自己的行头,当一切准备就绪之后,他大呼了一口气,然后伸过来手用力地拉着我的手,然后对我说:“炎颜,如果我妈打你,你就躲我背后,我保护你!别害怕,不管我妈怎么样,我们都不松开手,好吗?准备好,我开门了!”
他的手心都是汗,我感觉得到他也同样紧张。他从前不经意之间和我说过,他说他这一辈子最怕的人就是他妈妈。
他倒数了“3、2、1”,然后大呼了一口气,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接着用力地把门打开。门外正在和服务员交涉的他妈妈目瞪口呆地看着手拉着手的我们,斯达尴尬地叫了一声“妈”,她回头冲那服务员吼了一句:“听到没?说了我儿子在里面你还不信!这件事没完!等会儿我去找你们经理!怎么能让未成年开fang呢?!”
说完,她又扭头径直揪起了斯达的耳朵,然后一把把他往房间里提,斯达牵着我的手不肯松手,所以我也只能随着他们一起移动。他妈妈“砰”地一声把门关上,斯达特别愤怒地大喊:“妈,你能不能给我点自由?能不能不要总这么管我!”
说完,他用力把他妈妈的手掰开,然后张开手臂把我拦在他的身后,一步步地往后退,仿佛把他妈妈当敌人一般。
他妈妈的脸气得通红,她说:“你个混小子!越大越不听话了!你今天给我好好解释清楚!你和她到底怎么回事?你说不想读书不想去国外留学,就是因为她?!”
正文 022 我拜托你,放手吧!
他妈妈用一种看仇人的目光看着我,我倒是也没胆怯,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她,她见我对她没有丝毫畏惧的感觉,更是气得哆嗦,用手指着我说:“现在的小姑娘,就是贱!才多大就随便和人开fang!都是你,把我的好儿子给带坏了!”
我想走上前去,被斯达拦住了,斯达的脸上特别的痛苦,斯达哭了,斯达说:“妈!你能不能别说炎颜!你能不能放手让我自己处理我自己的事!我已经满18周岁了!我不是未成年了!我拜托你,放手,让我自己过我自己的人生行么?”
他边哭边喊,那种压抑的痛苦是我从来没有过的。从小炎彬和舒画就给我足够的自由,只要我自己能处理的事情通通让我自己去处理,我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孩子,我觉得我和大人的区别也就是年龄。当斯达喊出那一番话的时候,我才明白,原来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像我这样长大,原来他一直被父母限制着逼迫着,不然他的脸上不会有那样痛苦和纠结的情绪。
他妈妈显然不能理解他,听他喊出这么一番话之后更不解了,她的脸色越发通红,浑身都似乎在冒火一般地吼道:“斯达妈妈对你不好吗?你怎么能这样对妈妈说话?你从小穿最好的衣服,玩最好的玩具,读最好的学校,妈妈还不够爱你吗?妈妈为你所做的一切,不就希望你长大能有一个好的前途么?你现在怎么了,你怎么这么叛逆了?就因为和她早恋?你太让妈妈失望了!”
斯达痛苦地摇头,然后蹲在了地上,斯达说:“妈妈,你一点都不理解我!你一点都不懂我要什么!炎颜是我女朋友,她不是你口中的小姑娘!我会对她负责到底的!我会娶你!妈,今天我就把话放这了,你要是非要逼我出国,非要逼我和她分手,你就没我这个儿子!”
斯达的话让我也震惊了,震惊之余更是感动,感动他对我的这一份深情,却又隐隐觉得他似乎比我冲动很多。我也蹲了下来,轻轻拉了拉他的手,示意他别把矛盾弄得这么僵。
不过,他显然不明白我的意思,他直接用手揽住了我的肩膀,然后大声地说:“炎颜,我们必须在一起,这一辈子,我就只爱你一个!”
他妈妈已经快要气晕过去了,她眼里射过来的仇恨让我明白她把一切的责任都归咎于我身上了,她指着我,激动得说不出话里,不停地捋着自己的胸口,用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我轻轻地开口,话语里透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平静,我说:“阿姨,我们都已经长大了,你要接受斯达长大的事实。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相处的,但是我觉得你们之间有很大的代沟……”
他妈妈冷冷地说了一句:“你给我闭嘴!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你懂什么!没教养的野丫头!”
我乖乖闭上了嘴巴,没想到她对我的指责让斯达更愤怒了,斯达大声吼道:“妈我说了叫你别这么对炎颜说话!你能不能在乎点我的感受!你能不能尊重点我的想法!”
正文 023 你以后再也没有我这个儿子了
我默默地握住了斯达的手,他默契地和我十指相扣,他的眼睛里依然含着怒火,仿佛也把他妈妈当成了敌人。那一刻,我满心的心疼。我突然意识到,他之所以一直闭口不谈他的家庭和他的父母,或许是因为他们之间的代沟太深。否则,区区一个我,哪儿能让血浓于水的母子情变成这样两两对立的尴尬境地。